第845章 陳年舊事（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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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尹霜“哦了聲，有些心不在焉。
朱碧雲一見女兒的樣子當即就明白了，歎了口氣，拗不過兒女終究還是說出了口：“你剛進手術室他就來了，一直到半個小時前才被他媽給叫走了。
“真的嗎？占尹霜原本黯淡的眼睛頓時就有了光亮，人似乎也一下子有了精神。
“真的。朱碧雲點頭，猶豫半晌沒有說還有一個叫梁薇的女人陪著，女兒剛動完手術還是不要刺激她。
“媽，我的手機呢？
朱碧雲不肯：“現在你不能玩手機，醫生囑咐要好好休息。再睡會，要是他來了，媽媽立刻就叫你。
麻藥勁剛過，占尹霜其實渾身都沒什麽勁，聽到何東一直等在手術室外心裏七上八下的念頭頓時都落了地，整個人都鬆快了好些，睡意頓時襲來，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嘴角邊還掛著甜甜的笑。
——
“何東，你到底怎麽回事，小薇都跟我說了，你去看她做什麽，不過就是一個毀了容的女人，有什麽好的！
何母當著梁薇的麵，冷著臉對著何東吼，也不管還躺在病床上依舊昏迷的何父。
“媽，你幹什麽呀，這裏是醫院，爸他還躺在這呢，你這樣要影響到他休息的。
何東有些無奈，此刻的他已是身心俱疲，沒親眼見到占尹霜醒過來，何東一刻都不放心，現下何母機關槍似的一頓噴更是讓他心煩意亂。
“吵醒？要是能吵得醒他，我情願自己喊破了喉嚨！何母指著自己的兒子一頓罵不爭氣，最後終於理智回籠，發現梁薇也還在病房內，順了口氣，笑著看向梁薇，“小薇啊，讓你見笑了，都是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犯糊塗啊！
梁薇一臉尷尬：“阿姨，你言重了。
“什麽言重，小薇啊，我這個傻兒子就是腦子不靈光，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好賴都分不清。
何母瞪了兒子一眼，拉住梁薇的手：“小薇啊，阿姨知道的，你放心，阿姨心裏跟明鏡似的。
“媽，你說什麽呢，別亂說！何東吼回去，此刻的他一顆心全掛在占尹霜身上，其他的一概顧不上。
梁薇瞧何東的樣子，知道此刻自己還是規避的好，要不然好不容易建立的關係恐怕又要陷入僵局了。
“阿姨，阿東，我先回去了，這麽晚了再不回去我爸媽該著急了。梁薇抽回自己的手，“阿姨，你不要生氣了，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當即轉身離開。
何母見梁薇走得這麽急，想當然的以為人姑娘是心裏頭不好受了，換做她也是要生氣的，原本好端端的兩個人的約會竟然約到醫院來了，還是為了另一個女人，換了誰都不高興。
“何東，你到底在幹什麽？梁薇一走，何母好不容易壓下來的脾氣又上來了，“小薇生氣了，你趕緊追出去解釋。
“解釋什麽啊，媽！何東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他很累了。
“你說解釋什麽，你真個個蠢蛋！何母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擰何東的胳膊，何東吃疼，有些粗魯的掙脫開，何母沒想兒子還敢對她使勁，一個沒注意，踉蹌了下，腿撞上了沙發，小腿骨生疼。
“哎呦一聲，跟殺豬似的。
何東頓時回神了：“媽，你怎麽樣，撞到哪裏了？
“你……你這個兔崽子。何母撞得生疼，罵人都有氣無力了。
何東扶著母親坐下，正欲蹲下查看她的傷勢，眼角餘光瞥到病床那邊，眼睛頓時亮了。
“媽，媽，我爸，我爸他醒了！
——
等待總是令人焦慮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想見的人一直不來，心情也跟著莫名的煩躁。
“媽媽，阿姨在粥裏隻放了點豬肝和香菜，姐姐喝下去既有營養又開胃。占尹霞邊說邊打開保溫杯，頓時一股香味撲鼻而來。
占尹霜住院動手術，似乎一家人的氣氛也跟著緩和了不少，隻是占尹霜看著越來越沒精神，不時的就看看手機或是餘光看向病房門，大家都明白她在等誰。
“尹霜，先吃點東西，這個點了醫生說你可以喝點粥了。朱碧雲端著碗，占尹霞伸手扶人。
占尹霜搖頭：“我不想吃。
“多少吃點，開胃了身體才好得快。
“媽，我真的不想吃，現在一點都不餓，待會我會喝的，你和爸先回去吧，家裏還有個占晟楠呢。占尹霜開始不耐煩，轉頭看向占尹霞，“你留下來陪我。
占尹霞有些意外，一臉不解地看向她大姐，這可是破天荒第一回，不過到底是兩姐妹，她很快就明白了大姐的意圖。
“爸，媽，你們先回去，我留下來陪大姐，你們回去好好休息，家裏還有個搗蛋鬼呢。
朱碧雲和占擎兩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什麽時候兩姐妹感情這麽好了，不過兩人樂見其成。
占擎滿臉堆笑：“好，好，就是應該這樣，那我和你媽先回去，你們兩姐妹做個伴。
朱碧雲有些不放心，想自己也留下，占擎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一步三回頭的還是跟著回去了。
父母一離開，占尹霜就冷冷的掙脫了占尹霞，態度轉變太快，占尹霞還有些不在狀態。
“大姐，過河拆橋，太過了吧。占尹霞酷酷地站在一邊，她知道占尹霜有求於她。
“你有意見？占尹霜抬眼冷諷，她們兩姐妹從來不對盤，因為都太優秀，一個是父母長輩嘴裏常誇的天才，一個是自認為不比妹妹差的經商奇才。
“說吧，找我什麽事？
占尹霜板直腰身坐好，不想顯得自己太過處於弱勢。
“你去找何東，現在他一定在醫院，讓他來見我。直截了當。
“你自己聯係他不就好了。占尹霞皺眉，“電話打一個不就好了。
占尹霜白眼：“你不懂。
占尹霞確實不懂，雖然從小不缺人在身邊獻殷勤，可沒一個上過她的心，男女談戀愛那點事她是真不懂，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她去找何東，而且絕對不能說是占尹霜提出讓她找的。
“談個戀愛可真麻煩。占尹霞嘟噥了一句，走出病房前突然回頭，“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麽好的，你這麽喜歡他？
占尹霜直接給了個白眼，悶頭躺下，直到聽到“嗒的一下關門聲，才掀開被子露出腦袋，長噓了一口氣。
有什麽好的？
其實占尹霜也說不出什麽來，要是讓她列清單一樣列出幾個，恐怕缺點比優點多太多，可是為什麽就是稀罕他呢？
是因為從一開始的喜歡變成一種習慣了吧，女人總是比男人更容易依賴上一種習慣，隻要有個人在生活中出現的頻率高了讓你安心了，你就以為是你絕對不能割舍的了。
占尹霜的心莫名的有股子酸楚，她伸手抹去眼角快要滑落的淚，既然認定了，就要牢牢的握在掌心。
——
占尹霞找到何父病房時，正好碰上得到消息又返回的梁薇，兩人打了個照麵，占尹霞一眼就認出是跟何東一起出現在她姐手術室門口的女人。
梁薇很客氣的跟占尹霞打了個招呼，隨即一手推門進去。
“阿姨，叔叔醒了？！
何母一見梁薇，當即拉著人到何父跟前，剛醒的何父其實並不能說幾句話，隻是手指能微微動，醫生護士正給他做進一步的檢查。
占尹霞站在門口，病房裏一片兵荒馬亂。
她看到何東一臉緊張地伺候在何父床邊，她看到何母臉上又是哭又是笑，她看到梁薇挽著何母的手在小聲的安慰……
這裏好像沒有其他人什麽事，似乎所有人都沒有看到她，又或者說是看到了也當沒看見。
占尹霞鼻子一酸，突然很想哭，她替占尹霜委屈，尤其是看到梁薇挽著何母的手走到何東麵前，三人一起看向病床上躺著的何父時，眼眶裏的淚水驀地一下，就落了下來。
占尹霞咒罵了一句，轉身離開，一路回去的時候，腦子亂哄哄的，到了門口，一下就打定了主意，擦幹淚痕，推門進去。
聽到聲響，占尹霜抬頭，當即起身坐好，看著占尹霞進門，翹首再盼，後麵並沒有跟著人，一秒一秒過去，滿心都是失望。
“看我幹什麽？占尹霞進門就給自己倒水喝，她怕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直到兩三口涼白開下肚，“見找到人。
占尹霜提著的心放了放，找不到人總比人找到了不來見自己強，自從上次在梁薇麵前兩人鬧不愉快後，何東就再也沒聯係過她。
“占尹霜，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靜心養病，早日出院，好跟我們對著幹！
占尹霜送了個白眼，兀自躺下，懶得在跟占尹霞廢話。
“哎，你怎麽好賴不分啊，我們是一家人我會害你嘛！占尹霞走到病床邊，嘴上雖然不饒人，可心細的她卻小心的注意著占尹霜是不是在偷偷掉眼淚。
“滾，你可以滾了！
占尹霞氣得臉都白了：“走就走！說完，快步走到門口，可末了還是返身坐回沙發上，拿著手機打發時間。
好一會沒有動靜，以為就她一個人的占尹霜終是哭出了聲，抽噎著兀自傷懷了好久，等終於平複了心情找紙巾的時，占尹霞不聲不響地已站在病床邊伸手遞了過來。
“你……
“不要亂動，要什麽就開口。占尹霞說完就回到沙發上坐下，好像沒聽見也沒看見占尹霜哭得梨花帶雨。
占尹霜欲言又止，最後又躺了回去。
過了一會，占尹霞輕手輕腳地過來給占尹霜掖被子，又輕手輕腳的回去。
這是兩姐妹第一次安靜地同處一室，好似誰都不關心誰，這個夜晚，卻是兩人心挨得最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