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你懂什麽?

  顧凝上前一步,與他保持不到兩步遠的距離後,站定,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


  “如果輕語不是夏侯堂的女兒,當初你還會不會接近?”顧凝直言不諱。


  左君洐的眸子眯了眯,注視了顧凝片刻後,才開口道:“不關你事……”


  顧凝說不憤怒是假的,猩紅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左君洐,攔住他的去路,情緒有些激動的說道:“如果利益大於愛情,那麽我請求你放過輕語,蘇湛為了放手,已經搭上了自己的命,左君洐,你不能這麽狠心,吞了阿湛的公司,還要把輕語當成你進攻夏氏的又一枚棋子!”


  左君洐的臉色鐵青,定定的注視著顧凝,冷聲道:“你懂什麽?!”


  說完,繞過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隻留顧凝一人站在客廳裏,一臉悲憤。


  ……


  病房裏,蘇湛的手動了動,伏在他床邊睡著的佟儷驚醒。


  佟儷猛的從椅子裏起身,看向蘇湛一臉痛苦的表情,頭也不回的跑到走廊去,去喊來了醫生。


  醫生在這個時候也無能為力,癌症病人到最後的這個階段,其實活著就是一種折磨,他們見慣了。


  佟儷哭著給醫生跪下,求他們讓蘇湛減輕痛苦。


  醫生無力搖頭,隻能對著身後的護士,說道:“開一支陣痛針吧,除了這個,用什麽都已經沒有必要……”


  佟儷捂著口鼻,哭的壓抑,看著護士將枕頭埋進他的手臂。


  片刻後,蘇湛似乎安穩了下來,佟儷撲倒他身邊,將他的手臂抱緊,貼在自己的臉上,無聲流淚。


  蘇湛的嘴唇動了動,費力的抬起另一隻手臂,去撫摸佟儷的臉頰。


  佟儷的身子抖了抖,抬起頭看著蘇湛那張已經不再俊挺的臉,上麵除了一派死灰,再無生氣。


  佟儷湊近了身子,才聽清蘇湛口中說的是些什麽。


  “平凡……真實……你最想……要的……”


  這幾天,蘇湛的口中總算無意識的在重複這樣一句話,隻聽到一個詞,就知道一定又是這一句。


  佟儷臉上的眼淚已經幹涸,有些緊繃,她點了點頭,溫柔的說道:“阿湛,我知懂你在說什麽,省些體力,好嗎?”


  蘇湛看著她,搖了搖頭,終於開口:“你不懂……”


  佟儷不明白蘇湛的意思,隻靜靜的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許久以後,蘇湛還深深的喘息了一口,認真的注視著佟儷,說道:“佟儷,可不可以再最後幫我一次……”


  佟儷用力的點頭:“你說,無論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蘇湛終於彎起了嘴角,在佟儷的記憶中,這是他笑的最好看的一次……


  ……


  三月七號的傍晚,餘霞映滿了半邊的天,橘紅色,好看的緊。


  蘇輕語坐在蘇湛的病床前,看著瘦骨嶙峋的他,問道:“在想什麽?”


  蘇湛已經很弱,要靠呼吸機來幫助完成最基本的喘息。


  今天,他看著蘇輕語的眸子特別的亮。


  “想吃你做的餛飩……”


  蘇輕語的鼻尖微酸,蘇湛已經10幾天沒有進食了,突然想吃,讓她覺得害怕。


  蘇輕語點頭說好,指了指窗外,對他說道:“哥,你看晚霞多好,我推著你去窗前看看?”


  蘇湛無力的搖了搖頭,道:“不看了,風景再好,也與我無關了……”


  蘇輕語想哭,卻依舊對著蘇湛笑:“怎麽會無關?憑你的意誌力,我相信能夠戰勝病魔,哥,你別急著走,好嗎?”


  蘇湛點頭微笑,答應道:“好……”


  蘇輕語心裏更酸。


  將被子拉到蘇湛的腋下,蘇輕語低頭對著他說道:“你等等我,我回去給你煮餛飩,三鮮餡的好不好?或者是香菇的?”


  蘇輕語在努力的征求蘇湛的意見。


  蘇湛閉上眼睛,已經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說道:“三鮮吧……”


  蘇輕語點頭,和門外的護士交代了一聲後,才轉身離開。


  ……


  左君洐在接到蘇湛電話的時候,是在下午的4點半。


  他剛從會議室走出來,助理無恒就已經交手機遞給他,說道:“是蘇輕語的大哥……”


  左君洐愣了一下,從無恒手裏接過電話。


  電話裏,蘇湛的聲音很弱,用了很長的時間,隻說了幾個字:“我想見你……現在……”


  “……”


  左君洐趕到醫院的時候,蘇湛還在昏迷。


  醫生站在病床前,對著坐在椅子裏的左君洐說道:“沒多長時間了,做不過就是這幾天的事,能堅持到現在已經不錯了。”


  左君洐點頭,看著插在蘇湛身上的各種管子,還有心髒檢測儀器在時不時的“嘀”的一聲響。


  醫生安靜的離開,病房裏隻留左君洐和蘇湛二人。


  左君洐坐在椅子上的姿勢換了換,低下頭,聲音沉穩的說道:“從沒有想過我會這麽勝之不武,如果說對比陸易白,我更忌憚的人是你,你聽了會不會恨高興?”


  床上的蘇湛動了動,許久以後才睜開了眼。


  左君洐起身,幫忙把他的枕頭調高一點,這樣看起來,蘇湛還有點精神。


  看到左君洐坐在他麵前,蘇湛艱難的彎了彎嘴角,問道:“來多久了?”


  “半個小時……”左君洐回答道。


  “公司那邊順利嗎?”蘇湛問道,

  左君洐點了點頭:“比你想象中順利的多。”


  這句話多少帶著點安慰的成分,蘇湛不傻,又怎會聽不明白。


  點了點頭,蘇湛說道:“能不能幫我把床再搖起來一點?”


  左君洐沒說什麽,走上前,幫忙吧床板抬高,又幫他將身後的枕頭整理了幾下,盡量讓蘇湛靠在上麵舒服些。


  蘇湛客氣了說了一句:“謝謝……”


  左君洐沒有回答,坐回來原位,淡淡的看著他。


  蘇湛朝著左君洐腕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問道:“幾點了?”


  “5點40。”


  蘇湛點頭,片刻後又問道:“公司的事,輕語沒有怪你吧?”


  左君洐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並沒有回答。


  蘇湛倒是淺淺的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怪也無妨,總有一天,她會明白我的用心,倒是委屈了你……”


  “你如果能多活幾天,說不定我就不委屈了。”左君洐依舊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蘇湛笑笑,緩慢搖了搖頭道:“抱歉,我等不到了……”


  左君洐不語,不置可否。


  片刻後,左君洐開口,問道:“你找我來,是想和我道別?”


  蘇湛靜靜的看著他,仿佛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如果非要我說實話,我真不願意再看到你……”蘇湛彎著嘴角,費力的說。


  左君洐點頭,他信蘇湛所說的是實話。


  “誰願意在自己的敵人麵前,表現這麽孱弱的一麵?我蘇湛活了30年,從沒有這麽失敗過,就連死也要死在敵人眼前……”


  左君洐聞言笑了起來:“把我當成敵人,你真不明智……”


  蘇湛點頭表示讚同:“是啊,實在不夠明智,但如果在死前我能贏一次,費盡全身力氣,我也願意一試。”


  左君洐笑的一臉平靜,起身笑道:“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了……”


  ……


  走廊裏,蘇輕語和佟儷正一起朝著病房的方向走去。


  中途遇到了剛剛從蘇湛病房走出的左君洐,蘇輕語和佟儷明顯的一愣。


  蘇輕語手裏拎著給蘇湛煮好的餛飩,是蘇湛想吃的三鮮餡,她還特意在裏麵放了蝦仁。


  左君洐身前,蘇輕語停住了腳步,四目相對間,蘇輕語的眸子裏沒有多少溫度。


  佟儷看了左君洐一眼後,臉色微微蒼白,對著蘇輕語說了一句“我先進去看看阿湛……”後,就先繞過左君洐朝病房裏走去。


  “你怎麽來了?”蘇輕語開口問道,語氣裏有掩飾不住的情緒。


  “蘇湛叫我來的……”左君洐語氣平淡的陳訴事實。


  很快,蘇湛病房裏傳出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佟儷歇斯底裏的呼喊了聲從病房裏傳出來。


  “阿湛,你醒醒,快來人啊……醫生……”


  蘇輕語一把推開站在身前的左君洐,朝著病房奔去。


  門口處,


  已經有醫生和護士趕了過來,醫生用翻開蘇湛的眼瞼看了一眼,對著他身旁佟儷搖了搖頭,說道:“準備後事吧,人已經走了……”


  蘇輕語手裏拎著的保溫食盒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餛飩連湯灑滿了一地,她的眼淚已經從眼角滑落。


  佟儷哭的歇斯底裏,口中一遍遍的叫著蘇湛的名字。


  可病床上的人,已經再無回應。


  蘇湛走的安詳,嘴角帶笑,仿佛睡著了正做著一個美夢。


  蘇輕語走到他身前,看著各個儀器上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她突然大聲開口問道:“是誰撤了他的呼吸機?”


  護士門麵麵相覷,都表示不是自己。


  佟儷回過神來,從病床上爬起,猩紅著眼走到醫生麵前質問:“你明明告訴我,他至少還可以維持幾天的,為什麽我們才離開這麽一會,他人就走了?”


  大夫也表示不能理解,隻悶聲的回答道:“這個時候,我們怎麽可能撤掉他的呼吸機?他已經完全沒有自主呼吸的能力了……”


  佟儷像瘋了一樣,撲在醫生麵前廝打,被護士上前攔住。


  門口處的左君洐麵上表情譏諷,正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裏麵亂成一團的情形。


  醫生安慰著哭的失去理智的佟儷,說道:“您先不要激動,病房裏有監控,如果您對我們有什麽質疑,我們可以調取監控給您看,但作為醫生,我們是不可能輕易的撤掉病人的呼吸機,就算他時日不多,但這等同於謀殺,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佟儷安靜了下來,臉色沒有半點血色的看著醫生,自言自語道:“對,有監控……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阿湛就這麽離開……”


  蘇輕語起身,臉上的眼淚已經不知道被她什麽時候抹去。


  她回頭朝門口處看去,和左君洐四目相對的瞬間,左君洐竟然笑了,笑的一臉諷刺。


  蘇輕語愣在了原地,不明所以。


  而不等醫生再次開口,左君洐沉穩的聲音就已經響起:“不用查了,是我撤了他的呼吸機……”


  蘇輕語隻覺得自己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眼前五顏六色,什麽顏色都有了,最後歸於一片黑暗。


  她耳邊有護士的喊聲,有佟儷的尖叫聲,也有左君洐大聲呼喊她的名字,可她都充耳不聞。


  她隻有一個想法,蘇湛走了,是她將蘇湛送上了死路,一直以來都是她……


  ……


  蘇輕語的孩子沒了,蘇湛也走了,都是在一個晴朗,晚霞映滿半邊天的傍晚。


  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蘇輕語做了長長的一個夢。


  夢裏,蘇湛抱著她跨過水窪,放學的時候,站在學校的門口,幫她提著書包,她手裏捧著蘇湛買給她,烤的很香的地瓜。


  她用英文把一天裏她覺得有趣的事講給他聽,他聽的很認真,並時不時的糾正她的發音。


  那段日子,夕陽西下,天邊總是綴滿西霞,安靜美好的仿佛一輩子總那麽長,過也過不完……


  醫生站在病房前,對著她說:“不要太傷心,你還年輕,孩子以後還可以有……”


  蘇輕語抬頭冷冷的看了醫生一眼,說道:“誰跟你說我傷心的?”


  醫生明顯一愣,沒說什麽,轉身出了病房。


  病床前,顧凝紅腫的眼睛,已經哭的變了形,坐在她身邊,表情呆滯。


  左君洐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站在床尾靜靜的看著她。


  蘇輕語抬起頭,定定的注視著他,聲音緩慢且低沉的說道:“滾出去!”


  左君洐沒動,說道:“我來看看你……”


  蘇輕語別過頭去,將眼睛閉上,再不理他。


  左君洐站了一會兒,最終轉身離開……


  ……


  蘇湛出殯的那天,風和日麗,天氣異常的好。


  墓園裏,蘇輕語臉色蒼白的穿著一件黑色的針織開襟毛衣,下麵是一條深色的牛仔長褲,長長的頭發並沒有挽起,就那麽隨意的散著,微風徐徐,發絲拂過臉頰時,像是蘇湛溫柔的手。


  蘇輕語沒有哭,麵上的表情很平靜。


  所有人都走了以後,唯獨她不願意離去。


  佟儷攙扶著李芳瓊,朝著蘇輕語看了一眼,說道:“畢竟早春的天氣裏,還有些涼,你剛剛小產沒幾天,不要再這裏吹太久的風……”


  蘇輕語麻木的點了點頭,回頭朝著佟儷看了一眼,說道:“嫂子,爸媽就拜托你了……”


  佟儷點頭,沒說什麽,和蘇秉承一起攙扶著李芳瓊離開。


  墓碑前,顧凝將手裏的花放下後,轉身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蘇輕語的身上,勸道:“你身子弱,回去吧,若是想阿湛了,以後我可以經常陪你來……”


  蘇輕語搖了搖頭,道:“凝凝,阿湛已經走了,可他說他還有心願沒有完成,我當初為什麽不問清楚他的心願是什麽?我現在很後悔,也很自責……”


  顧凝眼圈又紅了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我猜,他的心願一定跟你有關,無論是什麽,輕語,隻要你照顧好自己,阿湛才能走的安心,你懂嗎?”


  蘇輕語不點頭也不搖頭,餘光看到不遠處一抹黑色的身影。


  她轉過頭,嘴角終於彎了起來,對著顧凝說道:“凝凝,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裏靜靜,陪阿湛說說話……”


  顧凝點頭,將蘇輕語身上的外套緊了緊後,說了一句:“別呆太久,我在墓園門口等你……”


  蘇輕語點了點頭,看著顧凝轉身離開。


  蘇湛的墓碑前,安靜的很,除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再無它響。


  “你來的正好,我正好也有話也想問你。”


  蘇輕語的話是對著身後的人說的。


  左君洐的腳步止在墓碑前,臉上情緒難辨,想伸手將她攬進懷中,可最後他的手勢才是止在了半空。


  蘇輕語突然的轉過身看向他,質問到:“你為什麽要你們做?他是垂死之人,他驕傲了一輩子,你卻連他最後的尊嚴都不給他!”


  蘇輕語事後的確查看了監控畫麵。


  畫麵裏顯示,的確是左君洐坐著和蘇湛攀談片刻後,起身,撤掉了他的呼吸機。


  當蘇輕語看到這樣的一幕時,差點砸碎監控室的屏幕,她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一個是他深愛的男人,一個是她摯愛的親人……


  蘇湛閉上眼睛前都是在笑,隻看左君洐清冷的背影在笑,直到慢慢閉上雙眼。


  墓碑前的左君洐麵色有些蒼白,收回了滯在半空的手,勾出一抹魅惑的笑,說道:“蘇湛說的沒錯,在他臨死之前,他的確贏了我一次……”


  蘇輕語不明白他在說什麽,靜靜的看著他麵對墓碑的側臉。


  這張英挺的側臉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變的陌生,不在是從前耳鬢廝磨的那個喘著粗氣,她熟悉的麵孔。


  這一刻的左君洐是清冷的,是決絕的,仿佛這一切根本與他無關。


  左君洐站在蘇湛的墓碑前,根本不看蘇輕語的表情,而是雙手插進褲兜,冷冷的倪視著,說道:“蘇湛,你現在一定是在笑,對嗎?可你不知道,我這一刻卻恨不能將你挫骨揚灰!”


  蘇輕語一個巴掌扇在了左君洐的臉上,頭也不回的離開。


  左君洐看著她的背影,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上麵什麽也沒有。


  左君洐笑了,卻是對著蘇湛的碑。


  他知道,地下的蘇湛看到這樣的一幕,一定會開心的不得了。


  左君洐從口袋裏拿出了煙盒,抽了一支出來,銜在嘴邊,低頭點燃,眯著眼睛對著墓碑說道:“蘇湛,你是我見過的,最自私的男人,你說你愛輕語,可你愛她什麽?是你的愚蠢,連著害的她兩次失去了孩子,現在你灑脫的走了,留下一個爛攤子給我,我在想,我還要不要兌現與你生前的承諾,我沒辦法不恨你……”


  ……


  事後,關於左君洐撤掉蘇湛氧氣罩一事,為了不讓蘇秉承夫妻再受刺激,一直都有佟儷在處理。


  蘇輕語一個人坐在蘇湛的公寓裏,陽台上淡紫色的小花又開的鬱鬱蔥蔥。一室內的馨香。


  有太陽照射進來的秋千椅上,蘇輕語睡在上麵。


  仿佛有人輕輕的在她耳邊喚她,是蘇湛的聲音。


  蘇輕語猛的從夢中驚醒,伸出手想留住他,卻發現,自己拽住的人是佟儷。


  佟儷正將一條毛毯蓋在她身上,卻被蘇輕語一把拽住,緊緊的,不撒手。


  佟儷輕聲了叫了一聲:“輕語……”


  蘇輕語這才從夢境中反應過來,鬆了手,扶著自己有些疼痛的額頭,叫了一聲:“嫂子……”


  “這裏這麽涼,去臥室睡吧。”佟儷語氣溫柔的說著。


  蘇輕語從搖椅裏坐直了身子,起身走到沙發前,和佟儷一起坐下。


  佟儷手裏攥著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蘇輕語將目光放在上麵。


  佟儷的臉色白了白,從裏麵講所有的東西抽出來,擺在她的眼前嗎,說道:“這是阿湛去世的前幾天拜托我留給你的東西。”


  蘇輕語從茶幾上一樣樣的撿起,裏麵有這套房子的產權證,翻開看了看,上麵的名字竟然是蘇輕語。


  蘇輕語詫異的抬起頭看向佟儷,一臉的不解。


  佟儷笑了笑,臉上沒什麽表情的說道:“這是我們婚前的財產,上麵是你的名字……”


  蘇輕語不語,將產權證放下,伸出手朝著一個有些舊的相冊摸去。


  那本相冊蘇輕語看過,曾經安放在蘇湛的櫃子裏。


  裏麵都是她的照片,從10幾歲時起,一直到大。


  裏麵還夾著幾張幾年前的6月1日,他以前回國的機票。


  蘇輕語將相冊放在膝蓋上,一頁頁的翻著,心中鬱結難舒。


  佟儷見蘇輕語始終不語,歎了一聲,說道:“左君洐……”


  蘇輕語抬起頭,看著她,眼中有些憤然。


  佟儷理解蘇輕語現在的感受,又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對不起,輕語,我不準備告他……首先,我們沒有十足的證據能證明左君洐撤掉他的氧氣罩就是謀殺,畢竟阿湛的日子也不多了,警方不會認為左君洐這麽做是蓄意殺害,他沒必要愚蠢至此。而且從影像的資料裏來看,阿湛對於左君洐的這一行為,似乎並沒有反抗,從他麵上的表情來看,應該是默許的,隻是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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