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污衊
沉寂又微妙的氣氛中。
邦尼維爾手持權杖，佇立在那裡，就像是一尊神靈一樣，在審判著罪臣。
她僅僅俯瞰著跪伏於自己腳下，親吻著自己靴子的德納倫，不為所動，似乎在思忖衡量著什麼。
德納倫見教皇沒有立馬懲戒自己，便看到了希望，為了維持自己這一世的權益，什麼榮譽，什麼底限，他完全拋諸腦後。
緊緊貼地跪伏的臉頰，不敢抬起絲毫，更不敢與教廷內的任何人對視。
他只是不斷的拋出自己的籌碼，丟失了一切身為王子的尊嚴，乞求著教皇的收留與成全。
「我會比忠犬還誠懇，比除您以外的任何人，都要忠於神靈，請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求您！
我承認一切罪孽，我曾辜負了子民，辜負了神靈，為了一己之私，丟失了正義的王之信念。
可正因如此，我更應該鞍前馬後，為您掃清障礙，以一生來贖罪！
我成為國王之後，定會比任何王，都要善待我的子民，平民的賦稅，我願意聽從您的指示，降至最低！
願意成為子民的代言人，清掃一切王國內的罪惡，並完全投入教會的懷抱。
拜託您，邦尼維爾冕下，給我，一個誠摯悔過的罪臣，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邦尼維爾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沒錯。
她一開始，確實不準備為倫納德加冕。
他的所作所為，根本配不上一個合格的國王。
在某些子民那裡爭取來的好名聲，演戲的成分，更重於誠摯為平民和信徒謀福利。
他甚至為了一己之私，暗殺了自己的兩個兄弟，還下毒送走了曾經的皇后。
從平民那裡抽走的賦稅，足以養活一支軍隊，草菅人命不知凡幾。
他以為自己做的很隱秘。
可是教會的審查機制，是時刻盯著這些王國繼承人了。
為了確保他們德配其位，會將所有掌握的消息，都呈現在邦尼維爾桌前。
或許有少數的人，所做的極其隱秘的事情，能夠瞞過教會。
但是人不可能一輩子偽裝成聖人，如果偽裝了一輩子，那就是聖人無異了。
紙包不住火，德納倫所做的一切，足以讓邦尼維爾對他施加審判，剝奪他合法繼承人的身份。
可是如今，看到這般惶恐投誠的德納倫，邦尼維爾的心緒發生了某種變化。
她的目的，始終是削減皇室和貴族予取予奪的權利，減輕賦稅，乃至最終取締世襲制。
對於罪惡之臣，她從不手軟。
雖然會念及實際情況，對某些有大貢獻的人的小罪惡既往不咎。
可是真正罪大惡極之人，從來沒有被她寬恕過。
不過德納倫此舉，似乎確實會實現雙贏。
不，是教會單方面的贏。
德納倫會逐漸被她架空，他或許會在有生之年，高居王座，繼續他的奢靡生活。
但是僅僅終於這一代。
有了他的開頭，下面的人看到了教會的寬容，和被教會掌控的王國的富庶，自然會有自己的選擇。
這是一個信號，向大陸所有臣民，宣告世襲與權貴的奢靡，或將成為過去式的信號。
其他王國肯定會謹小慎微，可他們仍未大勢已成，即便大肆培養高階見神者，並收攏民心，那也需要幾代人的努力，才會形成和教會抗衡的力量。
而在這之前，有了德納倫的由頭，自己說不定便已經收攏了底層人心，並且其餘潦倒灰暗的繼承者們，也有因為德納倫這個榜樣，逐漸偏向自己，便分化了王國的暗中聯盟。
看著不再哀求，僅僅以頭貼地，等候審判的德納倫，邦尼維爾笑了起來，道：「德納倫殿下，你何須如此激動，我可不曾說過，不為你加冕呀。」
德納倫拳頭緊捏，連忙道：「我只是做出正確的選擇罷了！我的罪孽，理應在這裡被洗刷，獲得神靈的原諒！邦尼維爾，收下我的忠誠，我由衷的認為，您的意志，才是能夠讓整片大陸走向富庶的根源~」
邦尼維爾笑道：「既然王子這般懇求，那我便代表教會和神祇，收下你的誠意，抬起頭來，感受冠冕和王之責任的重量吧。」
德納倫激動的直起身來，仍舊低著頭，等候教皇將施加冠冕。
「邦，邦尼維爾冕下……」
一旁的考伯特，忍不住開口了。
邦尼維爾眼神深邃，看向微微抬起頭顱，看向自己的考伯特，淡淡道：「考伯特殿下，有何意見嗎？」
考伯特咬了咬牙，還是說出來內心的話，道：「可是，德納倫罪孽深重，如果為他施加王冕，這與您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有悖，或許會讓教會的聲譽受到打擊。
他自己都說了，不是一位合格的國王，只是乞求您的施捨，他的罪孽，如果這樣輕易的洗刷，我想……不能服眾吧。」
邦尼維爾似笑非笑道：「考伯特殿下說的有理，如果德納倫真的罪不可恕的話，作為神靈的代言人，我必將懲治他，不會有絲毫留情。
可是……
你二人身上的罪行，似乎並不比德納倫殿下少吧。
人無完人，到了你們的位置，很難不沾惹某些骯穢。
可我始終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則，只要你們心靈中正義的部分更多，我是不吝寬恕的。」
考伯特低頭道：「我們身上確實也有污點，可是，遠遠比不上德納倫，他跪求您的寬恕，已經嚇破了膽，交代了自己不可饒恕的罪行，我想您完全沒必要這樣做，為了一個罪臣，玷污了您高潔的名諱。」
邦尼維爾微笑道：「我已經說過了，雖然秉承寬恕之心，卻不會輕易放任一個罪大惡極之臣的，德納倫殿下的罪行，似乎並不比你們二人深沉，他……不過是在神殿之前，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譴責，選擇了誠懇罷了。」
德納倫這時候也反應過來，立馬轉過頭去，眼神危險的看向考伯特，道：「沒錯！我只是誠懇罷了！我的罪行，比你們還要低微，卻仍在邦尼維爾的腳下懺悔，反而是你們二人，絲毫沒有懺悔之意，這是對邦尼維爾的輕視！
你們以為所作所為，能夠瞞得過她嗎？
荒謬！
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藏匿在她高潔的光輝之下的！
說我罪大惡極，你們有證據嗎？有的話，拿出來！
不然，我便要告你們一個污衊王國繼承人之罪，向邦尼維爾申請，收回你們的王冕！」
考伯特面色鐵青。
在邦尼維爾晦澀莫名的眼神下，這位新晉國王敗下陣來。
他黯淡的重新低下了頭顱，道：「是我逾距了，不該干擾邦尼維爾您的判斷，請饒恕我。」
是啊，即便都知道德納倫罪孽深重，可是證據呢？
沒有證據！
即便有，也只有一些小罪惡罷了，是正常人都會犯的錯誤！
真正的大錯誤，每個繼承人，都藏匿的極好！
除了教會以外，誰有力量和權力，光明正大的調查一位王國繼承人啊？
在被加冕之後，他們說不定還會成為一條戰線上的夥伴！
事先去冒犯一位繼承人，誰會有這麼傻。
各掃門前雪，努力維持好自己的形象與心態，就已經夠他們操心的了！
所以一切的證據，只在教會手中！
不，應該是說，只在教皇邦尼維爾的手中！
只要她不選擇公開，你即便知道某些事情，不說出來還好，說出來，那就是赤裸裸的污衊！
看著失望的低下頭顱的考伯特，邦尼維爾笑道：「不知者不罪，這也不算什麼大罪過，只要認錯，便都是大陸的好國王，我原諒你的冒犯。」
考伯特默默道：「謝邦尼維爾皇恩。」
咚！
邦尼維爾杵了杵權杖，示意德納倫低下頭顱。
她拿起托盤中最後一個冠冕，為德納倫戴上，道：「謹守正義之心，記住你在神靈面前，許下的諾言，不然欺騙神靈的代價，你將無法想象，我會代替秘悚，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的。」
德納倫心中狂喜之餘，突然一緊，埋頭道：「或許曾經我愧對的子民和神靈，可此後，我將會是大陸最好的國王，為了子民和……您，付出一切。」
身體周圍，突然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色調，似乎進入了某個神秘空間。
余光中的考伯特二人，似乎沒有發覺到絲毫異常，仍舊單膝跪地不起。
耳畔傳來熱量，讓德納倫回過神來。
他緊張的身體顫慄。
從來沒有人，能夠這般靠近教皇。
而教皇卻親自俯下了身子，幾乎貼到了自己臉頰。
這讓德納倫誠惶誠恐。
邦尼維爾輕聲道：「教廷的證據會被封存，但是你曾經的罪惡，仍舊無法完全抹去，除非……所有知情者都消失，包括你的王妃。」
德納倫心肝一顫，囁囁喏喏道：「是，是……」
（PS、我感覺起點不會算數，真的，前天我沒更新之前，他顯示我日更五千，我四更之後，一萬多字，他還是顯示日更五千，今天五更之後，一萬多字，依舊顯示日更五千，怎麼可能嘛。
所以他們有沒有可能把我的均訂算錯了？大家都來報個數，對一下人頭，要是算錯了，我連夜打車去起點總部掀桌子。
明後天繼續為PoPoLanLan大佬爆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