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Milkyway#13
孟越衍確實做了一個很值錢的夢。
夢裏，他還住在鎮，生活失去意義。
卻又在某一被一個嘰嘰喳喳的姑娘用吵鬧聲填滿。
比如，她每早上經過他住的地方，都會在外麵大喊一聲“孟越衍！大懶豬！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肯起床！羞羞臉！”，然後囂張地哈哈笑著和夥伴跑去上學。
這場惡作劇持續了半個月之久。
發生改變是在一個平淡無奇的早上。
和往常一樣，從門口路過的時候，她又特意停下來，清了清嗓子，準備向他送去最誠摯的問候。
誰知“孟”字剛喊出口，院子的門突然開了。
也許是沒想到這扇從他搬進去就一直緊閉的大門居然也有打開的一，對上他冷漠的視線後，姑娘嚇得一縮。
她立馬移開眼睛，硬生生轉成唱歌的調，大聲唱著“夢的入口有點窄，我遇見你是最美的意外”，若無其事地走開。
唱得很難聽，還不如大喊大叫。
於是從這一起，他不再幹涉她清晨擾民的行為。
然而當時厭煩的種種如今再回想起來，已經變成記憶珍寶，連夢都顯得珍貴。
雖然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姑娘從來沒有乖過，但她好像已經很少在他麵前這樣明目張膽地張牙舞爪了，大多時候都是收好爪子，在背後撓他。
這讓一貫自我的人偶爾反省，是不是平時欺負她欺負得太厲害，才會害她膽子變。
遺憾的是，還沒有反省出什麽結果，夢就醒了。
在聽見那聲和夢裏聲音重疊的“孟越衍”後，他睜開眼睛。
窗外的晚霞正在漸漸淡下去。
忽明忽暗的視野裏，姑娘的臉從模糊變得清晰，不再是夢境裏稚氣未脫的模樣，可眼角眉梢仍保留著時候的明朗，笑起來眼睛裏有光。
一看見這樣的她，骨子裏的惡劣因子就開始蠢蠢欲動。
讓人忍不住想欺負她。
這個毛病大概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認清這一點後，孟越衍不反省了，順從本能，變本加厲，把她拉到身上，緊緊抱著，像抱羊玩偶。
隻是塗漾並不知道真相。
“春夢”這詞一出，她以為他又在故意拿她尋開心，緊繃的神經和身體同時放鬆下來。
這下她不再擔心發生限製級的事，一邊拽下那隻緊緊箍在她腰上的手，一邊沒好氣道：“少爺，趕緊醒醒好嗎？有時間做這種傷人傷己的夢，還不如快點起來收拾你的爛攤子。”
沒反應。
……
“還好意思裝睡？裝睡就能混過去嗎？”
見狀，塗漾以為他是在逃避現實，擺出一副教訓人的架子，輕哼道：“現在知道事情麻煩了？和別人傳緋聞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後果。”
孟越衍是真的困。
四連軸轉帶來的疲憊感明明足以讓人一沾枕頭就睡，偏偏他怎麽也睡不著，直到吞了片安眠藥才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睡意。
還沒睡多久，又被她叫醒。
本來他打算就這樣抱著她再睡會兒，可聽完她的最後一句話，唇角溢出一聲嗤笑。
塗漾聽得清清楚楚。
在他的控製之下，她艱難地抬頭看他，鼓了鼓臉頰，不高興道：“你笑什麽？”
孟越衍沒回答，不過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邊最後一寸餘暉留存眼底，照亮其中的愉悅。
在她的不滿聲裏，他加重手上的力度，像是要悶壞她似的，把她不安分的腦袋重新按進懷裏，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
而塗漾眼前一片黑，完全不知道他在幹什麽，隻知道自己被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了。
她磨牙謔謔：“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咬人了啊！”
“當狗當上癮了？”
“……”
在她窒息之前，孟越衍終於鬆手，放下手機，嫌棄地捏了捏她的臉，而後翻身起床，走進浴室。
走……走了？
大腦缺氧的人暫時喪失思考能力，跟不上他的節奏。
呼吸了足夠的新鮮空氣後，她才慢慢緩過來，頂著靜電十足的頭發，呆坐在床上，不知道自己剛才的哪句話喚醒了這位少爺的良心。
不過，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
聽著浴室傳來的水流聲，塗漾清醒過來，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塊是非之地。
等她下樓的時候，庭院裏已經沒了人，應該是被穀立趕走了。
於是她直奔木屋。
原以為回去又會遭到一頓拷問，誰知一推開門，看見的是三個人相擁而泣的畫麵。
……
塗漾站在門口謹慎觀望，發現一時半會兒好像分辨不出來她們到底是喜極而泣還是樂極生悲，搞得她都不知道是該恭喜還是安慰，隻好先問道：“又出什麽事了？”
聞言，三個人同時回頭，異口同聲：“少爺發微博了！”
“哦……”
那確實是一件值得她們狂歡的事，畢竟距離他上一次發微博已經過去將近一年的時間了。
塗漾難得理解她們的心情，沒有再多什麽，走了進去。
剛坐下，丁鳶又湊到她的身邊，極具分享精神，把手機舉到她的跟前，得瑟道：“來吧來吧，一起舞蹈，誠邀你和我們一同感受這份喜悅與激動！”
“……”
本來塗漾想照例謝邀，可手機就擺在她的眼前，一抬眼便看見了那條幾分鍾前剛發的微博——
@孟越衍：假的
沒有前因後果，甚至連標點符號都懶得打，和他平時的話風格一模一樣。
然而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又在網上掀起一波巨浪狂潮，評論區完全就是大型雞叫現場。
【來不及想表白的話了先啊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奶奶你愛的少爺終於發微博了啊啊啊啊啊！！！】
【今也是全身心愛少爺的一！！想被少爺抱！！想被少爺泡！！想被少爺壓在身下不用講禮貌！！】
【樓上姐妹讓一讓！我的口號更響亮！！隻要少爺不喊停！！客廳廚房我都行！！】
【你們都別騷了，少爺還在我床上呢，暫時沒工夫理你們哈[拳頭]】
【嗚嗚嗚嗚嗚嗚我現在哭得像輛灑水車】
【這麽多年，終於等到了少爺的澄清~麻煩某些p粉以後不要再yy了[可愛][可愛]】
貼心替她展示完前排評論後，丁鳶又問道：“感受完了嗎？”
“……”
強買強賣受害者點點頭。
“那把你的手機借給我用用吧。”
“為什麽用我的？”
“做數據呀。”
“……”
就知道有陷阱。
還好塗漾早有心理準備，不做虧本買賣，貢獻出手機的同時，提出條件：“那你記得和穀粒多，我這個月有為你們的少爺做事。”
“為少爺做事怎麽能投機取巧呢！”
丁鳶正用她的手機激情評論，剛按下發送就聽見這話，果斷歸還手機：“交易取消！”
“……”
文藝順勢接過話頭，好奇道：“你們少爺這次為什麽要澄清？”
雖然這些年來，時不時會冒出幾個想不開的人拿孟越衍炒作蹭熱度，但哪怕傳得再有鼻子有眼，他也沒有出來澄清過一次。
一是因為他不關心這種事。
二是每次根本用不著文館出手，全球白月光憑一己之力就能讓蹭熱度的人蹭掉一層皮。
米花糖也覺得奇怪，想了想，猜道：“可能是被問煩了吧，每個月一次，比我的大姨媽還準時，倒不如一次性清楚，一勞永逸。”
“嗯……有可能。”
其他兩個人認可地點點頭。
“不過林宜歌到底為什麽去少爺公司啊，難道打算多棲發展？問題是文館又不簽女生。”
即使沒有這條微博，她們也會無條件相信孟越衍，但林宜歌去文館又是事實，沒辦法不在意。
這下仨人陷入沉思。
三秒後，沉思無果，她們又一起看向局外人：“你覺得呢。”
“我覺得……”
既然她們敢問，塗漾就敢答，正準備胡八道，桌上的手機突然嗚嗚震動，不停彈出微博通知。
還沒點開看，便聽文藝劇透道：“誒，漾，你的評論好像被少爺點讚了。”
話音一落，丁鳶的腦袋馬上伸過來，興奮道：“真的嗎真的嗎？給我看看！”
米花糖也加入她們的圍觀隊伍。
隻有當事人一臉懵，奇怪道：“我什麽時候評論他的微博了？”
“哦！”
丁鳶像是想起什麽，主動自首：“是我剛才用你手機評論的，四舍五入一下……豈不是相當於我的評論被少爺點讚了？！”
“……”
這是重點嗎！
聽她這麽一，塗漾頓時生出前所未有的不祥預感，趕緊打開手機，確認評論內容——
@一隻兩隻羊：想用我的腿量少爺的腰圍。
……
…………
………………
“丁！鳶！”
塗漾很少用專門罵孟越衍的音量和她們話，拍桌而起，準備殺人。
哪知丁鳶居然對她的殺氣視而不見，反而雙頰泛紅，一臉嬌羞，結結巴巴道：“少……少爺……”
王老爺來了都沒用！
塗漾才不上當，揭穿道：“別演戲了，今誰都救不了你！”
卻沒人回應。
麵前的三個人像被點了穴，一動不動，全都呆呆地望著她的身後。
靈魂出竅的樣子很是眼熟。
隻有在麵對特定人物的時候才會出現。
……
不祥的預感再次襲上塗漾的心頭。
她立馬轉過身子。
外麵的已經完全黑下來。
木屋外的光線不算明亮，而男人又站在暗影處，眉目被暈得模糊不清，眼底的冷淡也隱去了幾分，唯有頸側翻湧的紋身清晰依舊。
想認錯成別人都認錯不了。
塗漾垮著肩膀，此刻的心情和看那條評論的心情一樣。
絕望。
非常絕望。
連她的厚臉皮都無法拯救的那種絕望。
反觀孟越衍，意態從容，一雙黑眸正懶懶盯著試圖躲在別人身後的姑娘，像隻伺機已久的獵豹，高傲審視獵物，嗓音低沉道：“過來。”
“幹……幹什麽？”
“教你怎麽用腿量我的腰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