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一個好漢三個幫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這段時間裏,步儒的‘卑鄙’行為越傳越廣,很多不明真相的愚昧讀書人就如後世的‘網絡噴子’一般,個個義憤填膺的對步儒狂噴,仿佛親眼看到了他做下天怒人怨的事。
其中跳的最歡的,是鄧家的人和戚仁明,他們皆在縣裏有些影響力,四處潑髒水汙蔑步儒,並不許替步儒作保的話越傳越廣,全縣讀書人見到步儒皆白眼相對。
步儒一開始不死心,四處去尋訪縣裏的秀才或趕考生員,為自己具保或者互結。
彭清石、老周等人都說早就有了人作保,所以幫不了他。
平常秀才為別人具保皆收一兩銀子,他出了一倍的價錢,那些秀才也無動於衷,甚至不等說明來意就開始趕人。
可能是和全縣讀書人為敵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轉眼到了二月中旬,還有兩天就到下旬了。
很多已經報了名的人,已經前往縣城找客棧住下備考了。
步儒在趙夫子家的房裏讀書。
手裏捧著書,眼睛也盯著書,但是良久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你吃點東西吧。”薑儀坐在旁邊,柔聲的道。
步儒木然的搖搖頭,強笑道;“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點,你昨天晚上至今都沒吃東西了。”
他沒說話,心緒雜亂。
薑儀咬了要嘴唇,道;“考不了就不考了。”
“你都知道了?”這些事他從來沒和娘子說過。
薑儀歎了口氣,道;“我又不瞎,又不聾,怎麽會不知道。”
步儒閉上眼睛道,痛苦的道;“從去年開始,你就心心念念讓我考取功名,如今不能考,讓你失望了。”
“沒事的,沒有功名就沒功名吧。”
步儒看著眼前善解人意的人,聲音低沉的道;“你對我的要求不多,唯一就是讓我好好讀書,可是我連這點都無法滿足你,”
薑儀笑了笑;“功名雖然重要,但是你更重要,隻要你健健康康的,陪在身邊與我一起到老,比什麽都重要。”
“可是我不甘心啊,辛辛苦苦讀書,現在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
“沒事沒事……”薑儀抱過他,安慰道;“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們家現在不愁吃不愁穿,安安分分過日子,一樣能開開心心。”
“娘子,對不起,我真的努力了,我四處去找人具保互結,但是沒人理我……他們為什麽要針對我啊……”說到這裏,聲音哽咽,泣不成聲。
薑儀心裏歎了口氣,畢竟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年,有在極度傷心失望下,就算流淚也是能理解的。
其實她知道這事之後,也是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心裏也想幫相公找人作保。
但是,她雖然有成熟的思想和超前的意識,卻也不是萬能的,什麽事都能解決。
步儒自己認識的讀書人那麽多都找不到人,她一個外人又怎麽找?
而且這件事步儒一開始瞞著她,她還是這兩三天才知道的,此時就算想辦法操作,也要先想出辦法,再去操作,可現在沒多少時間了啊。
她此時心裏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你沒有盡力……”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步儒愣了一下。
這時小書童步候走進來;“儒哥,村裏有人來找你。”
“什麽人?”步儒連忙直起身子低著頭,慌忙的擦著眼眶問。
“沈財主家的沈輕舟還有水雲叔,他們在外麵客廳等你。”
水雲叔是自己本家叔叔,是步家村裏為數不多的讀書人之一,自己開始讀書後,和他走得比較近,因為經常一起討論學問。
平時他到鎮上找自己,都是直接進書房來,不需要通報的。
這次沒有貿然進來,恐怕是知道自己剛剛哭了,所以在外麵等候,免得看到他的哭泣尷尬。
“你先出去泡一壺茶。”
等步候出去,他深呼吸恢複心情,整理好衣服後,又仔細擦了擦眼睛,才對房間裏的娘子尷尬的笑笑,然後低頭出門去。
“水雲叔,輕舟,你們怎麽來了。”
客廳裏,一個年近三十歲的男子開門見山的道;“你的事我們聽說了,今日特意過來,就是想和你互結去報名的。”
步儒詫異的道;“上次問你,你不是說已經有人約好互結了嗎?”
“喏,是他過來找我,叫我一起過來互結,讓我把之前約好的推了。”步水雲朝旁邊站著,風度翩翩的少年郎沈輕舟努了努嘴。
“這……”
“我們不是約好的比試嗎?你不能上場,那賭約怎麽辦?”沈輕舟淡淡的說。
步儒頓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同窗,忽然覺得喉嚨有點堵。
“輕舟為了你,和他父親大吵一頓,推了他父親給他安排好的互結,作為外姓人他都能做到這樣,我是你叔,又經常來蹭你家的粉吃,怎麽能不幫你一把呢。”
“謝謝水雲叔,謝謝輕舟。”
沈輕舟道;“不必這麽客氣,我們是同村的,自然應該守望相助,隻是村裏就我們三人去考試,如今還差兩人。”
步水雲跟著道;“對啊臻哥兒,我們也去問過自己的好友,別人都有了互結的對象,還差兩個人,如果找不到,我們三人都考不了咯。”
薑臻聞言,頓時感覺壓力更大。
兩個人為了幫他,背著無法上場考試的風險來幫他,這考試三年一次,一次不成又要等三年,讀書有成後,一般的生員都十七八歲了,這個時候開始,一生還有幾個三年呢?
“算我一個如何?”這是,西廂上房內度步走出一人,卻是趙夫子。
“先生也要去考嗎?這太好了。”步儒聞言驚喜的道。
之前步水雲聽步儒說過,所以他不覺得奇怪,沈輕舟詫異的道;“趙先生原本不就是秀才嗎?”
雖然他是第一次來趙夫子家,但是縣裏秀才就那麽幾十個,一般什麽村有哪幾個秀才,讀書人之間都是知道的。
“給賤人所害,去年就被捋下來了。”趙夫子坦然的說道。
“原來如此。”
“我本來也看淡了,但是此次若能幫到我弟子,再去考一下也無所謂。”趙夫子看著步儒,輕輕的搖頭。
這是他唯一的得意弟子,他也是這兩天才知道步儒找不到具保互結,可卻沒有找過自己,這弟子真是倔強啊,還有沒有把自己當老師了?
而且也證明,他知道自己被捋下來的事了。
“還差一個,臻哥兒能想到辦法嗎?”見又多了一人,步水雲開心的問。
客廳內所有的人皆看著他。
連在房內沒出來的薑儀,也躲在門後仔細聽著。
“請給我一天時間。”步儒目光灼灼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