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現 第二十五章 對症才能下藥
呂強和劉飛趕到市第三人民醫院的時候，錢副市長還沒有到。他倆先去了急救室，此時受傷的警察已經處理完傷口被送到了病房觀察，急救室裏隻有鬱可欣緊閉雙眼躺在床上，連接在她身上的各種儀器還在按部就班地工作著。
門口有兩名配槍警察在守衛。這是劉飛在路上特別要求的。他請呂強下令對鬱可欣進行隔離，任何無關人員不得接近她。
同樣被下了隔離令的還有被羈押在西區分局的喬路東，甚至那個清潔女工的屍體也被要求安排警衛看守。劉飛要求下達隔離令的時候沒做解釋，說需要確定一些事情之後才能說明理由，搞得呂強心裏覺得劉飛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本來韓思妍和吳誌宏要回去凱特大廈，但呂強路上給韓思妍打了電話，讓她也等在醫院，也許錢副市長會有問題要問她這個現場指揮官。
與急救室相通的醫生辦公室門開著，能看見幾個值班醫生圍著徐為民，正在一堆儀器打印出來的檢查圖表中來回對比查閱。
幾個人小聲說著話，語氣都帶著一絲困惑，看來他們還在努力查找致使鬱可欣陷入深度昏迷的原因。
韓思妍和吳誌宏等人在急診大廳的一個角落裏坐著，她腦袋上戴著一個可笑的網兜一樣的紗布罩，用來固定頭上的紗布。
搞得她看誰都不順眼，誰要是敢看她的腦袋，她就跟人家瞪眼。弄的吳誌宏幾個人沒事就眼瞧地上，仿佛在等著從地上撿錢。
原先留守凱特大廈監控室的小李也來到了醫院，此時正對著韓思妍心有餘悸地描述停車場樓梯間喬路東開槍那一幕。
“韓隊，您可不知道，當時真把我們都嚇壞了。您和兄弟們的注意力都在嫌疑人身上，結果誰想到喬路東就這麽把槍對準了您。那麽短的距離，連瞄準都不需要啊。。。好懸啊，好懸。。”
韓思妍也被他營造的緊張氣氛搞得目瞪口呆“後來呢？我就記得被王丹拉開了。”
“可不是嘛，多虧了那個小哥們。韓隊，那個叫王丹的哥們真是牛的一比。。。對不起，太激動了。您知道嗎，我和監控室的同事們又翻看了之前的錄像，還放慢了速度，真的就差那麽一點點。”
說著，他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誇張，還把自己的警務通平板拿了出來，點開畫麵給韓思妍她們看“韓隊，我把這段錄像拷下來了，您看看。”
韓思妍接過平板，吳誌宏等人也湊上來觀看。
視頻中隻見喬路東調轉槍口對準韓思妍，然後幾乎沒有什麽猶豫就開了槍。而那時韓思妍和周圍的警察都在盯著樓梯下麵的嫌疑人。
當槍口噴出焰火的時候，韓思妍的頭正在槍口對準的位置。
即使現在韓思妍活生生地在大家眼前，但看到視頻的人還是不由得心裏一緊。幾個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吳誌宏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草！”
這時，旁邊站著的王丹閃電般出手。他那一拉猶如開掛，瞬間把韓思妍拉開了子彈飛行的路徑。
視頻的分辨率雖然看不見韓思妍被子彈打斷的那十幾根頭發，但她的劉海在子彈穿過的時候被灼燒冒出的一股青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幾個人看完都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這就是傳說中的命懸一線啊。
其實額頭能被子彈飛過的炙熱灼傷，韓思妍就已經知道當時有多危險，完全可以說是與死亡近在咫尺。但親眼看見自己是如何從死神手中逃出一命的情景，還是讓她後怕不已。
心中對王丹的感激一下子上升好幾個數量級。
吳誌宏盯著已經播放完視頻的屏幕，愣了好一陣沒有說話。就這短短幾秒的視頻，讓他覺得自己額頭似乎要冒出冷汗。他看著韓思妍，像是自言自語說道“。。真他媽懸啊。。。沒看出來這小哥們真不錯。。。實在不錯。。。改天我要請他喝酒。。”
韓思妍沒有說話，隻是呆呆地看著視頻最後定格的畫麵，那是她和鬱可欣跟王丹一起摔倒在地。
可能由於王丹墊在最下麵，被兩人的重量和慣性砸得夠嗆，他疼得呲牙咧嘴的樣子清晰地定格在屏幕上。看著王丹那滑稽可笑的表情，韓思妍嘴角莞爾，心中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我就是被這個傻乎乎的家夥給救了？
她默默地看著警務通，不禁有些癡了。。。
“小韓，你來一下。”先去急救室看了鬱可欣的呂強站在門口招呼韓思妍，把她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中喚醒。
“呂局，您有什麽事？”韓思妍把平板還給小李，趕緊和吳誌宏一起來到呂強和劉飛麵前。
“介紹一下，這位是公安bu刑偵總局重案處的劉飛處長。”
“劉處長好。”韓思妍和吳誌宏立正向劉飛敬禮。劉飛穿著便裝沒有回禮，而是笑著向韓思妍伸出手“韓思妍，哈，久聞大名啊，咱們刑偵係統的霸王花。哈哈。”
兩人握手之後，劉飛也跟吳誌宏握了一下手，雙方互相客氣地說了幾句。
呂強等劉飛和韓思妍等人寒暄完畢，一擺頭問韓思妍“小韓，那邊那群人是幹什麽的。”
韓思妍轉眼一看，原來呂強問的是在大廳另一頭聚集的侯三等人。雖然他們幾個人站在那裏挺老實，但呂強是老刑偵了，搭眼一瞧這些人就不是善茬。
“哦，那個領頭的是急救室裏那個鬱可欣的保鏢，其他人都是他帶來的。”
“嗯，讓人注意點，別讓他們擾亂了秩序。”
“放心吧，呂局，咱們這麽多兄弟在這兒呢。”吳誌宏大大咧咧地回答，他一直看侯三這群人不順眼。
正在幾人交談的時候，急診部門口傳來一陣汽車的刹車聲響起，然後是蓬蓬蓬蓬一連串開關車門的聲音。從發動機低沉的吼聲和車門開關時低沉的撞擊聲，就能聽出外麵是來了好幾輛高檔車。
一群穿著筆挺西裝的人，簇擁著一個身材高大身著便裝的男子從急診部門口走了進來。
這名男子從門外走進來，既沒有說話，也沒有指揮誰誰誰幹什麽。隻是臉上表情略有些嚴肅，但撲麵而來給人一種舍我其誰的感覺。
男子走進急診大廳，侯三等人先看到了他，趕緊上前兩步。侯三低頭說了句“海叔。”
他身後的那些男子都跟著鞠躬，齊聲喊“海叔！”這做派把急診大廳的其他就診病人都看愣了。
呂強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雖然眼前這排場混社會的味道很濃，但法律也沒規定不許吧。
“小欣呢？”鬱叢海沒有跟侯三廢話，直接問鬱可欣的情況。
“還在急救室。。。。海叔，我帶您去。。”侯三小心翼翼地看著鬱叢海的臉色回答。
鬱叢海點點頭，跟著侯三一起往急救室門口走來。他這一動不要緊，後麵呼啦啦跟上一大群人。
守在門口的一名警察上前兩步，伸手攔住了鬱叢海“這位先生，請留步。”
鬱叢海停住腳步，語氣低沉地對攔路的警察說“這位警察先生，我是急救室那個女孩的父親。請問我可以過去了嗎？”
“病人正在急救。而且因為涉及重要案件，這個區域暫時被封閉，請您體諒。請您先在外麵等候，我們會幫您叫主治醫生過來。”
鬱叢海聽到警察的回答，臉色有些陰沉沒有說話，跟在他後麵的侯三急眼了，衝上一步與攔路的警察對峙，兩人幾乎鼻尖對著鼻尖“怎麽？家長要看看自己的女兒都不行嗎？”
跟著侯三來的那些社會青年也擼胳膊挽袖子地向前壓了過來。
另一個守衛的警察也走了過來，右手還有意無意地放在腰間的槍套上，冷冰冰地看著侯三一群人。遠處的警察也圍攏過來。
呂強看著雙方要起衝突，先看了一眼劉飛。隻見劉飛雙手抱懷，站在那裏沒事人似的看熱鬧。他心裏有點納悶你之前不是很關心昏迷的那個女孩嗎？現在女孩的家屬快跟警方打起來了，怎麽也不見你說句話。
他顯然是先入為主，以為劉飛是因為顧忌到女方的家庭背景才趕來醫院的。再加上鬱叢海出場的霸氣，更堅定了他的想法。哪知道其實劉飛關注的是鬱可欣的病因，至於她的家長是誰，還真沒放在劉飛心上。
劉飛可以看熱鬧，但呂強不行啊，這裏畢竟屬於他的轄區，再加上錢副市長馬上就到了，這麽亂糟糟的像什麽樣子。
他隻好走上前，伸出手對鬱叢海說“這位先生，您好，我是津北市局的呂強，能否借一步跟您說話？”
雖然呂強穿著便裝，但鬱叢海的眼光多毒，他從周圍人的反應就看出呂強是這裏的帶隊領導。他點點頭，抬起右手製止了侯三等人的衝動，然後跟呂強往旁邊走了幾步。
呂強看看周圍沒什麽人了，低聲對鬱叢海說道“這位先生，我很理解您著急的心情，誰都有孩子。但是現在醫生正在對您女兒進行診斷，咱們都不是專業人士，現在去打擾他們不太好，咱們稍等一段時間如何？”
鬱叢海聽了呂強的話，也知道自己進去除了看著女兒幹著急之外，確實幫不了什麽忙。沉吟了一下問呂強“呂先生，冒昧問一句，您是市局的領導嗎？”
“我是津北市局的副局長。”
“那好呂局，我聽您的，先不去打擾醫生的工作。但我不看一眼我的女兒實在放心不下，能否通融讓我看一眼？我保證，就看一眼。”
呂強看著此時流露出一絲焦灼的鬱叢海，猶豫了一下“。。那好吧，我陪您進去，就您一個人可以嗎？”
“完全可以，非常感謝。”
這時候一陣電話鈴響起，劉飛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轉身離開人群找了僻靜的地方接電話。
呂強和鬱叢海走進急救室，呂強衝來來回回查看儀器和拿打印圖表的值班醫生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該忙什麽忙什麽。而鬱叢海則直奔鬱可欣的病床前。
隻見鬱可欣靜靜地躺在那裏，小臉煞白，雙眼緊閉，嘴唇上一絲血色都沒有。身上連接著各種儀器管線，讓她顯得那麽的無助和虛弱。
剛剛還氣勢很足的鬱叢海，看到病床上的鬱可欣，整個人的身體都有點佝僂起來。
他伸出手，似乎想觸摸一下鬱可欣的臉，但手掌懸在空中半天就是不敢放下去。呂強看見他的手指在微微地顫抖，此時的鬱叢海已經不是傲視群雄的商業大亨，而是一個為了寶貝女兒心焦如焚的父親。
呂強歎口氣，站在鬱叢海的身後默默陪著他。
鬱叢海雙手扶著鬱可欣病床旁邊的欄杆，就這麽俯身看著氣息奄奄的女兒，足足看了十多分鍾，好像他就這麽打算地老天荒地看下去。
終於，他血液中商界大豪的決斷占據了理智。知道這麽看著於事無補，反而可能會幹擾到醫生的工作。深吸一口氣，挺直身子，轉頭見呂強一直默默地站在他身後，感激地點了點頭。
呂強見鬱叢海這樣，心裏也泛起惻隱之心。正好此時徐為民過來查看儀器，他幹脆攔住了徐為民。
“徐主任，這位是病人家屬，能否占用您幾分鍾時間，麻煩您把病人的情況說一下。”
徐為民抬頭看了一眼鬱叢海“你是病人家屬？你可來了。我問你，你們家族有家族病史嗎？”
“沒有，至少追溯到我爺爺那輩都沒聽說過。”
“那鬱可欣的母係呢？有沒有家族病史？”
“也沒聽說。。。她母親是突發心髒病去世，醫生的檢查結果是勞累過度，並非家族遺傳。”
“。。。哦。。。是這樣。。。那暫時可以排除家族遺傳病的原因。。。不過，這樣問題就更為複雜了。。”徐為民沉吟了一下，對鬱叢海說道
“您的女兒昏迷的原因暫時還沒有確認。我們對她的身體進行了仔細的檢查，除了在她額頭上有一道很不顯眼的撞痕之外，沒有發現任何可能致使她陷入昏迷的外力痕跡。”
“經過我們檢查，那道撞痕很輕，似乎之前您女兒不小心碰到過什麽障礙物。但從醫學角度上看，撞擊的程度遠遠不至於造成她昏迷。。。所以。。。我們還在做進一步的檢查，首先要明確致使她昏迷的病因。”
鬱叢海聽到連鬱可欣昏迷的原因都找不到的時候，真有點急了。都說對症下藥，如果這個症是什麽都不知道，怎麽治療呢。
“徐主任，您看能否將小欣轉去京城的醫院檢查？就是安排進軍隊總醫院也沒問題。”
徐為民稍微皺了一下眉頭，病人家屬要求轉院，這可是有點當麵打臉了。不過他也不好說什麽，畢竟是自己確實沒查出病人的致病原因。
他思索了一下說道“您作為病人家屬，當然有權力要求轉院。不過。。從我們剛才的檢查上看，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主要生理指標都有很大的衰弱。。。再加上她不明原因的昏迷。。。我擔心她是否能夠承受得起長途運輸的奔波。”
“您。。她。現在很危險嗎？我。。。我可以安排直升飛機直接送去總院。”焦急之下鬱叢海都有點語無倫次。
“如果，她的情況還持續惡化的話，就要進icu病房了。對她而言，就是乘坐直升飛機飛行也是一種顛簸，而且您能馬上申請到航路嗎？”徐為民提醒了鬱叢海一句。華夏的空域管製可是歸空軍的，華夏空軍難道是你家的？
見鬱叢海聽了自己的話，臉色更加難看，神色也顯得更加焦慮。徐為民心裏那點不快也就不計較了，畢竟誰都會關心自己孩子的安危。他放緩口氣勸鬱叢海說
“我們第三醫院也是三級甲等醫院，醫療水平並不比哪家醫院差。您先別著急，我已經通知我們腦外科的專家。他正往這裏趕來，我們一會兒共同做個會診。當然，如果您能聯係上軍隊總院或京城天壇醫院的腦外科專家，可以邀請他們共同進行遠程視頻會診。”
“好，您放心，我現在就去安排。保證您說什麽時間就什麽時間，讓京城的專家和您們一起會診。”鬱叢海堅決地對徐為民保證。
“好的，您不用擔心，我們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隻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們也會盡全力還您一個健康的女兒。”
徐為民本來是好意，但他沒想到自己用的救死扶傷這個詞卻刺激了鬱叢海。本來一句安慰的話，卻讓他從中聽出了事態很嚴重的味道。
鬱叢海在要走出急救室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看病床上的鬱可欣，突然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的眼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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