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走向深淵 第一百五十八章 盆地與村落
盆地的位置極低，對麵的高地上有著一條長河形成的瀑布，流入中間的湖泊，湖泊旁邊，有著一些小獸在那裏嬉戲飲水，湖泊中，龐大的巨獸時隱時現，仿佛一座座島嶼，它們的背上，偶爾有些奇異怪鳥停留。
而陸地上，更有著無數的生命，在繁衍生息，說是天堂，也不為過。
少年騎著龐大的魔龍踏入盆地時，驚起了無數鳥獸，像是躲避災難一般四下逃開。
“這裏的環境，倒是有些世外桃源的影子了。”
輕讚一聲，辰鳴跳下龍背，笑道，“不過你這體格，可不怎麽適合這裏啊。”
“沒有魔力，我無法幻化，魔龍體魄天生強大，再加上深淵外圍的環境惡劣，我們也不得不適應。”
德萊克斯龍口微張，道，“不如我先回到森林中去吧？”
“算了，來都來了，就這樣吧。”
辰鳴微微一笑，道，“先在這裏休息兩天，兩天後穿過盆地，在那裏，我想應該就有智慧生命了，到時候問問那些生命鎮魔石的下落。”
“好。”
德萊克斯點了點頭，道，“那我就先去湖邊了，你怎麽說？”
“我？我走路過去就行。”
辰鳴微笑地說著，邁開步伐，向著中心走去，魔龍也不再停留，張開翅膀，飛躍盆地落在了湖邊。
奇特的是，自從發現深淵生命以後，這個世界就有了晝夜之分，隻是和外界不同，這裏的晝夜並沒有日月星辰，而是不知何處而來的亮光，就是白天，亮光熄滅，就是黑夜。
黑夜時，地麵上的一些植物，會散發出淡淡的光芒，神奇地閃爍著，代替了月與星空，給夜幕點綴光芒。
走在這閃爍的花叢之中，辰鳴掃視著觀瀾著這個世界，像是一名旅者，好奇的打量著新奇的陌生環境。
“希斯萊傑想要創造的，或許就是這樣的世界吧？”
想起當初在時之神殿時，精靈王希斯萊傑給予他的考題，就是與之類似的理念，少年彎下身子，隨手折下一朵散發著紅光的花朵，隻是離開了根莖之後，花朵的光芒就不知不覺得熄滅。
“神奇的物種。”
辰鳴心中想道，隨手把玩著熄滅的花朵，他取出了利爪手套，將布條綁在手上，開始盯著不遠處，一隻正在吃著花草的六角羚羊。
“咩！”
羚羊似有警覺，渾身的毛發緊緊貼著皮膚，變得油亮起來。
“既然被察覺，那就看看是我的速度快，還是你的速度快吧！”
心中一笑，辰鳴縱身躍起，即便沒有了魔力，少年的身體素質依舊強悍，一跳就是三米，那鋒銳的利爪向下傾斜，抓向羚羊。
羚羊的速度也十分快捷，在辰鳴落下的瞬間，邁開細長的前腿，迅速拋開。
“逃得了嗎？”
辰鳴冷笑一聲，另一隻手上，長長的布條綁著一根利爪，用力地丟擲出去，正好甩在了那羊角上，打了幾個彎，死死地勒住。
因為慣性的緣故，羚羊的前腳浮空一會兒才落在地上，而後費力地拖拽著。
用安迷修的禮服製作的長布條韌性比尋常的衣服要足，再加上辰鳴的力量極大，一時之間，兩者竟然開始僵持不下。
“這家夥，吃草的怎麽力氣這麽大？”
一邊收回布條，辰鳴一邊緩緩靠近，很明顯，羚羊並沒有什麽很高的智慧，相反，它隻能憑依著恐懼的本能，想要拖拽離開。
“算了，今晚還是吃野菜吧。”
看著那絕望的澄澈羊眸，辰鳴心中歎了口氣，雙手一抬，那綁在羊角上的繩索就脫落了下來。
羚羊如獲大赦，慌亂地抬腳蹦開，然而沒有跑出多遠，在辰鳴驚怒的目光中，被一頭三尾獵豹咬破了喉嚨。
鮮血滋滋的往外噴灑，羚羊掙紮了立下，就無力地軟在了地上，獵豹的嘴巴這時才鬆開，舔了舔臉上的鮮血，它準備享受食物。
“哼！”
辰鳴輕哼，手中的利爪捏了捏，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向了獵豹。
正在進食的獵豹警覺性極低，在它發現辰鳴時，後者的爪牙就已經靠近。
“吼！”
但這種獵豹不僅速度快，反應速度也十分敏捷，在爪子落下之前，就躲開了去。
“刺啦！”
因為無法收力，辰鳴的爪子直接落在了羚羊的屍體上，帶起一片鮮血，再看去時，屍體已經被分為了五段，內髒脂肪夾雜的鮮血流的滿地都是。
而獵豹則借助辰鳴驚愕的瞬間，倉皇逃開。
“這怪物就是說從哪裏來的？明明沒有魔力，卻能把爪子凝練得這麽堅硬且鋒利？”
辰鳴沒有追逐的打算，而是將目光放在了那漆黑的爪子上，即便切開羚羊，卻依舊沒有沾染任何的鮮血，看上去極為神奇。
“很顯然，這種怪物不是這條進化帶裏的生物。”
唯一確定的，隻有這個猜測，辰鳴微微搖頭，看向了羚羊的屍體，“弱肉強食，即便躲不過我的追殺，你也依舊逃不出天敵的獵食。”
他蹲下身子，將羚羊的屍體略微地處理了一下，繼續向湖邊走去。
來到湖邊，辰鳴看見了在湖中遊蕩的德萊克斯，後者想要遊過來，卻被他揮手止住，“你自己去捕獵吧，記住，不要破壞太多。”
聽到辰鳴的呼喊，德萊克斯點了點頭，嘶嘯一聲，潛入了湖底。
雖然湖中也有著不亞於巨龍的龐大生命，但很明顯，比起體魄，還是先前擁有魔力的巨龍更加強大，不一會兒功夫，湖麵上就漂起了一片血紅。
“這家夥……”
望著那如同沸騰的血色水麵，辰鳴的眼角抽了抽，不過也沒有在意，巨龍的體形龐大，需要的食物也極多，這裏的所有生命體內的能量，都不足以補充他們，因此他們的飯量也加大了許多。
花費了一個多小時，辰鳴才利用記憶中曾經學到的一些求生知識點起了火焰，又架起了一些幹柴與幹草，燃起了高高的篝火。
將處理好的羚羊肉放在火堆旁邊烘烤，辰鳴陷入了思索，“生命，究竟是被創造出來的，還是由自然演變而來的？”
沒有人給他答案，過去的他在人間所學的生物進化論，與地獄中的一些魔法理論極為衝突，甚至是矛盾，他並不知道哪邊是對，哪邊又是錯。
“也或許，生命的誕生，本身就有著多種可能性？”
放棄了思考，輕輕聞著烤熟的羚羊肉散發出來的淡淡香味，早已饑腸轆轆的他食指大動，毫無形象地吃了起來。
吃過之後，辰鳴就直接躺在火堆旁邊昏睡過去。
與外界的魔獸不同，這裏的野獸雖然也有凶悍，卻極為懼怕火光，所以在火堆旁邊的辰鳴，倒是難得的清靜。
黎明時分，本來沒有打算早起的辰鳴突然睜眼，因為他感覺到了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身上摸索著。
他慌忙起身，警覺地看著眼前同樣因為他的動作而有些警惕的矮小人影，“這是什麽東西？”
人影並不高大，反而有些像外界的矮人族，精壯卻又矮小，但與矮人族不同的是，這道人影的耳朵，卻跟精靈比較相似，帶著獸皮製作的裘帽，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好像在說著什麽……”
臉色有些怪異地看著這個貌似火冒三丈卻始終遠離自己的矮人，辰鳴微笑地招了招手，道，“過來。”
矮人愣了愣，嘴裏嘀咕著一些辰鳴聽不懂的語言，罵罵咧咧地走了過去。
這時，湖中突然掀起巨浪，德萊克斯那巨大的頭顱伸出了水麵，“發生了什麽事？”
“嗷！”
矮人頓時嚇了一跳，連忙抽出別在腰間的短茅，怒罵著對著魔龍，然而嘴不慫人慫，他的腳步卻緩緩地後退。
“你能晚點出來嗎？”
無奈地搖了搖頭，辰鳴再次向矮人招手，並且輕輕拍著巨龍的鼻子，示意沒有危險。
矮人這才鬆了口氣，但依舊有些不敢靠近，收起長矛，比劃著手勢，像是詢問辰鳴。
“你說我們是什麽人？”
辰鳴愣了愣，而後指了指天上，又做了個墜落的手勢，“我們是從外麵來的。”
矮人明顯不信，罵罵咧咧地搖頭，而後招了招手，向前走去。
“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來。”
辰鳴對著魔龍說了一聲，而後跟上了矮人。
“會不會有危險？”
德萊克斯開口道，“還是我們一起去吧？”
“就這種沒有魔力的矮人，是留不下我的。”
辰鳴揮了揮手，和矮人漸行漸遠。
……
跟著矮人來到了瀑布的邊緣，矮人比劃著爬了上去。
“是要我跟他一起爬上去嗎？”
辰鳴心中思索，可手中的動作卻與矮人如出一轍。
似乎經常進出盆地，矮人輕車熟路的在峭壁上騰挪，讓他吃驚的是，身後的辰鳴竟然也絲毫沒有被自己落下，罵罵咧咧地嘀咕了幾句，他加快了速度。
然而矮人並不知道，辰鳴想要翻越這種粗糙的盆地懸崖，根本就不需要這麽麻煩，他的身體素質一次彈跳就能有五六米，這不足百米且有落腳點的崖壁，甚至不需要一分鍾，就能搞定，之所以跟著矮人慢慢攀爬，也隻是想讓前者乖乖帶路而已。
攀爬了大約半個小時，他們才平穩的落在了地麵上，辰鳴放眼看去，隻見河岸的兩邊，是一片碧綠的原野，微風輕輕拂過，讓他極為舒適。
站了一會兒，矮人再次邁開步伐，向前走去，而辰鳴則緊緊跟隨。
跟著走了大約有一個小時，他們來到了一片小小的村落中。
與矮人一樣，村落的屋舍也並不高，從遠處看去，有著一絲絲炊煙嫋嫋。
“這裏就是智慧的生命居住的地方？”
站在村口，辰鳴向裏看去，村落中有著許許多多和矮人一樣的生命在忙碌著，走動著，他們的身上穿的，都是一些獸皮製作的衣服，儼然還是處在原始社會。
這時，身邊的矮人突然出口喝罵，辰鳴才回過神，彎身道歉，“不好意思。”
矮人聽不懂他的語言，卻能從他的動作中看出歉意，皺眉說了一句什麽，就進入了村落。
對於辰鳴這種意外來客，村落中的居民顯然十分好奇，但因為害怕這個比起自己高大許多的陌生人，他們並未接近。
而辰鳴則是麵帶微笑，並未露出絲毫敵意，十八歲的少年並不算高，一米七五左右，在地獄中甚至隻算得上矮小，但在這裏，卻有一些鶴立雞群的錯覺。
跟著矮人來到一座平房麵前，後者上前敲了敲門，開口說著什麽。
同時，門的裏麵也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門打開了，出來的是一位滿臉褶皺的老者，臉上留滿了白色的胡須，仿佛能夠看頭一切的眼中透著一股睿智。
雖然對於辰鳴的到來，老人也十分驚訝，但並沒有像其他矮人那麽害怕。
“你好。”
辰鳴行禮，比劃著自我介紹，“我叫辰鳴，來自這裏以外的世界。”
“嗬嗬，年輕的異鄉人，我聽得懂你的語言。”
讓辰鳴驚訝的是，老人現在所說的，竟然是和自己相同的語言，他讓開身，說道，“請進來吧。”
“謝謝。”
找到一個能夠聽懂自己語言的人，辰鳴也極為開心，雖然心中奇怪，但還是彎腰走了進去。
屋內的陳設十分簡單，唯一的裝飾品，就是那牆上掛著的獸皮與長弓。
被老者帶到一個蒲團前坐下，辰鳴開口問道，“尊敬的長老，我有些問題，想向您詢問。”
“能跟塔瑞在盆地相遇，說明你和我們地精一族有緣分。”
老者微笑地說道，“年輕的外鄉人，有什麽問題，就問吧，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謝謝長老。”
辰鳴感謝一句，而後說道，“長老可否知道，這深淵之中，有沒有一種名為鎮魔石的礦物？您可能有所不知，我來自的那個世界……”
“是魔法的世界，對嗎？”
老者並沒有等他說完，就打斷道，“年輕的外鄉人，我可還沒有老到什麽都不知道的地步。”
“是我愚昧了。”
辰鳴微笑道，“您能聽懂我的語言，就說明您知道外麵是怎樣的世界。”
“嗬嗬。”
老者一笑，道，“同樣的，你說的鎮魔石，我也知道在哪個地方。”
“哦？”
辰鳴心中一喜，連忙問道，“還請您告訴我！”
這次，老者卻搖了搖頭，道，“那個地方太危險了，處處布滿了黑霧與詭異，盤旋著無數的巨獸與綠鬼，別說你沒有魔力了，就算有，也無法穿越那個地方，到達鎮魔石的所在。”
“可是，我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得到鎮魔石，挽救我的朋友！”
辰鳴語氣十分地誠懇，“謝謝您的擔憂，但鎮魔石，我必須得到！”
老者沉思片刻，最後擺了擺手，歎息道，“算了算了，問了這麽多次，你們這些外來者總是這樣回答，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訴你吧。”
“謝謝您！”
辰鳴衷心地行禮。
似乎有些無奈，老者再次歎了口氣，才說道，“在這片草原的另一端，有著一處與這裏截然不同的世界，那裏充斥著黑暗，暴虐，在你之前，也曾有過一些外來者前往那裏，在我看來，他們每個都十分強大，至少比起年輕的你，要強上無數倍，可是，我始終沒見過有哪些人回來，我們地精雖然不強大，但生命卻極為漫長，幾千年，幾萬年，都是一樣，去一個，消失一個，所以啊，年輕的外鄉人，出於好心，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生活，這沒什麽不好。”
“說實話，我的確非常喜歡這裏，但我與長老不同。”
辰鳴微笑道，“您可以在這裏生活無數年，是因為心中沒有，可見過璀璨的我，心中的早就像荊棘纏繞著我的身體，不論怎樣都沒有辦法掙脫，所以，謝謝您的好意，也謝謝您對我的幫助。”
“你這麽說，那我也不再勸了。”
老者苦笑一聲，道，“但難得來一次，不如留下來玩幾天吧。”
“當然。”
辰鳴微笑地點了點頭，而後說道，“隻是我有一個巨龍朋友，還在盆地裏，我無意破壞貴村，所以這幾天，我還是住在那裏吧。”
“這隨便你。”
老者也點了點頭，而後用地精語對著門外喊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門外走進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辰鳴一看，分明是縮小版的精靈，動人而又美麗。
“這位是？”
辰鳴不解地看著老者。
老者招了招手，將少女叫到身邊，說道，“這是我的孫女，雪蕾，她跟著我學了一些你們的語言，在這段時間裏，就讓她來做你的翻譯吧。”
辰鳴恍然點頭，而後對著少女微笑行禮，“你好，雪蕾小姐，接下來的幾天就麻煩你了。”
雪蕾似乎有些害怕，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後躲在了老者身後，探出小腦袋好奇地打量著他。
辰鳴也不在意，起身道，
“那麽，今天就到這裏吧，我的朋友還在等我回去，再次感謝，您對我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