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間相遇 第二百三十八章 自爆魔兵
相同的樣貌，相同的魔力，可如今的黑人帶給艾德的壓力，卻比先前高處了數倍不止，艾德知道，這個自稱為戰爭公爵巴傑納的惡魔，並未對他有任何的扯謊，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那股子沉悶的壓迫感，絕不是普通惡魔能夠給予他的。
黑人直起身子，隨手把玩著手中的魔杖，開口笑道，“雖然之前這具身體並非由我掌控，但能夠殺死他，也已經可以證明你的戰鬥經驗很豐富了，而麵對這樣一位完美掌控自己的強者，我是不會收下留情的！”
說話的瞬間，艾德感覺到那天空，都有些按了下來，他抬頭看去，隻見上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多了一道巨大的魔法陣，魔法陣中，一股股黑色的魔力在瘋狂地湧動。
“黑暗元素魔法，黑水之潮。”
低低的呢喃聲響起，就如同大壩決堤一樣，漆黑的液體化作無窮無盡的海浪拍打而來，整片天空都失去了一切光亮。
艾德瞳孔緊縮，手中重劍遙指前方，大聲喝道，“元素魔法，炎龍之息！”
龐大的魔法陣中，一顆碩大的紅色龍頭凝聚，憤怒地張開大口，伴隨著嘶吼，恐怖的熱浪在橙黃色龍息中蕩開，一瞬間將黑暗浪潮焚燒，可怕的高溫驅散了夜空的蒞臨。
“果然，你的魔力已經接近了超越者。”
巴傑納並沒有因為攻勢被阻而有任何的憤怒，反而是輕笑一聲，倒提的魔杖瞬間緊握，深紫色的魔法陣再次出現，一顆巨大的猩紅之瞳出現在了他的上空。
“黑暗魔法，噬滅之瞳！”
冷漠的喝聲響起，血瞳滴溜溜地轉動著，最終鎖定在了火焰霧氣的某個方向，無數漆黑的光線肆意掃蕩在那周圍，將火霧切開。
“哧！哧！”
火霧後方，突然響起了一陣金鐵摩擦的聲音，讓巴傑納挑了挑眉，“全副武裝之下，一道八階魔法的確無法擊傷一位魔人。”
說完，他又不在意地笑了笑，“不過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和你玩。”
在噬滅之瞳黑光的掃射下，那原本極為濃厚的火焰吐息也逐漸削薄，最終消失，露出了下方那氣喘籲籲的艾德。
此時的他，身上的鎧甲已經不複完好，一道道平整的切口將之差點四分五裂，而最讓人不可思議的，還是他的魔兵之上，那道幾乎將之斬斷的裂口。
“如果沒有鎧甲和重劍，恐怕現在的我就已經去見上帝了……”
瞥了眼那重劍上的巨大裂口，艾德的眼中閃過一抹沉重，他沒有想到，由惡魔親自掌控魔力之後，竟然會強到這種地步。
“更讓你驚訝的，還在後麵呢。”
巴傑納詭異地一笑，指了指艾德的身後，說道，“轉身看看你的身後吧。”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艾德突然心生不妙，他艱難地轉過頭去，一股驚怒，瞬間湧上心頭。
隻見那原本完好的要塞上，防禦用的屏障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道道恐怖的裂創密布在那由鋼鐵打造的城牆之上，冒著無盡的黑煙，一聲聲哀嚎在要塞的上空回蕩。
“該死的惡魔！”
艾德怒吼著，心中的憤怒險些讓他失去理智，恐怖的火焰瞬間如同巨獸一樣在他身後咆哮著，想要將巴傑納燒成灰燼。
“戰爭，從來不是一個人的遊戲。”
巴傑納眼神淡漠地說道，“想想那些死在你手中的尼珂斯軍，我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元素魔法，大爆炸！”
回應巴傑納的，是三道熾熱的魔法陣，在那一瞬間，將他籠罩。
“同樣的手段，能夠殺死人類，你以為能夠再殺死我嗎？”
巴傑納嘴角諷刺，肆無忌憚地揮灑著黑暗的魔力，將周圍的高溫吞噬，“黑暗元素魔法，黑水囚牢！”
巨大的囚籠在那猛烈的爆炸來臨之前將巴傑納籠罩，而同時，艾德的三道魔法陣也在這一刻引爆。
“轟！轟！轟！”
熾烈的火浪翻湧，盡管範圍來說並沒有剛才對付柯爾特那麽龐大，但因為高度的凝聚，讓魔法的威力充分地得到了釋放，一瞬間就將囚牢擊破。
但就在囚牢破開的瞬間，那囚牢之中，卻沒有了巴傑納的身影，而是湧出了無盡黑水，將爆炸的火焰淹沒。
“吼！”
憤怒的咆哮在艾德的口中傳出，又有著一道魔法陣出現，卻沒有對著黑水的方向，而是朝著那更加遙遠的某一角落轟去。
“這都能被發現？”
在魔法來臨之前，巴傑納的身影慢慢從那個角落中浮現，他的頭發有些焦黑的煙霧，顯然是被那場大爆炸傷害到了。
連忙躲過了火焰的侵襲，巴傑納微微心悸，作為火焰魔人，艾德的魔法極具攻擊力，加上他的魔力異常厚重，即便是水屬性的巴傑納，也無法完美地克製，在他發動另一道魔法逃離的爆炸的瞬間，依舊被熾熱的高溫傷到。
“好敏銳的觀察力。”
戰鬥經驗極其豐富的他當然知道艾德為什麽會這麽快地發現他，原因就是出現在他的傷上。
被火焰灼燒的皮膚與頭發雖然可以憑借魔力瞬間恢複，但那傷害的痕跡與氣味卻不是那麽容易清除的，在他隱藏起來的時候，艾德就是嗅到了他身上傳來的焦臭，才能精準地發動進攻。
“看來真如你所說，你的戰鬥經驗確實非常豐富，但……”
欽佩之餘，一絲絲傲慢在巴傑納的臉上攀爬，“我活了千年，有八百年的時間是在戰場中度過，葬身在我手中的八階惡魔更是不下十人，你，又算得了什麽？！”
話音落下，巴傑納的身體裏突然伸出了一根根長滿了吸盤的紅色觸手，他的身體更是膨脹到了足有百米，一瞬間，艾德的麵前，就出現了一隻巨大的可怕烏賊。
“黑暗元素魔法，巨蝕烏賊！”
極端的邪惡在戰場的上空彌漫，囂張的魔力化作黑色的火焰，一朵一躲的環繞在烏賊巨大的頭顱周圍。
“八階的禁咒……”
觸手可及的冰涼，讓艾德瞬間恢複了理智，他抬頭看去，瞳孔劇烈地震顫著，那烏賊身上的恐怖氣息，即便是他，都感到了一絲悸動，他知道，現在的巴傑納，才是真正的恐怖之源。
“能夠見到我這幅尊容的，即便是死在我手中的八階惡魔，也隻有三位而已。”
肆意的狂笑從烏賊那噴吐黑霧的口中傳出，“感到榮幸吧，人間的強者！”
恐怖的黑霧散發著腥臭的腐蝕性，在這片天空中擴散開來，將艾德的視線迷失的同時，烏賊的身體，也同樣消失不見。
“嗅覺，視覺，聽覺都被黑霧影響……”
感受著周圍陷入黑暗的環境，艾德的心中升起了濃濃的不安，他盡可能釋放著魔力，想要感知到巴傑納的位置，卻被這詭異的霧氣中飄蕩的黑色魔力影響，無法觸及到任何東西。
“哧！”
這時，一道破風聲從不知道什麽方向響起，在艾德反應過來之前，他就遭到了某一龐大的粘稠之物的攻擊。
“嘭！”
憑借著多年的戰鬥經驗得來的直覺，艾德手中重劍橫身格擋，抵禦住了那龐然大物的襲擊，卻依舊被猛烈的對碰擊退。
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艾德眼中閃過火焰，抗拒火環悄然發動，“既然我無法捕捉到你，那就等你攻擊過來！”
以不變應萬變，這是他目前能夠想到的最好辦法，然而，事情似乎依舊，超出了他的預料。
黑霧突然劇烈地湧動了起來，一枚枚漆黑的箭矢將艾德的身體包圍，在某一瞬間，鋪天蓋地地攻擊在抗拒火環之上。
一枚箭矢的威力並不算大，最多也就是相當於三四階魔法的威力，可當這種低階魔法的數量達到了某種量級，那麽即便是八階，也無法抵禦！
數以千萬計的黑色箭矢仿佛沒有窮盡一般將火環侵蝕，在艾德還沒來得及發動下一道魔法的時候爆炸。
“轟！轟！轟！”
無數的爆炸聲響起，在一瞬間將艾德吞沒，如同潮水一般，包裹著已經窒息的艾德。
“不行，必須將黑霧驅散！”
任由著黑色液體將自己的身體腐蝕，艾德的魔力瘋狂蕩漾，湧入了手中的紅色重劍。
“對不住了，老夥計！”
不論在哪個世界，隻要魔力到達了七階，就有著資格打造屬於自己的專屬魔兵，這種兵器與自己氣血相連，可以伴隨著自己一路成長。
很多的惡魔在剛開始鍛造魔兵之時，並沒有能力使用最好的材料，所以在當魔力達到更高的等階時，他們往往會往魔兵中添加一些增益屬性的材料，但是這種方式，其實極為麻煩而且見效極其微弱，還不如廢棄魔兵，重新打造一把更加強大的兵器。
可即便是惡魔，也是擁有著自己的感情，從七階到八階，即便是天縱奇才，也需要最少五十年的時間，才能做到，而這段時間裏，陪伴他們最久的，最能給予他們安全感的，往往就是自己的魔兵。
因此若非必要，他們是絕對不會舍棄專屬魔兵的。
利用自己的鮮血塑造的魔兵，除了日常使用之外，其實還有著另一個保命的功能。
試想一下，如果一個八階的惡魔，在他們真正走到窮途末路之時，不顧一切地引爆自己的魔力源泉，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曾經的神戰時期，精靈王為了地獄的勝利，利用神器將自己的魔力源泉引爆，最終將覆蓋了半個地獄的世界樹毀於一旦。
要知道，地獄世界的每一層，都是相當於三四個人間的麵積，其大小，足以供給百億惡魔生存而不會導致資源匱乏。
一個魔王的自爆，足以毀滅兩座人間文明，雖然八階惡魔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但毀滅一個像赫絲緹福這樣的小型國度，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說回正題，每一件專屬魔兵在鍛造時，都會有一個禁製，那就是當主人的魔力輸入到了一定的程度時，這個魔兵就會發生爆炸。
魔兵是由主人的血氣灌輸而成，它們的本質，和使用者是最為接近的，當使用者遇到不可抗拒的危險時，魔兵的禁製就會啟動，吸收使用者的魔力，代替源泉的作用引爆自己。
而艾德現在要做的，就是這件事。
如果是平常時期，艾德是絕對不會願意引爆自己的專屬魔兵，即便他麵臨險境，也不可能將這把陪伴了自己一百多年的魔兵引爆。
但如今，魔人要塞被巴傑納攻破，自己的族人死傷更是不知多少，心急如焚的他，隻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一滴滴滾燙的淚水從她的眼角融入到黑色的液體中，熾熱的魔力灌輸重劍，讓它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震顫，劍身之上，一道道詭異的紋路亮起，爆發出這黑暗之中唯一一道能讓艾德看見的光芒。
“嗡……”
輕微的嗡鳴聲像是在和艾德做著最後的道別，巨大的悲痛讓這個見慣了生離死別的中年男人心中出現了深不可測的裂創。
“艾德，你這個瘋子！”
黑霧之中，傳來了巴傑納憤怒的咆哮，很顯然，他也感受到了重劍之上傳來的恐怖波動。
八隻長滿吸盤的觸手猶如閃電一般穿過黑霧，攻向艾德。
然而就在這一刻，劇烈的光芒以重劍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恐怖的能量爆發，將所有的黑霧撕裂，包括了巴傑納所伸出的觸手。
“轟！”
宛如烏雲一般籠罩整片天空的黑霧，在一聲巨大的響聲之中，被一瞬間撕裂，就連巴傑納那憤怒的咆哮，也被響聲淹沒。
猛烈的爆炸將所有的黑暗驅散，燦爛的陽光再次拋灑在地麵之上。
黑霧散開，天空中隻剩下一個如同梭子一樣的烏賊腦袋，和一位滿身碎甲，手握著一根殘破劍柄的頹廢中年。
光芒閃爍之間，烏賊消失了，而原地上，卻出現了巴傑納的身影。
此時的他形象極為狼狽，雙手雙腳都已經斷去，頭顱上的毛發也消失不見，光溜溜的身體上，一縷縷濃濃的黑煙飄蕩，更加恐怖的事，他的胸口也被開出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換做是人類，哪怕是魔人，這樣恐怖的傷勢也足以要了他的性命，但八階惡魔的身體何其強悍，雖然短時間內無法做到徹底恢複，但從那蠕動的傷口血肉來看，想要恢複如初，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
但即便如此，巨大的魔力消耗依舊讓他極為難受，加上身體傳來的劇痛，更讓他的麵目變得猙獰可怖。
他咆哮著，怒罵著那臉色灰暗的中年男人，“你以為這樣，就能拯救你們魔人了嗎？！你太天真了！你知道那後麵的一艘戰船中，有著什麽樣的家夥嗎？我也不怕告訴你！像我這種惡魔，那船上還有著兩位！今天這場戰爭，是你魔人輸了！”
然而不論他如何呼喊，艾德卻始終恍若未聞，他的目光始終是放在了手中隻剩下劍柄的重劍之上，低聲地呢喃著，“老夥計，我會讓你恢複的！你放心……”
下一瞬間，他突然抬起頭顱，一絲絲的暴怒，在他的臉上越發地猙獰，“你……該死了！”
“哈哈？”
巴傑納瘋狂大笑，“你殺不死我的！我是地獄的惡魔！就算在這裏被你殺死，我依舊可以在地獄複活過來！”
是的，由契約傳送到人間的惡魔，除非是碰到了天使，或者同樣是地獄中的生命，才能將他殺死，而如果隻是人類的話，那麽在其生命被奪走之前的那一刻，契約就會將其靈魂傳送回地獄，入主到甲方的身體之中，這樣，惡魔依舊能夠活著，雖然會因為契約條例付出許多代價，但總歸是活著。
艾德知道嗎？他當然知道，和尼珂斯爭鬥了這麽多年，對於惡魔的伎倆赫絲緹福的記載十分詳細，即便將巴傑納在人間殺死，他依舊能在地獄存活，但，那又如何？
他就是想讓這個惡魔嚐一嚐死亡降臨的滋味，他就是想為死去的那些魔人，為自己折損掉的魔兵，向巴傑納討回一些代價！
一步一步地邁著沉重的步伐，艾德的身體裏已經沒有多少魔力了，為了將巴傑納擊敗，他將自己所有的魔力輸入魔兵之中，將其引爆，那巨大的反震讓他整條右臂的骨骼都是碎裂，但是，被憤怒吞噬的他，卻仍舊踉蹌地向前走去，他要親手，殺了這隻可惡的惡魔！
“你已經沒有力氣了，放棄掙紮吧！我的同伴們馬上就要到了，你殺不死我！”
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巴傑納其實十分恐懼，他的確不會被人類殺死，但如果就這麽回到了地獄，那所付出的代價，也將比死好不到哪裏去。
老天爺似乎響應了惡魔的心願，艾德最終，還是失去了所有力氣，在距離巴傑納還有十數米的時候，撲通一聲，癱軟在了地上，任由他怎麽掙紮，都無法起身。
“哈哈，我就說你殺不死我！弱小的人類！就你也敢挑釁我高等的惡魔？”
一抹狂喜在巴傑納的臉上綻放，醜陋的黝黑麵孔上，掛著一絲絲猖獗的笑意。
“他殺不了你，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