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愛眾生，那麽你愛我嗎？
夜涼如水，冷風嗖嗖，燈火漸滅，守堂的丫鬟婆子雖多，卻沒有一絲人氣，檀淵在大堂中替薑彩兒念往生咒，婆娑也不好意思去打擾。
趙婠婠蹭啊蹭，蹭到了婆娑身邊，小心翼翼的抓著婆娑的衣袖，“婆娑，是不是噬心魔啊，他會不會找上我啊，我好怕啊，婆娑……”
膽小怕事的狐狸精翩翩卻頂著趙婠婠的臉，婆娑真的有些無奈啊，安撫的拍了拍趙婠婠捉著自己的小手，“隻要我在就不會讓你出事的。”
趙婠婠還是怕，她恨不得將自己藏在婆娑的衣袖中，“婆娑，我還是怕啊。”
婆娑十分自然捉住趙婠婠的小手，笑道，“噬心魔找的都是心中有鬼的人，你一個小傻瓜，他是不會為難你的，更別說噬心魔知道你和我是一起的，他就算再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你。”
趙婠婠哆哆嗦嗦，“可噬心魔吸了若芸和二少奶奶的元氣，原本他就厲害，這下不就更厲害了，婆娑……你會不會打不過他啊？”
婆娑表示自己真的好想檀淵啊，每次自己無理取鬧的時候檀淵都是怎麽樣忍受的啊，“婠婠，你相信我，他就算是再修煉個五萬年也打不過我的。”
趙婠婠眨著星星眼崇拜的看著婆娑，“我要是能有這麽厲害就好了。”
婆娑表示自己真的接不上趙婠婠的腦回路了，“恩，好。”
知道婆娑已然懶得搭理自己，可是她真的好怕啊，“婆娑，你是不是煩我了，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我，我……╮(╯﹏╰）╭”
婆娑實在是被無理取鬧的的趙婠婠弄得無可奈何了，轉身便要離開，可小尾巴趙婠婠又怎麽是那麽容易就甩掉的，婆娑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被趙婠婠這麽跟著，婆娑備受矚目，要知道趙三小姐可是以冰美人著稱的，可突然間冰美人變成了黏美人，誰都是驚奇的。
趙府中的眾人這幾天聽到的最多的話便是。
“婆娑在哪裏？你們看見婆娑了嗎？”
“婆娑，我好怕啊！”
“婆娑，婆娑，你在哪裏啊？”
“婆娑，婆娑，婆娑……”
婆娑和檀淵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無奈，疑心的婆娑甚至懷疑趙婠婠是不是被噬心魔附身了，可一瞧到趙婠婠顫顫巍巍的雙腿，婆娑暗暗的打消了懷疑，不雅的撇了撇嘴，懷疑趙婠婠簡直就是對自己智商的懷疑啊。
人總是那麽的奇怪，當初趙婠婠追著趙紀風跑的時候，趙紀風不屑一顧，趙婠婠現在追著婆娑跑，趙紀風卻感覺老大不舒服了，所以這幾日在府中總是形成這樣的場景，婆娑和檀淵在一起，趙婠婠追著婆娑，趙紀風追著趙婠婠，四人行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這樣奇特的組合，反倒讓噬心魔放心了不少，婆娑被趙婠婠纏著，給了他休養生息的機會,他幾次三番都栽在了婆娑的手中，又怎麽能甘心呢，他是噬心魔，人類有的惡念他都有，傳說黃泉彼岸花是上古大神遺留之物，妖精誌中也曾經記載過，隻要吞了彼岸花便可以成聖，那麽他是不是……
“這幾日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檀淵總是能讓婆娑靜下來，婆娑學著趙婠婠的模樣蹭了蹭檀淵的掌心，因低著頭，她並沒有瞧見檀淵加深的瞳孔。
“當初天與地還沒有分開，我在父神的懷抱中沉睡著，混沌孕育父神，父神將我帶到了人天地間，父神總是覺得很悶，依靠著父神生存的我們自然也是難受的，父神是慈悲的，他不忍聽到我們的哀嚎之聲，也不知道父神從哪裏抓了一把斧子，劈開了混沌，形成了天地，還沒等我們興奮完，天和地重新就要合上了，父神顧念我們，用他的身子替我們頂住了塌下來的天，後來，天越來越高，父神也越長越高了，直到我們再也瞧不見他了，有一天一個女人來到了我們的麵前，她告訴我們，弱水衝下了天際，大地將變成一片汪洋，唯有與父神同生的我們才能阻止弱水的步伐，她沒有瞞我們，阻住弱水可能意味著隕滅，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能看見父神劈開的天地了，可若是不去，那父神的心血怎麽辦。”
檀淵，“最後隻有你去了嗎？”
婆娑感覺眼睛有點酸了，“不，我們都去了，卻……隻有我活著……”
“傳說中不是隻有？”
“我們沒有名字，沒有思想，隻知道父神的遺願便是守著人間，為了父神，我們踏上了一條明知的死路，最後，我曾經的朋友們，他們都隕落了……而活下來的我有了名字，有了思想，成了黃泉的主人。”
檀淵突然間明白了，他其實和婆娑一樣，他信奉著他的佛，婆娑守著盤古的遺願，可是他們修的皆是別人的道，走的是別人走過的路。
婆娑歎了一口氣，望著天上的月亮，輕聲訴說，“我也曾在奈何橋上見過許多的亡魂，我也曾一次次的看過他們的故事，但，那些故事對我而言，不過隻是故事，我依舊不懂，不明，弱水在黃泉待了上萬年，她有了欲，有了念想，可是我卻連欲望是什麽都不知道。”
檀淵雙手合十，輕聲道：“《四十二章經》中說道由愛故生憂，憂生畏怖，若離於愛，無憂無怖，人有了愛，便有了牽掛，就有了憂慮和恐慌，心中沒有愛時，便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就沒有憂慮和恐慌了。”
婆娑默念道，“由愛故生憂，憂生畏怖，若離於愛，無憂無怖。”
“師傅曾說過出世的最好方法便是入世，如果沒有體會過人間的愛恨情仇，又怎麽能懂得放下呢，又怎麽會用愛去感化世人呢。”
婆娑問道，“那麽檀淵，你愛什麽呢？”
“我愛一草一木，一花一樹，我愛眾生，我愛……”
“你愛我嗎？”
檀淵頓了一下，似是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明明隻要說出一個‘愛’他便可以解脫了，可是字到了嘴邊，他卻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檀淵，你愛不愛我？”
婆娑的再次詢問讓他有些焦躁了，為何平日輕而易舉能夠說出的話，如今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