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步緊逼 步為營（1）
\t突然意識到該好好考慮一下那本醫書的兩人，已經在肖蓮推門進來的那一刻，穿戴好站在桌邊，打開了藥箱的刹那，門也被推開了。
\t秦子赫正要對這無力的行為斥責過去，卻發現來人是肖蓮。
\t贇兒突然間感覺心頭被蒙上了一股濃濃的不祥預兆，來者不善，這個笑容，她實在是太熟悉了。她條件反射地砰一聲合上了藥箱。
\t“你來做什麽？”秦子赫的語氣裏有些許不悅和防備，睇著她。
\t“我來這裏當然是為了……”肖蓮的眼神若有似無地瞟過贇兒手中的那個藥箱，話說到一半，又是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t“為了什麽？”贇兒觸到她的眼神，心頭一緊，驚聲問道。
\t“當然是為了恭喜你了，秦將軍，”肖蓮假惺惺地做了個揖，抬起帶著笑的眉眼，看著贇兒，“對了，夏大人，這是太後專門賜給你的血燕，快來領旨謝恩吧。”
\t說著，肖蓮頗有風度地往旁邊邁開了一步，讓身後那幾位端著精致盒子的侍女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一手掀開了一個盒子的蓋子，將裏麵襯著黃色綢麵的裏層露出，還有那一個個碗狀橙紅色的上好血燕。
\t肖蓮還是笑，她的表情似乎隻有這個。
\t“這……”一時之間，贇兒和秦子赫有些麵麵相覷，不知該說什麽。
\t“怎麽，太後的麵子不夠大，不足以讓你跪下謝個恩嗎？”肖蓮在一旁說著風涼話，眼神卻沒有那麽客氣，死死盯著贇兒給她難堪。
\t“當然不是……”贇兒連忙回過神來，走上前，彎曲雙膝，跪倒在地，恭敬地拱起雙手作揖，垂著腦袋，謙遜地守著這份禮，“謝太後賞賜。”
\t“好了，把東西放在夏大人的屋裏，”肖蓮下命令的同時，那幾位侍女已經將那些個盒子恭敬地擱在了一旁的桌上，肖蓮的眼神再度若有似無地飄到了那個棕色的檀木藥箱上，又瞥了一眼站在屋裏用目光捅著贇兒的劉嬤嬤，“嬤嬤，你帶她們先下去。”
\t“是。”劉嬤嬤立刻像個沒有骨氣的奴才一般點頭哈腰地帶著那些女婢們走出了屋。
\t肖蓮的視線還在那藥箱上，贇兒已經站起身重新走到了秦子赫的身旁，被這份別有用心的注意擾得心煩，但她深知自己此刻什麽都不該做，因為做任何事，都是欲蓋彌彰的掙紮。
\t“你們……”肖蓮旋了個身，看著秦子赫，又看了看贇兒，笑著問道，“怎麽這麽晚了還不出來，在做什麽呢？”
\t“這跟你有什麽關係？我陪我的妻子做些她愛做的事，有什麽不可以的嗎？肖蓮郡主，太後的恩典你已經帶到了，沒什麽事的話，可以走了嗎？”秦子赫的脾氣對外人似乎永遠都是這麽不好，冷血而不留情，配這張俊臉，冰涼的感覺如刀子般直剜人心——贇兒在一旁看著，突然想起當時肖蓮對自己說過，她愛他——不知為何就悲由心生了。
\t“愛做的事？”肖蓮又笑了，纖細的指尖劃過桌上的那個藥箱，“我過去怎麽沒聽說秦將軍也會對醫術感興趣？”
\t“這與你無關，你可以走了。”秦子赫走到門口，拉開門，下了逐客令。
\t“嗬嗬，”肖蓮居然沒有生氣，隻是無所謂地笑了笑，眼神像是觸到空氣般從贇兒的身上跳過，然後走向門口，湊近秦子赫低言了一句，“不要欺人太甚秦子赫，你的妻子，隻有我妹妹蓉蓉一個，她——是妾，明白嗎？”
\t“你——”被這句話堵得啞口無言的同時，秦子赫也詫異這個女人變臉如翻書的功力。
\t“好了，我先走了，”肖蓮一下子又笑開了，若無其事地回頭看著贇兒，“忘了說了，恭喜你，夏大人，新婚愉快，這些血燕都是上好的滋補品，擱久了恐怕會壞，若是你吃不掉的話，就分些給府裏的人吧。”
\t言罷，肖蓮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順手合上了門，隻留下秦子赫和贇兒在那，狐疑地揣測著，她這唱的究竟是哪一出。
\t***************************************************************\t秦子赫微微愣神，但很快選擇了無視這場鬧劇，走到贇兒身旁，重新打開了那個藥箱，輕蔑地笑著，說道，“別理她，我們繼續。”
\t贇兒默不作聲，緊蹙的眉頭似乎在思索什麽，秦子赫從藥箱底抽出了那本醫書，遞到她手上，“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t“說到醫書和……”贇兒突然沒有了聲音，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門邊。
\t“怎麽了？”秦子赫壓低了嗓音問。
\t突然，贇兒猛地拉開了那扇門，從屋外跌進了一個狼狽的身影，居然是劉嬤嬤，她猝不及防地被贇兒拉走了擋著身子的門板，整個人摔進了屋裏。
\t“劉嬤嬤？你在這裏做什麽？”秦子赫瞪大眼驚愕的同時，也不由得感歎贇兒的敏銳。
\t“啊啊……將軍……”劉嬤嬤一時手忙腳亂地不知作何回答，目光閃爍，雙手也茫然地在身前身後交替擱著。
\t“是郡主有什麽話要你轉達嗎？”贇兒不屑地挑了挑眉，冷冷地問道，一語擊破。
\t“啊是，是的，”劉嬤嬤的臉上露出“終於想起來了”的表情，諂媚地笑著，“多謝夏大人提醒，是郡主讓老奴來傳話的。”
\t“說吧，什麽事？”贇兒隱忍的眉角，堅定的神情，無不昭示著她身經百戰處變不驚的公主殺手身份——這一刻，竟讓秦子赫不覺看得有些癡了。
\t“回夏大人，”劉嬤嬤不愧是個心狠手辣的老嬤嬤，剛才的事發突然讓她露了馬腳，但很快鎮定了過來，“郡主說，太後深知夏大人醫術高明，因此這些血燕希望由夏大人親自燉煮，替府上的人好好滋補。”
\t“我知道了，”贇兒眼色微微一變，點了下頭，依舊沒有表情地說道，“你下去吧，沒事的話，不要過來了。”
\t“是，老奴遵命。”說著，劉嬤嬤恭敬地弓著腰退著走了出去，再度帶好了門。
\t這回秦子赫沒有急於開口，而是到窗邊和門邊都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麽隔牆有耳之事發生，才走回到贇兒身旁，微笑著用讚慕的眼神打量她，“你怎麽知道，她在偷聽？”
\t“肖蓮莫名其妙地出現肯定不是為了這點賞賜，而且劉嬤嬤就這樣被遣下著實得有些怪異，”贇兒執起桌上的那本醫書，又從藥箱裏取出了那片薄薄的琉璃片，看了秦子赫一眼，衝著門縫努了努嘴，“而且，那裏剛才有一團黑影。”
\t“原來如此……”秦子赫點了點頭，臉上讚歎的表情愈發濃烈了，大步走上前，從贇兒身後環住了她的纖腰，將她扣進自己懷中，親昵地將下巴擱在她的肩頭，“你真聰明贇兒，我何德何能，可以娶到你。”
\t“別靠的這麽近說話，好癢，”贇兒感覺他溫熱的氣息好似羽毛一般撫在自己的脖頸上，縱使心頭也如同抹了蜜一般，但還是一本正經地說，“那當然了，也不想想我跟著父皇出生入死了多久，什麽樣的龍潭虎穴沒去過，這點雕蟲小技還騙不倒我。”
\t“贇兒，你什麽時候跟我說說看，那些時光你都是怎麽過來的吧？”秦子赫此刻突然對她的過去無比好奇，或許是因為愛一個人，所以想了解她更多吧。
\t“可以是可以，不過……”贇兒擱下手中的醫書，回過身同樣摟住他的腰，抬起眼眸看著他，“你不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好好討論一下接下來該怎麽辦嗎？”
\t“恩……”秦子赫此刻有些不情願去想那些複雜煩心的事，隻想就這麽抱著懷裏的嬌軀耽溺下去，語氣中竟然有些許撒嬌——莫非這就是所謂的英雄難過美人關嗎？
\t“你別忘了皇上可是知道了一切噢，如果我們不好好應付這件事，他把我的身份公諸於眾，再向大越宣戰怎麽辦？”贇兒好聲好氣地試圖用道理說服他。
\t“那到時候，大不了我就不做這個將軍了唄，”秦子赫笑得很是狡黠，眼神中隻有濃濃的柔情，“這樣一來，仗是打不了了，你的身份也無所謂了，皇上還能奈我們何？”
\t“別胡鬧，”贇兒揮起粉拳捶著他結實的胸膛，板起臉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好好聽我說。”
\t“好好，你說吧，我聽著。”秦子赫又怎麽敢“忤逆”他這個如此厲害的小女人呢？耐下性子聽她開始講述關於這本醫書和那朵馬蹄蓮以及，贇兒母妃的血之間的關聯。
\t“廖常友跟我說，”贇兒歎了口氣，從他懷中掙開，一手執起那本醫書，一手拿起那片透明的琉璃薄片，“用紫色馬蹄蓮的花蕊磨出的粉，混上我母妃的血，滴在琉璃片上，就可以看懂那本天書般的傳世醫書了。”
\t“就這麽簡單？”
\t“對，就這麽簡單，但是我師父在采摘那朵絕壁上的馬蹄蓮時，失足落下了山崖，那時沒有人知道那朵馬蹄蓮究竟是作何用的，被我和曲澤偷來磨成了粉末……”贇兒眼神中有些悲涼的氣息，似乎是想到了師父的慘死，“這件事，就這麽擱下了。”
\t“那現在還有辦法可以解嗎？”秦子赫柔聲問，有些深陷進這個玄妙的說論中。
\t“有，”贇兒點了點頭，撩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臂，努了努嘴，“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