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告別過去

  崔瑉宇確實喝了不少酒，因為他今天跟SKY訣別了。他胸口像堵了一團棉花，壓抑得透不過氣來，他想找林瀟瀟，如果能跟她傾訴，哪怕是跟她拌拌嘴，心情也會好很多吧？


  可是她不回信息，這讓他很沒麵子。


  沒有比沒麵子更讓人難過的事了。


  崔瑉宇煩躁地喝了一杯又一杯，很想和那隻小牛打一架。


  說實話，告別SKY，他心裏還是很難過的。他初一就在SKY當練習生了，十五歲成為公開練習生，跟老板黃道齊一起切過公司十周年的蛋糕。毫無疑問，他是同一批練習生中最閃亮的那一個。他對自己的實力自信到幾乎自戀，可麵對鏡頭卻隻會靦腆地笑，所以偶爾被鏡頭捕捉一次，也隻留下了他青澀的笑容。


  有時候他很想穿越回去，想擁抱那個陽光燦爛的少年，跟他說，你真棒，辛苦了。


  作為這個國家的娛樂巨擘之一，黃道齊有著異常精明的頭腦和銳利的眼光。當年SKY還是一家不溫不火的中等公司，在其他大公司的擠壓下夾縫生存，但這幾年在黃道齊手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就算這個人的人品飽受詬病，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黃道齊第一眼看到崔瑉宇的時候，就料定他以後必定會成為一顆閃閃發亮的巨星，於是他下了一番功夫栽培崔瑉宇，可這小子不僅沒有為他賺一分錢，反而花了公司一大筆醫療費。康複之後，公司給他定位成陰柔的花美男，讓他加入新的男團，跟其中一位成員組CP，炒人氣。可是崔瑉宇既不喜歡自己的定位，又對CP的人品非常不屑，所以斷然拒絕了公司的安排，這讓黃道齊勃然大怒。再後來，RAY跟公司鬧糾紛，崔瑉宇毫不猶豫地站在了RAY那邊，讓黃道齊很難堪，從此便開始了對崔瑉宇的花式打壓。


  崔瑉宇還是想以歌手身份出道，結果被黃道齊冷嘲熱諷，說他的實力根本不可能SOLO；後來有幾部電視劇找崔瑉宇，又讓黃道齊拒絕，並對媒體聲稱崔瑉宇沒有演戲的心思；唱歌、演戲的路全被堵死了，崔瑉宇隻好將精力轉移到作曲上，結果黃道齊不僅不用，還不給別人用……


  更過分的是，SKY門口懸掛著藝人們的巨幅海報，最顯眼的位置是V.I.V的照片，越往後越小，他的照片排在最後麵，僅僅有一個頭像，還是他15歲時的青澀模樣，夾在一群星光熠熠的後輩中間，顯得格外寒酸。


  對於老板的打壓，崔瑉宇忍無可忍，卻又無可奈何。因為老板手裏握著他的黑料，舅舅手中又攥著老板的黑料，這幾個人勉強維持一種相對平衡的狀態，如果有一方挑起戰火，那勢必會引發一場混戰，硝煙過後，必定是兩敗俱傷，身敗名裂。而崔瑉宇的媽媽是決不允許兒子再受到傷害的，所以幾個人就像約好了似的，彼此恨得咬牙切齒，可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今天去公司跟黃道齊告別，黃道齊裝作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壓根就沒有正眼看他。他就不卑不亢地坐在那裏，等老板回複。過了好半天，黃道齊才假惺惺地說：“喲，瑉宇來啦？怎麽也不招呼一聲？”


  崔瑉宇冷笑了一聲，不鹹不淡地說：“代表最近是不是學演技了？”


  黃道齊不跟他白費口舌，他粗略看了一眼崔瑉宇拿來的協議，簽上了字，便翹著二郎腿說：“你一直耗到滿約才走，是想做出一番成績來給我看看，然後再讓我後悔，對嗎？”


  “是。”


  崔瑉宇回答得幹脆利落，黃道齊竟無法反駁。若不是為了樹立“不拋棄重傷練習生，給前途迷茫的練習生一個生存機會”的道義形象，他也不願再多跟崔瑉宇糾纏。反正耗了崔瑉宇這麽多年，他的才華應該全被耗幹了，就算走了，也沒有什麽可惜的了。


  想到這裏，黃道齊伸出手，皮笑肉不笑地說：“好吧，咱們好聚好散，祝你今後發展順利。”


  崔瑉宇沒有跟他握手，反而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誠懇地說：“代表，感謝您這幾年的栽培，我會好好發展的，也祝您越來越好！”


  黃道齊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接下去，繼而又有點後悔——難道不應該放走他？

  他還在做著思想掙紮，崔瑉宇已經飛快地離開了。他回頭看SKY的大樓，樓上仿佛還有那時的自己。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十五六歲的小瑉宇正在衝自己揮手呢，一朵可以融化任何心靈的微笑，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崔瑉宇有點看呆了，不知不覺，他也衝那個年少的身影揮手，淚水卻不知不覺模糊了雙眼。


  “再見！”崔瑉宇輕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