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病來如山倒

  ROCK IN THE SEA的成員們為崔瑉宇準備了酒席，就設在文鍾訚家開的店裏。其實他們挺怕崔瑉宇喝酒的，很早以前，他喝酒喝得胃痙攣，大半夜把他們折騰得夠嗆。今晚名義上是慶祝他恢複自由身，可朋友們都知道他心裏又多鬱悶。他的作品參加了一個音樂評選，且獲獎的希望很大，如果獲獎，那他在作曲界的地位就能大大提升，可過幾天才能出結果，以至於今天都沒能在黃道齊麵前揚眉吐氣，這讓崔瑉宇很上火。


  朋友們都知道崔瑉宇的脾氣，所以沒有問他細節，也沒有問他今後打算，在這種時刻，隻要能陪他喝酒就行了。喝了好一會兒，崔瑉宇自己覺得沒意思，他借口上洗手間，把一張卡留在櫃台，讓他們結賬，自己先走了。


  已近午夜，首爾依舊一片燈火輝煌，尤其是江南地區，夜生活更是豐富多彩。代理駕駛開著車，崔瑉宇摸出手機，看著屏幕上那個小巧又美好的身影，一抹淺笑掛在嘴角。清醒的時候還好，可是現在他喝多了，他隻會看著她的照片傻笑，隻會呆呆地想，她多可愛啊。


  酒勁完全上來了，在酒精的刺激下，他鬼使神差地打通了林瀟瀟的電話，他隻想聽聽她的聲音，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隻是聽到那邊傳來輕輕的啜泣聲，他的世界就變得格外安靜，仿佛全世界隻剩下他倆。


  他步履有些踉蹌，可依舊坐上了深夜大巴，朝釜山趕去。


  淩晨四點左右，崔瑉宇在火車站“撿”到了林瀟瀟。她雙手抱膝，幾乎歪在那裏睡著了，單薄的身影搖搖晃晃，完全沒有安全感。崔瑉宇來的時候帶著自己車裏的毯子，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他輕輕給林瀟瀟蓋上了。林瀟瀟睡得極不踏實，好不容易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晃晃悠悠地睡著了。崔瑉宇挨著她坐下，讓她靠著自己睡。


  過了一會兒，林瀟瀟醒了，發現自己居然睡在崔瑉宇懷裏，不由得大驚失色，一下子跳出老遠。她看了看身上的毯子，感動於他的細心，卻也懊惱此刻為什麽要如此狼狽。正在打盹的崔瑉宇醒了過來，也有點尷尬。他趕緊聞了聞自己的衣服，還好酒味基本都散了。


  “謝謝你來釜山……”林瀟瀟低聲說道。


  “謝什麽。”崔瑉宇盡量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酷酷地說：“蓋世英雄不就應該在這時出現麽？我總不能看你流落釜山街頭吧。”


  “什麽蓋世英雄？”林瀟瀟心裏一甜，嘴上卻說：“不過，你真不用這麽著急來的，你看，你的黑眼圈多厲害，累壞了吧？”


  “這又不怪你——不過作為報答，你請我吃早飯吧。”


  “……”


  “哦，對了，你的錢包丟了。”崔瑉宇把手插進兜裏，笑笑說：“怎麽辦，又得欠我人情了。”


  “我回首爾就還你。”林瀟瀟鼓著腮幫子說。


  “可是，你要怎麽還？”崔瑉宇湊近了，壞壞地笑著。


  “切。”林瀟瀟也雙手插兜，有些心虛，可氣勢絕對不能輸。怎麽還？難道要以身相許？閃過這個念頭，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你昨晚是不是喝多了？”林瀟瀟想起他昨晚說的話，有些害羞地問。


  “喝多，可能有一點吧，你怎麽知道？”崔瑉宇突然警覺起來。


  “沒什麽，就是還有味道嘛。”林瀟瀟整整頭發，掩飾內心的不安和失望。此時的崔瑉宇，已經不是說“我喜歡你”的那個小子了。


  “走吧，餓死我了。”崔瑉宇依舊雙手插兜，大步流星地在前麵走。


  林瀟瀟趕緊跟過來，卻眼前發黑。她定了定神，不要被崔瑉宇發現自己的異常才好。


  在一家傳統韓式快餐店裏，崔瑉宇點了不少好吃的，炒年糕，紫菜包飯，明太魚湯，部隊湯……整整一大桌子，林瀟瀟不知道該吃哪個了。


  “早晨開門的店不多，將就著吃吧。說實話，我也很久沒在這樣的店裏吃過東西了。”崔瑉宇夾起一個紫菜包飯，先放到林瀟瀟的麵前。


  “你真不用點這麽多的……”林瀟瀟腦袋暈暈乎乎的，她扶了好多次，可頭暈依然沒有絲毫好轉。她甩甩頭，盡量打起精神說：“那我不客氣咯，回首爾我請你吃好了。”


  崔瑉宇剛想說不要那麽客氣，可轉念一想，能有個理由跟她見見也不錯，於是沒說話，隨便地“嗯”了一聲。


  “你們韓國人，早晨就吃這麽辣的，沒關係嗎？”林瀟瀟沒話找話，可是話沒說完，“咚”一聲，頭磕在桌子上。


  “你，你沒事吧？”崔瑉宇趕緊撂下筷子。林瀟瀟爬起來，嘿嘿笑了兩聲，又“咚”地一聲磕在了桌子上。


  “林牛牛，林牛牛？”崔瑉宇有點嚇壞了，輕輕敲著她的頭，急切地說：“算了算了，去醫院看看吧！”


  “沒事兒沒事兒。”一聽“醫院”，林瀟瀟趕緊爬了起來，崔瑉宇這才注意到她臉色有多蒼白。林瀟瀟費力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我就是太困了，快吃吧。”


  勉強吃完飯，林瀟瀟說想去趟洗手間，崔瑉宇很不放心地在外麵等。五分鍾……十分鍾……林瀟瀟依然沒有出來。崔瑉宇急了，打電話，也沒人接。


  這個時間人不多，崔瑉宇鼓足勇氣，衝進了女洗手間。他挨個門敲，叫著林瀟瀟的名字，聽到的回答都是變態，神經病。他耐著性子，一間一間找，林瀟瀟突然打開門，然後直挺挺地倒在了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