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八小時約會（上）
崔、林兩人並肩走出隔離區公寓，冬日的陽光溫暖地灑在身上，就算心裏愁腸百結，林瀟瀟依然痛快地伸了個懶腰。
“從現在開始，到下午六點，我們還有將近八個小時的時間。”崔瑉宇眯起了眼睛，整理了一下背包帶。隻在這裏住了幾天，行李還真是不輕。
“誰讓你把車票定得那麽晚？”林瀟瀟悶悶地說：“不知道秋雨現在上車了沒有？”
任秋雨說高璐又給她找了個兼職，她無論如何也要在四點之前趕到首爾。雖然知道是借口，林瀟瀟卻不知道該怎麽挽留，索性讓她先走了。
“想別人幹嘛？你陪我在釜山轉轉吧，就權當報答我了。”崔瑉宇笑著說。一抹陽光灑在他身上，他美好得有點不真實。
“嗯。”林瀟瀟順從地答應，卻在心裏一遍遍默念：最後一次，一定是最後一次！她一直刻意保持距離，她對自己沒自信，怕自己又陷進崔瑉宇的魅力中。
崔瑉宇選的第一站是釜山大學，這裏號稱釜山宏大，顯然是釜山最有活力的地方。各式各樣的特色小店，一條條的美食街，還有那些文藝青年，大清早就背著吉他歡快地唱起來。
“你唱得比他們好多了。”林瀟瀟悄悄說道，剛才那些憂慮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算是讚美嗎？”崔瑉宇抿著嘴角，隱藏不住笑意：“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跳舞是最拿手的。”
林瀟瀟打量了他一眼，看起來不像是吹牛，剛要說“下次表演給我看”，卻不由得打住了。她假裝毫不在意，淺笑著豎起了大拇指。
“想聽嗎？”崔瑉宇俯下身子，笑著問道。
“哦？”他溫柔的氣息在耳邊蔓延開來，林瀟瀟心慌意亂。崔瑉宇突然就朝那些彈吉他的青年走過去，林瀟瀟一把抓住他，嚴肅地說：“你要幹嘛？你過去的話，不是搶人家人氣嗎？”
崔瑉宇一愣，繼而微笑地摸摸林瀟瀟的頭，依舊朝那些人走去，跟他們低語幾句，吉他手很痛快地把吉他借給了崔瑉宇。
崔瑉宇從容坐下，調了調弦，唱了起來。
你雖然不及玫瑰美麗，
卻擁有比它更濃鬱的香氣；
你雖然不及星星耀眼，
卻比它更加溫暖。
看著放在桌子上的你的照片，
我試著用悲傷的聲音呼喚，
你一言不發，隻是看著我，露出了一如往昔的微笑。
……
再想哭的時候，我就想著你。
就陷入到以前的回憶，是你啊…
我不想再哭泣，我想重新微笑，
在微笑著映出你的模樣，
我看著你，再次想哭的時候，我就想你
…………
當崔瑉宇唱到“la la la”的時候，熟悉這首老歌的年輕人紛紛跟著哼了起來。林瀟瀟看著彈唱自如的崔瑉宇，真是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這首歌似乎並不適合這條喧鬧的街，可是崔瑉宇處理得很好，他溫柔又略帶沙啞的嗓音，很好地詮釋了那種絕望又不肯放棄的心情。林瀟瀟拿出手機，把他唱歌這一段錄了下來。
後來她特意查這首歌的名字，叫做《微笑中映出的你》。
再後來，這首歌就一直在她的歌單裏，永遠都不會刪除。
“別拍啊，哥哥我也是有肖像權的。”唱完歌，崔瑉宇笑得更加燦爛。那天晚上任秋雨還悄悄說，哎，不知道有幾個女生能抵擋得住他的微笑，絕對秒殺一切。林瀟瀟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確是這樣的，殺人微笑，一點也不誇張。
聽到“哥哥”，林瀟瀟不由得微微臉紅，可是那句軟軟的“偶吧”，她卻始終叫不出口。崔瑉宇扯了扯衣袖，露出一個粉紅色的小玉髓，它在陽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這是林瀟瀟昨天給他係上的。
“這個就當作生日禮物送給你了，我記性不好，恐怕會忘了給你買。”林瀟瀟一邊細心地給他係上，一邊低聲嘀咕道。
這個理由找得實在不怎麽好，崔瑉宇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林瀟瀟紅著臉問他。
崔瑉宇突然就不笑了，有點緊張地問：“你生氣了？”
“沒有。”林瀟瀟說道：“這個雖然不是很名貴，可這也是我媽媽千挑萬選的，奶奶給編的繩子。這個是保平安的，一定要帶好了。”
“真的？”崔瑉宇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小物件，他收藏的裝飾品不少，可是這種東西還真是不多，他看了又看，說道：“你真要送給我？你看起來挺不舍的。”
“當然舍不得，不過……”林瀟瀟低著頭沒說下去。她沒告訴他，玉是有靈性的東西，時間久了，會沾染上主人的品格，脾性，甚至會替主人擋災。林瀟瀟從小就不缺金玉珠寶，可這個不起眼的小玉髓，她卻分外喜歡，平時也一直帶著不肯摘下來。戴在崔瑉宇身上，或許他也能時時感受到自己的氣息吧！讓他睡個好覺就行。想到這裏，林瀟瀟有些黯然地說：“隻是你別嫌土……”
“怎麽會，很別致嘛。”崔瑉宇眼睛放光，一個勁兒地看手腕。乍一看確實有點土，再看卻是非常精致，必定是經過細心打磨的。而且上次就是陪林瀟瀟找這個才在山裏迷了路，這丫頭冒著夜色上山找它，看來的確是她的心愛之物。
“謝啦！這頭小豬真漂亮！”崔瑉宇心滿意足地說。
“……那是一匹小馬。”很多時候林瀟瀟真的很為崔瑉宇的智商著急：“那是我的屬相啊！”
“哦，對不起。”崔瑉宇嘿嘿笑著，自言自語道：“明明就是一頭小豬嘛。”
離開釜大之前，兩人路過一個賣首飾的小攤。店主是位很年輕的女孩，所有的首飾都是她一手做的。由於設計別致，林瀟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目光很快被一個淡紫色的木槿花發卡吸引了過去。店主很抱歉地說，這個是非賣品，隻是放在這裏招攬顧客的。林瀟瀟掩飾不住失望，隻好把發卡放了回去。
“你喜歡這個？”崔瑉宇湊過來問：“這麽說你還是個女孩子嘛！”
“我怎麽不是女孩子？力氣大就不是女孩子了？”林瀟瀟心情很是低落，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她沒告訴崔瑉宇，她的乳名就叫“小木槿”，爺爺奶奶給取的，爸媽偶爾也會這樣叫她。
崔瑉宇看出了她的心思，說道：“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還沒搞清楚他要幹什麽，崔瑉宇已經折了回去。他跟店主笑嘻嘻地說了些什麽，店主雖然笑著，卻還是一臉為難。這時周圍幾個眼尖的女生認出他來，說他是剛才在那裏彈吉他唱歌的男生。
崔瑉宇順勢說道：“怎麽辦？要我為您唱支歌嗎？”
見店主有些不知所措，崔瑉宇也麵露尷尬之色，索性頓頓嗓子，正要開唱，店主羞澀地說：“拿走好了，祝你們愛情甜蜜。”崔瑉宇喜出望外，連著說了好幾聲“謝謝”。
店主見林瀟瀟走過來，無比羨慕地說：“有這麽個男朋友，真是讓人羨慕啊！”林瀟瀟剛要辯解，卻被崔瑉宇一把攬走。待走遠了，崔瑉宇將那個小發卡別在林瀟瀟頭上，滿意地說：“不錯，確實挺漂亮的。”
林瀟瀟摸摸頭，喜悅在周身流轉。她嗔怪道：“你幹嘛又回去要？一點都不像你！你跟她說什麽了？”
“還能說什麽啊，就說我追你追好久了，你才肯答應做我女朋友，你大病一場，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哎呦，別打我啊……”崔瑉宇連連求饒，那抹開心的微笑卻一直掛在臉上。
林瀟瀟也並非真踹他，嘴上說：“讓你編，讓你編！你怎麽不去寫小說！”心裏卻樂開了花，兩人打打鬧鬧地踏上了地鐵。
離開釜大，兩人來到了海雲台。坐在軟軟的細沙上，崔瑉宇始終有意無意地抬手腕，看那隻晶瑩剔透的“小豬”。“不準跟我要回去！”這句話他反複強調了好幾遍，估計被那隻小牛笑死了。不過她也一直摸那朵木槿花，看來也是十分喜歡。
“瑉宇……前輩，你將來想做什麽啊？”林瀟瀟雙手抱膝，試探著問道。
“是啊，將來做什麽好呢？”崔瑉宇眼裏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失落，但瞬間又被一縷精光代替，他說：“我要做的事，有好多呢。”
“你會當大明星的，對吧？”
“……”崔瑉宇那抹殺人微笑不見了，隻是眼睛直視著遠方。
“第一次在仁川機場見到你，就覺得你不是一般人。後來又看你演出，聽你唱歌，聽你寫的歌……說實話，我一直感覺自己是在做夢，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或者說，你屬於另外一個世界。”林瀟瀟看著崔瑉宇，認真地說。
崔瑉宇笑笑說：“你希望我成名嗎？”
林瀟瀟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成名，而是做你喜歡做的事，得到認可。每天開心快樂，衣食無憂，能睡個好覺就好。”
“……”崔瑉宇突然語塞，繼而微笑道：“你呢，你將來想做什麽？外交官？翻譯官？”
“以前知道，現在不知道了呢，還在繼續尋找中。”提到自己，林瀟瀟反而有點難過了。
一陣陣海浪的聲音，掩蓋了暫時的沉默。崔瑉宇總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熟悉，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半晌過後，他對林瀟瀟說：“走，陪我去個地方吧。去完那裏，我們就回首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