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貧窮的無奈
楊樹說到做到，還真把高璐給約了出來。縱然高璐閱人無數，可一見風度翩翩的楊總，印象分蹭蹭蹭就上去了。林瀟瀟說她立場不堅定，高璐也不生氣，小雞啄米似地答應了楊樹所有的要求。
給藝人上課的兼職還沒有開始，林瀟瀟還在咖啡店打工，這天追完崔瑉宇的行程，她又去打工了。那晚實在太忙了，一直忙到淩晨兩點才走。老板娘於心不忍，給了林瀟瀟兩萬韓元，讓她打車回去。林瀟瀟將錢攥在手裏，還是沒舍得打車，於是邁開步伐，朝“家”走去。她現在跟任秋雨一起住，房租兩人平分，不過任秋雨照顧她，總是搶著買一些生活用品，這讓林瀟瀟很是過意不去。
哥哥預言過的事情，已經開始發生了。剛回韓國不久，恰逢韓國的教師節，班裏每人出2萬韓元，給係裏的老師買禮物。林瀟瀟剛做完兼職，匆匆忙忙地趕到教室，班長金珠瑩就跟她要錢。林瀟瀟翻遍所有口袋，結果隻湊出了六千韓元。
眾目睽睽，林瀟瀟窘迫得羞紅了臉。金珠瑩訕訕的，沒有走，也沒有幫她打圓場。林瀟瀟從來沒跟別人借過錢，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在她恨不得鑽到地縫裏的時候，還是老田站了出來，將2萬韓元遞到金珠瑩手裏，這才解了林瀟瀟的圍。
這還沒有結束，老田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林瀟瀟聽到同學們在竊竊私語，“中國不都是有錢人才來韓國留學嗎，她怎麽那麽窮酸？是不是裝窮？”“她現在在拚命打工，還想著拿獎學金，真是掉到錢眼裏去了。”
如萬箭錐心，委屈的淚水在眼裏打轉，可林瀟瀟沒有哭。其實班裏的同學對自己都挺友善的，自己也沒有跟別人解釋她家究竟發生了什麽，就算別人對她有誤解，但總有解開的那一天吧！
畢竟心裏的傷疤，隻能給自己看。
手裏的兩萬韓元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她才把錢裝到了錢包裏。手機QQ不停震動，她這才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都忙忘了，可關心她的人還記得。
淚水模糊了雙眼，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巨大的電子顯示屏正好在播放他的廣告，他笑得那麽溫柔，那麽燦爛。在他成名之前，這些笑容，她看了無數遍。
隔著屏幕，他好像在說，喂，林牛牛，生日快樂！
不夜城首爾永遠是那麽熱鬧，大街上有卿卿我我的情侶，也有酩酊大醉的職場人，還有剛從補習班下課的學生。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林瀟瀟總會覺得自己很渺小，自己的那些喜怒哀樂也會變得很渺小。
隻是，對他的想念不會渺小，永遠不會。
樓下停著一輛車，林瀟瀟覺得很眼熟，濃濃的困意讓她的意識變得很模糊。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最近總是胸悶，頭暈，她想努力站直了，可書包卻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瀟瀟！”楊樹飛快地下車，幫林瀟瀟把書包撿了起來，看著麵色憔悴的林瀟瀟，楊樹心裏又急又氣，忍不住斥責道：“你去哪裏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你在外麵晃蕩，你家人不擔心嗎？”
林瀟瀟一直為自己最近的行為感到後悔，聽楊樹這麽一說更覺得理虧。但是她還是看著楊樹的眼睛，誠實地說：“我當私生飯去了。”
楊樹張了張嘴，一時無語。他做夢也沒想到，一向做事很有分寸的林瀟瀟，竟然也會喪失理智地去追星，跟來他民宿的那些瘋狂的粉絲一樣。楊樹消了消氣，盡量平靜地問：“追誰去了？東方神起嗎？他們不是已經解散了、現在都沒有活動了嗎？”
因為自己民宿的生意，楊樹也對這些組合明星有所了解。他知道林瀟瀟是東方神起的熱血粉絲，但絕對到不了去人家宿舍蹲點兒當私生的程度。
“當崔瑉宇的。”林瀟瀟低下頭，悶悶地說。
楊樹更覺得無語，心裏窩火，但看著搖搖欲墜、隨時都能倒下的林瀟瀟，又不忍發作。他不由分說把林瀟瀟拽進車裏，讓林瀟瀟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林瀟瀟根本沒有力氣反抗，楊樹剛要開口，卻發現林瀟瀟已經歪著腦袋睡著了。
在醫院裏，他看過好多次林瀟瀟睡著的樣子。她喜歡側著腦袋睡覺，有時用被角捂住嘴，有時輕輕撅著嘴唇，似接吻，又好像生氣，總之可愛得無法形容。那時，自己偷偷親吻過她多少次呢？現在她已經累到一坐下就睡著了，而且還是因為那個男人！想到這裏，楊樹便再也不想摸她的腦袋了，冷著臉發動了引擎。
第二天一早，林瀟瀟是被飯菜的香味給弄醒的，她以為是做夢，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剛要尖叫，就看到了楊樹的身影，她莫名地放下心來，環視了一下這座房子。韓國的房子一般都是精裝的，住戶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再加以裝飾，這間公寓歐式裝修，簡潔舒適，一看就很符合楊樹的風格。
“這就是你新買的房子？”林瀟瀟睡眼惺忪，趴在門上問楊樹。
“恩，要還貸款，要不要一起還？”楊樹已經不生氣了，他笑盈盈地看著林瀟瀟，開玩笑地說。
林瀟瀟搖搖頭，說道：“你都承認自己是無賴了，我不要跟無賴一起賺錢。”
“好，無賴賺錢，你負責花錢！”
林瀟瀟心裏“咯噔”一下，竟然還一絲甜蜜，這是怎麽回事？她按住胸口，提醒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她搖搖頭，威脅道：“你再這麽說，我就走了。”
“好，你不喜歡，那就不說了。”楊樹指了指衛生間，說道：“快去洗漱吧！”
林瀟瀟依言走進衛生間，她已經看出來了，楊樹並沒有正式搬過來，這裏家具還沒買，東西特別少，但是衛生間裏女生用的化妝品一應俱全，從洗麵奶到基礎護膚品，再到化妝品，全都是頂級的牌子。林瀟瀟有些感動，洗完臉，回到房間，不經意地拉了下衣櫃，這才發現衣櫃裏全都是女裝，還沒有拆標簽。
這裏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說，隨時歡迎女主人入住。
林瀟瀟指尖劃過衣服，眼睛卻濕潤了，往外一看，漢江還在靜靜流淌。這些年，他付出了多少，才能在這種地段買得起房子？其實他一直很遵守約定的，可一想，自己可不能這樣輕易感動，當初她是怎樣對楊樹一往情深，又怎樣被他狠狠拋棄，現在想起來，她還是無法原諒。
“林家大小姐，快出來吃飯吧！”
林瀟瀟匆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淚，走出了臥室，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蛋糕，她突然想起來，昨天是自己的生日啊！
“小區外麵有個中國飯店，我去買了些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楊樹買了小米粥，豆漿，小籠包，又端出一碗麵條，放在了林瀟瀟麵前，他溫柔地說：“在老家，過生日要吃長壽麵的，我跟我餐廳的廚師學了一下，不知道好不好吃。”
一見麵條，林瀟瀟的回憶卻一下子跳到了釜山，那天他過生日，那天他翹掉了對他意義重大的頒獎典禮，就為了陪病重的她。當時說下次生日要位他做一碗生日麵，不知還有機會嗎？
“想什麽呢？”楊樹在林瀟瀟麵前揮揮手，笑著問道。
“哦，沒，沒什麽的。”林瀟瀟匆忙掩飾道。
“你這個小朋友，實在是太讓人擔心了。本來想減輕你的負擔，才讓你到我的公司來打工，可你卻偏偏還要去做苦力，是不是存心讓我心存愧疚啊？”楊樹將剝好的雞蛋放在林瀟瀟麵前，輕笑著說道。
“不是啊，在能力範圍內，能多賺一點，我家人就少辛苦一點。”林瀟瀟誠實地說。
“還有，你怎麽能去做別人的私生飯，這樣很不好。”楊樹像個苦口婆心的教導員，繼續說道：“你想見什麽明星，我可以讓你去見。好歹我現在也是小有能力，讓你見個明星，還是很輕鬆的。”
“楊樹，我去見的是……”
“那種小明星，就更容易了，還犯得著去等那麽長時間？”楊樹嘴角一斜，眼神流露出些許不屑，他說道：“反正已經過去了，我也就不再追究了。下次你再這樣出去亂跑，當心我把你抓回來，關禁閉。”
林瀟瀟將麵條吸進嘴裏，驚異地看著楊樹，他麵色如常，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他到底要玩什麽？林瀟瀟緊張起來，眼睛咕嚕咕嚕亂轉。
“好了，好好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醫院。你昨晚睡著了也一直咳嗽，這樣怎麽可能睡好？”楊樹又剝好了一個雞蛋，咬了一口，蹙著眉頭說：“小朋友睡不好，個子會長不高的。”
林瀟瀟差點被嗆到，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裏停留了，不然，被楊樹的糖衣炮彈攻陷，隻是早晚的事情。
林瀟瀟歪著腦袋，鄭重其事地說：“楊樹，其實你不用……”
“我管不著你，你也管不著我。”楊樹挑了挑眉毛，笑容明朗。
林瀟瀟一時語塞，隻好默默地吃麵條。說實話，麵條的味道真的很好，果然是楊樹，無論什麽事情，隻要他去做，那就會做得很好。
“生日快樂。”楊樹簡單地說道。
“謝謝。”
“幾點上課？我送你去。”
“我們沒有午休，十二點就要上課，等會兒我自己坐地鐵去就好。”
“說送你就送你，先吃飯吧，我預約下醫院，下午帶你去看醫生。”楊樹依舊淡淡地說。
“不要這麽麻煩……”林瀟瀟推辭道。
“我一點兒都沒覺得麻煩啊！”楊樹攤開手，一臉無辜地說。
林瀟瀟知道拒絕也沒用，便跟他道了謝，她亮晶晶的眸子注視著崔瑉宇，真誠地說：“還有昨天也謝謝你，謝謝你還記得我生日，等了我那麽久，還把我撿回了家。”
“小朋友不要客氣。”楊樹擦了擦嘴，笑著說道。
吃完早飯，兩人一起來到了學校，楊樹不由分說地拉著她來到教學樓一樓的咖啡廳。他也不問林瀟瀟，直接給自己買了一杯加冰的美式咖啡，又給林瀟瀟買了一杯草莓奶昔。他把奶昔遞給林瀟瀟，語重心長地說：“有了好吃的，小朋友上課要乖乖的。”
他一口一個“小朋友”，叫得林瀟瀟心煩意亂。她早上爭著刷碗，結果濺了一身油星，她自己不在意，楊樹卻看不下去，非讓她換完衣服再去上課。林瀟瀟隻好換上了一件長袖碎花連衣裙，紅著臉跟楊樹說，就暫時穿一穿，等洗幹淨了再送回來。楊樹裝作沒聽見，也沒搭話。換上新衣服的時候還覺得沒什麽，可如今走到教學樓了，林瀟瀟覺得同學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不自在地低下了頭，想趕緊回家換上自己的衣服。
她就這樣思緒複雜地走上樓梯，心神不寧，結果一杯咖啡從天而降，結結實實地被潑了一身。
“不要臉的狐狸精！”江淩潑完咖啡，還不解氣，咬牙切齒地罵道。
林瀟瀟完全沒想到江淩會出現在這裏，她有點懵了，氣得渾身發抖，說道：“你跟蹤我？江淩，你簡直是個瘋子！”
“林瀟瀟，你也太有能耐了吧？本來追著崔瑉宇，現在追不上了，又開始勾搭別人的男朋友？人前裝清純、裝可憐，背地裏淨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狐狸精！B－I－T－C－H！”江淩故意用韓語說，好讓林瀟瀟的同學都聽見。她今天去找楊樹，正好在停車場裏看見楊樹和林瀟瀟在一起，她怒火中燒，便一直尾隨過來了。
林瀟瀟被江淩罵得天旋地轉，耳朵嗡嗡作響，她不敢看周圍同學的目光，隻覺得站立不穩，胸口翻江倒海，隱約聽到江淩冷笑著說：“你家不是破產了嗎？破產了還能買得起這身衣服？還有心情喝咖啡？我看，你不光是傍了大款，還勾引別人的男朋友了吧？還在別人麵前裝可憐，真是賤到無敵！”
“江淩，夠了。”幸好楊樹追了過來，他把林瀟瀟藏在身後，同樣用韓語說道：“你說林瀟瀟勾引別人的男朋友？你說，她勾搭誰了？”
“當然是你了！”江淩秀氣的眉毛一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我從來都不是你的男朋友，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希望你注意你的言辭。”楊樹下意識地抱緊了林瀟瀟，她渾身發抖又不說話，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哭？楊樹心疼不已。
“前幾天還約我一起吃飯看電影，把情侶之間該做的事情都做過了，現在反倒翻臉不認人了？還不是這個狐狸精禍害的？”江淩恨恨地瞪著林瀟瀟，咬牙切齒地說。
楊樹很佩服江淩說假話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的本領，他無奈地說：“江淩，你好歹是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大家閨秀，能不能別像一個潑婦一樣在這裏無理取鬧？能不能別再說謊？”
“誰是潑婦？”江淩雙目圓睜，似乎又要打人，卻被一雙手緊緊抓住了。她一看，是一個五大三粗的韓國男生，他長得不帥，麵向卻挺和善，他說：“你們吵架出去吵，我們這裏要上課了。”
看到老田站出來，班長金珠瑩也趕緊說：“是的，老師馬上就來了，請不要打擾我們上課。”
過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的林瀟瀟掙脫開楊樹的肩膀，用胳膊擦了擦臉上的咖啡，抬起頭，盯著江淩，一字一句地說：“如果楊樹是你男朋友，希望你能看好他，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如果他不是，那你就是汙蔑誹謗，這裏的同學都說證人，我們可以去警察局說清楚。最重要的是，我再也不想聽從你口中冒出‘崔瑉宇’的名字，那是對他的侮辱。”
江淩的眼珠子快要爆出來了，右手揚了起來，卻又被老田給攔住了。林瀟瀟輕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