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跑堂生涯
這華康坊的天簡直比卷雲樓還黑,到底是大地方,就連這黑店都比小地方顏色重;
如果可以活著回到石浦街,她一定動員卷雲樓裏的男女跑出來考察一番,回去好將飯館升級。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與時俱進這都是頭等大事。
說不定老板娘會看在她升級有功德份上,讓她以後的日子好過些。
就在她考慮,日後要不要讓老板娘跟裏頭的葉妖男進行一場黑心切磋時,她心裏念叨的那個妖男,開了尊口。
“還傻愣著幹嘛,進來給爺捶背。”
“好嘞……”以前跟著老板娘做慣了這檔子事兒,猛然聽見這話,沈舒窈條件反射就答了一句。
抬腳跨進門檻的一瞬間,沈舒窈依然做足了隨時“光榮”掉的準備。
隔著四扇紅木彩雕屏風,她隱約看到榻上半躺著一個人,掩口唾沫,轉頭對著外邊的天,雙手合十,默念三遍阿彌陀佛,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硬著頭皮從屏風一側繞進內室。
沒了屏風的遮擋,沈舒窈將內室的光景看了個清清楚楚。
你瞧那塌上躺著的妖男,唔……那叫個撩人,
寬大的長袍迤邐在塌下,領口鬆散露出了不少如玉的肌膚,滿頭青絲少了簪子的束縛,悉數散落滿身,淩亂中帶著一股子纏綿。
此時他瞌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如飛鳥的羽翼,微微顫動,再往下……
沈舒窈不敢看了,急忙轉過身,不停的痛恨自己,見了美色咋就這麽沒出息,日日看著月橫還不夠啊,居然還……
塌上的人睜開了漂亮的桃花眼,左手的食指纏繞上鬢角的長發,烏黑的發,白皙的手,格外引人悱惻。
“去,給本公子端杯茶來。”
聽到有人在使喚自己,沈舒窈忙轉過身,看見葉薇薔略帶不悅的神色,頓時異常歡實地說:“唉……”
人家臉色微微一變,某樹妖的天生奴性便顯露無疑。端茶倒水這種幹了幾千幾萬遍的事,再多這麽幾次也沒啥變化。
以飛快的速度,用標準的動作,倒完一杯滴水不漏的茶,帶著跑堂人專業又諂媚的笑,雙手將茶杯奉到某妖人麵前:“老板,請喝茶。”
若是老板娘知道她教導了那麽多年的職業跑堂,如今被別家挖了牆角,此刻正毫無氣節的在伺候一個小白臉,一定會氣的拎起菜刀,不遠萬裏跑來將她給剁了,然後扔給譚棋,讓他給樓裏的老小煮骨頭湯喝,完了再把煮剩下的骨頭,賞賜給卷雲樓最忠心最有內涵的大黃。
葉薇薔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態度轉換極大地某樹妖,接過茶杯輕呡了一口,皺眉:“太涼了,換……”
某樹妖握緊雞爪子,片刻又鬆開,揚起十分專業的笑容:“好……俺這就給您老換熱茶……”
費了幾番周折終於找到廚房,沏了一壺能燙死豬的熱茶,沈舒窈小心翼翼端著茶杯唯恐燙到自己,艱難地走到,久等了老板麵前。
“老板喝茶,這次是熱的,小心燙啊!“
葉薇薔似是根本就感覺不到熱,單手接過,連吹都不吹,直接喝了一大口。
沈舒窈睜大眼珠子,咋可能,那杯子燙的她肉疼,他咋會一點感覺都沒有,莫非這個妖男,真是個妖不怕水火。
俺滴個娘誒,他要真是個男妖,那可咋整,回頭厚著臉皮找老管家,討幾碗黑狗血?
話說這妖男若是個妖孽,那會是啥變的,狐狸,一準是狐狸精,若非狐狸,旁的動植物哪會可以風騷成這樣的。
“果真是什麽樣的人,沏出什麽樣的茶。”某妖男喝完之後,說出了一句懸在半空中的話。
“啊?啥意思。”人家腦細胞最近缺損嚴重,麻煩你解釋翻譯一下成不。
“沒啥意思。”反正不是啥好聽的,你既然聽不懂,那算是便宜你了。
“……”“給本公子,剝個桔子。”
“……好,這就剝。”
“給本公子捶捶背……”
“……捶……馬上捶……”
“你還想再攤上一條人命官司怎麽著?”
“沒……俺從不幹違法的勾當。”
“那你那麽大勁幹嘛?嫌本公子死的慢啊。”
“……”
“你沒吃飯啊,還不如……“
“嗚嗚……俺本來就沒吃飯……”
……
沈舒窈這邊受著青樓老板的虐待,遠在石浦街卷雲樓的管塵煙在樓裏冷清了一個多月後的大中午,終於迎來了第一個回歸的人——大廚譚棋。
譚棋推門便看到除了桌子凳子還是桌子凳子的大堂,空蕩蕩的連蜘蛛都不跑來結網。
扭頭在屋子裏轉了一大圈,才在櫃台下頭看見了精神極度萎靡的老板娘。
“咱這店是遭賊了,還是遇匪了,怎麽成了這副德行。”
管塵煙一抬頭看到久違的熟人,立刻雙眼冒精光,跳起來,一把摟住譚棋的脖子,激動地說:“俺的娘誒,總算是盼回來一個,你要再不回,咱這日子那是真沒法過了……”
“這是咋回事啊?”優雅的譚大廚,麵不改色將快要勒死他的某女人,硬生生給掰了下去。
“打你走後,咱店裏頭的事,那是一波加一波,先是楊小圖她家裏頭來人,死活活死將她給拽回了飲馬河,說是要給她定門親事……”
“小圖回家了?那我路過飲馬河楊家的時候,咋沒聽說楊家的二小姐回家的消息啊?”
“這個我哪清楚,接著咱店裏頭就是來了倆兄弟,你也知道就你走之前,在咱店裏頭跟時情差點鬧出人命的葉家堡那倆小魔王。”
“他們怎麽了?”他離開這段時間,卷雲樓還真是雞飛蛋打啊!“他們怎麽了?”他離開這段時間,卷雲樓還真是雞飛蛋打啊!
“他倆賴上時情了,住在咱店裏老長時間都不肯走,後來我就動員樹妖助她們一把,結果第二日晚上,葉家倆兄弟帶著時情找上門要扒樹妖的皮,她一害怕就跑了,至今未回。”
管塵煙將其中某些重要關鍵自動隱去。
譚大廚不悅了,譚大廚的優雅不見了:“你又利用她,她一個人跑出去要是出點事怎麽辦,她那個人別人說什麽都會信,萬一……”
“喂……怎麽著,心疼了,許你欺負她就不許我動用啊!”
“沒錯,就是不能……”
“喂……你剛回來,你又要幹嘛去……”
“……找人。”
……
管塵煙欲哭無淚,一張俏臉皺成了一鍋粥,等了一個多月終於等回來一個,可這屁股還沒做熱人就又走了,早知道她就應該讓樹妖留下,好歹那也有個伴。
嗚嗚……這孤零零的日子好難熬啊,蒼天賜個人過來陪她吧!
天可見憐,她頭頂上的那方神明許是覺得,這一個孤苦無依的老處女,雖然做了許多欠抽的事,可不管咋地人家是個女人,咱不能見死不救,
於是……綿醇的之音響起:“請問,你們這客棧可能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