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聲師傅
龍族的上祖皇老是龍族的一分保障，但同時也是龍族的一份壓製。
隻要他存在一日，後輩中的接替者將一直停留在成長期，永遠不會進一步成長。
龍驕的出生，乎刹早就心知。
他知道，真正能帶領龍族成就無上境界的人便是出生不過百日的坐煉天龍，所以為之起名為——龍驕。
龍驕，龍驕。
龍族的驕傲。
“她也確實做到了，如今的龍族絕非當年可比。”
渝千沫看著孑戰，不知說什麽。
她大致猜想得到，這一段對孑戰意味著什麽。
師徒之情，養育之恩，血族深仇，還有……
蝕骨傷情。
孑戰知道，卻選擇深藏，一切皆是自願。
渝千沫問道：“她知道你在這裏嗎？”
孑戰笑道：“她不會希望我在這裏的。她應該以為我已經消散了吧，因為我確實死在她的劍下，就如同當年刺穿乎刹的那一劍，是直接刺破心髒的，沒有痛苦。”
渝千沫不語。
這樣明晃晃擺在她麵前的複雜感情，她心驚卻不能過多的理解，隻能是頓痛中緩解著。
“不過乾坤定數罷了，沒什麽可歎的。”孑戰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好徒兒，快快跪下，為師好授禮。”
“我有師傅的。”
“又沒有讓你背棄師門，你總梗在這裏做什麽？再說了，本尊現在不過一縷殘魂，還能聽你喊幾句師傅？”
渝千沫怔然，隨後跪了下來：“拜見師傅。”
孑戰將渝千沫托起，眼裏盡是笑意：“這就對了，好徒兒快起。”
在此時間，空間突然開始震裂，白色的世界隱隱若若，似乎快要崩碎。
“看來，那龍族的丫頭快要繼承完畢了。”
“是上祖乎刹的傳承嗎？”渝千沫道。
孑戰點頭，“這是乎刹的最後一處傳承，也是我最後的一縷殘魂。”
渝千沫皺眉：“師傅你……”
孑戰放下左肩上的沉劍，抬手壓上渝千沫的頭發，“幾千年，進往龍殿的人並不少，但沒有一個人是我中意的，我很高興，在消散之前還能找到你這樣的徒兒，叫我畢生之學不至於枉流。”
正當渝千沫想說什麽，就見孑戰手起手落，一個暗紫色的霧色光球出現在他的掌心中。
“這是我所剩的結源，你現在時間不多了，立即將它煉化了。”
渝千沫見此也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盤坐下，聽從孑戰的指教開始一心一意煉化結源。
而在外麵的世界卻已經是崩裂嚴重，整個龍殿都在顫動著，主殿龍柱已然斷了數根。
所有人都恐慌起來。
“難不成龍魄被得手了？龍殿這是要崩塌了！”
“該死的，怎麽會這樣？這般大費周折，竟然一點好處都沒有撈到嗎？”
最重要的是，現在根本不知道龍殿的出口在哪裏，若是再這樣下去，他們這些人很可能都要陪同龍殿沉下去！
中年男子一拳打在龍柱之上，心中極度不甘心。若是沒有孑戰，龍魄絕對不會在自己的麵前被人得手的！
“噔、噔、噔、噔……”
清脆的腳步聲一聲接著一聲的響起，在如此地動山搖之時，腳步聲竟然這樣不緊不慢，好似在遙遠的地方傳音而來。
月如弦走在不停下陷的宮殿廊道中，嘴角泛著陰冷的笑意。
“龍魄總算是要浮出了……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
孑戰盡力控製次造空間不受龍殿崩裂的影響，如果在空間碎裂之前，千沫還未醒來的話，這是很危險的。
看著在渝千沫的麵前的光球已經縮小了三分之二，孑戰的嘴角不由的揚了起來，不過半個時辰，她竟然能吸收的這麽快，看她的樣子似乎並沒有急切，而是穩紮穩打的吸收煉化著。
孑戰不知道現在的天縱大陸是如何景象，但看到渝千沫，他便肯定，人族不會沉沒。
渝千沫的身子不停的發熱，已經影響到內海中的雪球和依藍。
內海中的真液如同被煮熟了一般沸騰翻滾著，其內的生命體竟是以肉眼可見速度變化成長著，森木也以驚人速度拔起，甚至開始開花結果。
而雪球的一陣躁動引起了孑戰的注意。
“沒想到這丫頭竟然血誓成功了。”孑戰驚訝卻又覺得在意料之中，血誓極其嚴苛，但史上也不是沒有成功的例子。
隻是以她的體質要想血誓成功，必然是少不了一番苦難吧。
光球在此時刻已經縮小到半拳大小，孑戰心中猜測，大約要不了一刻鍾，千沫便會吸收完畢。
孑站的手中紫色光芒乍起，對著渝千沫的背後便是一掌。
渝千沫臉上立即出現了痛苦的表情，片刻之後便適應，痛苦也隨之消失，取而代之是身體的暢快之感。
而此時，雪球竟然是從她的體內分了出來。
白球團子浮現在渝千沫的麵前，雪球抬起頭左右看了看，很驚訝自己所處的地方。
明明它是在千沫的體內修煉的，怎麽突然就出來了？
而此時，一個巨大的陰影投射而來，頓時讓雪球白毛微炸。
“幻目仙狸。”孑戰巨大的身影籠罩下來。
雪球正要跳遠，卻被孑戰掐著後勁脖的皮毛拎了起來。
“你快放手！放手啊你！”雪球爪子尖利而出，準備改變形態之時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催動靈氣。
孑戰將雪球拎起放在自己的麵前，卻不想被雪球的利爪給撓了一下，不過對他根本是沒有任何傷害。
“不過巴掌大小的小東西，脾氣倒是不小。”孑戰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聲便鬆開了手，“不過，倒是很像丫頭養的。哈哈……”
雪球抖了抖毛發，看到麵前的人就知道自己突然出體，都是這個人搞的鬼了，但天生五感靈敏的幻目仙狸雪球感覺得到，這個人雖然討厭了點，但卻沒有危險的。
“你很喜歡丫頭吧。”孑戰看著麵前的小白團子說道。
雪球昂著頭，神情不屑。
它喜歡不喜歡千沫，幹嘛要跟你這個怪老頭說？
然而孑戰卻是點頭道：“這麽喜歡啊。”
雪球退後一點，這個老頭很怪。
“既然喜歡，便好好保護她吧。”孑戰的聲音突然低沉了下來，但也沒有繼續往下說什麽。
雪球有些奇怪，隨後便靜靜守著渝千沫。
光球已經隻剩下指甲蓋大小，渝千沫身上紫色光芒也變得越來越深，越來越暗。
其深暗程度竟然不亞於孑戰身上的光芒。
光芒的深淺代表的是這個人的靈氣純度和飽和度，以渝千沫現在的深度來說，她的靈力不可想象。
“轟——”
空間開始破碎，白茫茫的光輝撒了下來。
這個地方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而此時，渝千沫的身上紫芒乍現，隨後完全消失。
“吸收完全了。”雪球躍上渝千沫的肩膀道。
與此同時，渝千沫吐出一口濁氣，眼睛慢慢睜開，一道強橫數倍的攝人氣息從她的雙眼中一閃而過。
渝千沫看到空間的震動便立即站了起來，“師傅，這裏不能呆了。”
孑戰笑著點點頭，大手一揮，一個金紫色的亮點光芒朝著渝千沫飛去。
渝千沫伸手抓住，打開看卻是一個精致古樸，雕刻著銘文的戒指。
“這是為師送你的一點禮物，我想你應該需要的。”
渝千沫看了一眼後便沒再關注，抬頭對孑戰道：“師傅，我們快離開這兒吧，還有阿彌他們如今在哪裏？”
孑戰道：“一會兒，我會送你去和他們匯合的。”
渝千沫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那你呢？”
“我自然是繼續守護這龍殿。我先送你去殿外。”
渝千沫望著孑戰，動也不動。
孑戰手上動作頓時停了下來，丫頭的眼神很明顯的告訴他，若是不說明白，她不會離開。
其實她是知道不是嗎。
孑戰將沉劍扛了起來，笑道：“難不成你看中了我這把破舊的劍？
渝千沫還是神色不動的望著他。
孑戰歎了一口氣，“你何苦非要我說出？定數既到，我也無怨。”
渝千沫道：“可你還是有遺憾。”
“遺憾，就要留下才讓人銘心，即便是千萬年也不會忘記。既然如此，便是遺憾又有什麽不好？”
“轟隆——”
白色光輝飄灑的更加厲害，空間已經開始扭曲。
而此時，孑戰的身形竟然也隨著空間的扭曲開始閃閃若若。
渝千沫沒有上前，隻是站在孑戰的麵前，定定的望著他的雙眼。似乎要將他整個刻進自己眼中。
“丫頭。”
渝千沫應答。
“喊我一聲。”
“師傅。”
“再喊一聲。”
“師傅……”
孑戰笑得很開心，望著渝千沫的眼睛帶著深深的歡喜，他是真的疼愛這個相處不過半日的徒兒，“師傅並不稱職，以後的道途還是要靠你自己。”
渝千沫搖頭，麵色淡然，可拿著戒指的手卻早就死死攥緊。
“能在最後，得你一聲師傅，師傅並沒有什麽遺憾。”
“師傅……”
“你和龍驕不同，她是怨恨我的。”
孑戰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光輝從他的身上不停的外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