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歐靜雙的詭計
宮孫詩的話一出口,雖然臉色是沒有改變,眼神卻是一直偷偷地打量著歐靜雙。
卻見歐靜雙不由得稍微遲愣了一下,繼而臉上又露出笑容道:“無妨無妨,年輕人嘛,自然比不得我們,什麽事情都由著性子來,沒有來,便沒有來吧。”
雖然歐靜雙的口中如是說著,戴著長長的金指套的手指,卻是在輕輕地叩打著桌案。
看著歐靜雙的動作,宮孫詩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多年來在宮中和厲靖存的身邊,她自然是對於察言觀色十分在意,歐靜雙如何看不出來宮孫詩的心思,盡管她嘴上不講,心中也是不滿意的。
畢竟,宮孫詩身為一國的皇後,如此重要的身份,懷有身孕,並且是龍子,且是未來的太子,這麽多麽大的事情,幾乎是舉國同慶。
讓王府的女眷們進宮來拜賀,其實是給了這些女眷們天大的麵子的,每一個人不都是感恩戴德?而一個小小的司徒晴,居然會因為睡懶覺的緣故,而耽誤了進宮的時辰,讓宮孫詩心中如何能夠不在乎?
明知宮孫詩心中不悅,歐靜雙卻不作罷,她覺得這還不夠,還要再加上一把火,助上一股力才是。
因此,臉上仍然是帶著笑意,聲音也是平和,道:“還是皇後您大方,唉,這都是我教導無妨,實在是讓皇後您見笑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司徒夫人啊,最近可是皇上和王爺身邊的大紅人呢,我也實在是不好管教,深怕是說得深了淺了的,人家會覺得委屈,和王爺說點什麽,我這也是不好辦呢。”
聽到歐靜雙的話,宮孫詩臉色沒變,眉梢卻不由得微微一挑。
盡管那一日宮中筵席,她並不在場,但是,作為皇後,作為後宮之主,若是沒有眼目在各處,如何能做得住這個位置?
早就已經有人將筵席上的事情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地說給了宮孫詩聽,當然,不會遺漏了厲巍當對司徒晴如何殷切,如何親自給她戴上玉佩的情節。
盡管宮孫詩生性淡漠,對於後宮爭寵這些事情,並不放在心上,可是,厲巍當公然如此的行為,還是讓她覺得心中不舒服,畢竟她才是正宮皇後,都沒有享受過皇上親自給戴上玉佩的待遇呢,而厲巍當居然這樣不顧身份,實在是讓宮孫詩覺得心中添堵。
本來想借著今日,看看這個司徒晴到底是什麽人物,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沒有來。
盡管心中一驚更加不快,宮孫詩的臉上卻還是掛著笑意,說道:“皇上有時候就是小孩子脾氣,都這樣大的人了,有時還會胡鬧,真是讓各位見笑了。”
“哪裏哪裏,皇上這是與民同樂,再則,皇上封賞了司徒夫人,也是我們整個王府的榮耀呢,王爺更是樂得合不攏嘴。”宮孫詩用袖子掩住了嘴,輕輕地笑了一聲,看起來似乎真的就是一派覺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來的樣子,“他說呀,這麽多年來,還沒有見過皇上這麽開心呢,於是,他們也都跟著一起放鬆了許多。”
但是看在宮孫詩的眼中,聽在宮孫詩的耳中,這些話卻是句句刺在她的心上。她的丈夫,雖然並非她一人所有,但畢竟自己是正宮,如今卻是為了一個王爺的小妾,而表現出從來沒有過的開心快樂,這不是莫大的諷刺麽?
但宮孫詩的神色不改,眼角眉梢看不出來有絲毫不悅,嘴角依然是帶著盈盈的笑意,也掩住了口,跟著歐靜雙一起笑了起來,口中還說著:“就是就是,當初本宮也聽得消息了,真是後悔沒有在場,能和大家一起開開心心樂嗬樂嗬,無奈本宮的身子近來一直覺得不舒服,也就隻能獨自靜養了。”
“皇後您可要多多保重身體才是,如今這全天下,您的身子,可是最重要的,是萬金之軀,切不可有絲毫馬虎的。”歐靜雙覺得自己說的話已然足夠,盡管宮孫詩臉上表情如常,但是歐靜雙心中明白,宮孫詩的火氣已經被點得差不多了,日後,就算是司徒晴真能入宮,不但厲馥雅容不得她,就連宮孫詩也絕對容不得她。
想到這裏,歐靜雙的嘴角笑意更濃,她深知,在後宮之中,宮孫詩一向是以寬容大度而著稱,對於後宮爭寵的妃子們,她絲毫不在意。如今,若是連宮孫詩都容不下司徒晴,別人隻能是認為問題出在她司徒晴的身上,沒有人會覺得宮孫詩有什麽不對的。
兩個人的對話,站在歐靜雙身後的各位王府的女眷們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彼此看了看,每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暗道,果然薑還是老的辣,看上去歐靜雙雲淡風輕,不著痕跡,沒有想到,幾句話,就讓宮孫詩就這麽恨上了司徒晴。每個人眼中都流露出一絲恐懼,都在暗中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得罪歐靜雙。
宮孫詩輕輕地撫摸著自己還未隆起的肚子,臉上不由得也露出了笑意,盡管厲巍當在後宮之中的行為,有時候讓她很是無奈,但是畢竟,在眾多女子之中,自己懷上了龍種,也不得不視為上天對自己的饋贈,宮孫詩對著歐靜雙笑道:“有勞王妃費心了,隻是這後宮之中,諸多冷清,有時候本宮一個人都煩了,又不能出去玩,若是王妃有空閑,多來陪陪本宮才是,我們姐妹之間說說話,也好有個樂趣。”
“若是皇後不嫌棄,我自當常來。”歐靜雙連連應著,一張美貌的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此番,讓宮孫詩對自己信任,無疑給自己身邊又加了一份力量,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取勝的把握又多了一成,一個小小的司徒晴,何足掛齒?
兩人又彼此寒暄閑聊了一會兒,宮孫詩臉上顯出了疲倦的顏色,畢竟她平常身子便不好,現在又懷孕,坐得時間久了,有些累。歐靜雙見此情形,連忙起身,道:“皇後,我們進宮時間也不短了,便不多叨擾,您也快些休息吧。”
宮孫詩輕輕頷首,也不多挽留,讓身邊的宮女攙扶了自己,將歐靜雙等人送出了宮門。
待到回到了王府之中,歐靜雙下了馬車,不理會一眾女眷,隻向著身邊一名家仆道:“王爺在何處?”
家仆忙回道:“回稟王妃,王爺在書房中呢,仿佛朝中有人來訪。”
聽到家仆的話,歐靜雙的眉梢微微一挑,心中瞬間閃出無數想法,臉上卻很是平靜,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問道:“是誰這麽一大早的就過來了?”
家仆想了想,期期艾艾地說道:“仿佛是吏部的趙大人,就是前幾日和兵部的李大人一起來的那位大人。”
“哦,是不是大約有四十多歲,左臉頰有個指甲大的胎記的那位大人?”歐靜雙臉上依舊是漫不經心仿佛隨口問問的表情,心中卻是一緊。
家仆點頭:“是了,就是那位大人。”
歐靜雙點點頭,不以為意地淡然道:“既然王爺有客人,我不便過去,你去候著,等王爺的客人走了,來告訴我。”
王妃的話,家仆怎敢不聽,立刻就點頭應著下去。
秋水已經迎了上來,歐靜雙伸出一隻胳膊,讓她攙扶著,向著自己房中走去,低聲在秋水耳邊道:“那司徒晴,還在睡著?”
秋水禁不住露出一絲偷笑的神情,道:“回王妃,睡得還香甜著呢,大抵到了午時三刻也醒不來,這蒙汗藥還真是——”
“噓——”歐靜雙將戴著長長指套的食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冷眼瞥著秋水道:“胡說八道些什麽,都是她自己貪睡,誤了時辰。”
“是是是,”秋水連忙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後怕的神情來,也忍不住四下看看,見無人注意到,才道:“是司徒晴不懂禮數,這麽重要的事情,居然因為貪睡而耽誤了時辰,幸好王妃大度,沒有治罪於她!”
歐靜雙的嘴角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在秋水的額角上輕輕地點了一下,道:“你這丫頭,嘴裏也要注意著點,若是壞了我的大事,有你的好看!”
秋水連聲應著,扶著歐靜雙回了房,幫助她換下進宮時穿的禮服,換上了平素在王府的衣服,待到換好了衣服,剛剛那家仆也過來了,隔著門恭恭敬敬地道:“王妃,王爺的客人已經走了。”
歐靜雙擺擺手讓家仆下去,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來,讓秋水陪著,徑直向著厲靖存的書房走去。
進了書房門,環視四下,果然,厲靖存剛剛是有客人,桌案上的殘茶還沒有撤去,歐靜雙卻仿佛沒有看到一般,隻向著書案後的厲靖存笑著施禮道:“王爺,妾身回來了。”
厲靖存也看到歐靜雙,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笑得一派開心,不由得嘴角也是微微一挑,對著歐靜雙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