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險象環生
此時此刻,在皇宮大內,六王爺的寢宮中,厲善天正在花園中閑庭信步,仿佛一副沒有什麽事情,很是清閑的樣子。盡管臉上一派平和,嘴角還帶著微笑,可是腳步卻顯得有些急促,並不似賞花一般悠閑。
避開了周圍的人,徑直走進了書房,厲善天走進去,回手關上門,所有的動作,都顯得無比謹慎。
打開暗室的門,暗室內,站著一個黑衣人,見厲善天進來,連忙躬身施禮,口中低聲道:“爺,王府中又有新的變化。”
厲善天眉梢一挑,臉上的表情瞬息由剛剛的悠閑無事變得淩厲起來,眼光落在暗影的身上,隻短促地說了一個字:“講。”
“因皇後有孕,今日王府中諸位女眷都到後宮拜賀,唯獨少了那女人。”
厲善天微微頷首,他住在皇宮之中,後宮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當日裏諸多女眷到來的消息,他早就知曉,點點頭,示意暗影再說下去。
暗影頓了一下,繼續講道:“明日,那女人將要單獨入宮,為皇後拜賀。”
“她是因何緣故,今日沒有到來啊?”厲善天用右手的手指輕輕轉動著戴在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聲音平和,仿佛純粹是處於好奇問了一句一般。
暗影卻是知道,厲善天的每一句話都有自己的目的,立時回道:“回爺,府中的消息,是說因為那女人貪睡,錯過了進宮的時辰,因此才沒有進宮。”
“貪睡?”厲善天不由得嗤笑了一聲,“又不是六、七歲的小孩子,會貪睡到這個地步,不知道這麽大的事情,給耽擱了是多大的麻煩麽?”
“是,爺神機妙算,根據小的打探,那女人之所以沒能起床,是因為茶中被下了蒙汗藥,才導致昏睡不醒。”暗影的聲音很低,可是每個字都是清清楚楚:“此事,皆為王妃所授意。”
“果然如此啊,還真是耐不得呢,這就把她當做眼中釘肉中刺了,我當初還真是高估了歐靜雙。”厲善天的嘴角現出一抹淡淡的嘲諷,“也無怪,前幾日,她的風頭也實在是太盛了,難免會惹人妒忌——想來,歐靜雙的手段不會僅僅如此吧?”
暗影畢恭畢敬地點點頭,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是眼神卻流露出對於厲善天猜測的欽佩,道:“明日,那女人進宮之時,王妃會在路上安排殺手。”
厲善天手中原本是心不在焉一般轉動著扳指,聞聽暗影的話,動作微微一滯,嘴角也輕輕地扯動了一下,半晌,才冷笑道:“這陣仗也未免太大了,歐靜雙如此沉不住氣,也不怕有人會因此怪罪她麽,嗬嗬,這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暗影不明白厲善天的意思,眼神中透露出詢問的目光,試探著問道:“爺,我們該如何處置?靜觀其變,還是插手其中?”
“現在還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啊。”厲善天微微一笑,對著暗影擺擺手,輕聲道:“附耳過來。”
暗影立刻俯身到厲善天的身旁,盡管四下無人,厲善天卻依舊是謹慎,在暗影的耳邊嘀嘀咕咕,輕聲地吩咐了半晌,暗影才直起身,朗聲道:“遵命!”
翌日,天色未明,王府就派出了馬車,送司徒晴進宮。
畢竟不同於昨日的陣仗,諸多女眷同時進宮,並且,還要帶上許許多多的禮品,因此車隊長長一串。今日隻有司徒晴一個人,便是僅有一輛馬車,怕她路上無人照應,讓塵瀧跟著她坐在馬車之中。其他跟隨著的,除了車夫,便是四名王府中的護院,僅此而已。
司徒晴的穿著也不再如當日宴席進宮那般寒酸,而是一襲與自己身份相符的紫色禮服,頭上戴著的,是足金打造陪著珍珠的步搖,再也不若當初一副丫鬟的樣子。
塵瀧從來沒有進過皇宮,整個人都是緊張的,小心翼翼,還略帶著慌張。
見她那個樣子,司徒晴覺得好笑,點著她的額角笑道:“看你這般樣子,有什麽可害怕的?到了後宮門口,你在那裏等我便是,我進了宮去和皇後道喜,之後就出來,我們一起回王府,多簡單的事情。”
塵瀧依舊是一臉的緊張,道:“主子,我是怕自己什麽都不懂,萬一惹到哪個大人生氣了,要治罪於我,怎麽辦?”
司徒晴好氣又好笑:“你不過是個小丫鬟,怎麽會惹到什麽大人?隻消老老實實呆在原地,不要亂動就是,你想太多了,皇宮根本就沒有你想的那麽嚇人!”
“主子,你當年,是不是經常進宮啊?經常見到皇上?皇上是不是很嚇人?”塵瀧的眼睛裏透出好奇的神色來。
司徒晴不由得啞然失笑,笑著道:“什麽嚇人,皇上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我小的時候,進宮去看姐姐,他還請我吃過桂花糕呢!那桂花糕啊,又甜又軟,還有香香的桂花香氣,到現在想起來,我的嘴裏還在流口水呢!”雖然那並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但是還是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小時候的記憶,盡管很淡,卻不曾遺忘。
塵瀧的臉上帶著豔慕的表情:“主子,你可真厲害!”
“所以呢,你也別想太多,皇宮和王府其實都是一樣的,隻不過——”
還沒有等司徒晴的話講完,忽然馬車猛地停了下來,完全沒有準備的司徒晴和塵瀧兩個人淬不及防,在巨大的慣性下,竟然從馬車裏麵一下子滾了出來,馬車的簾子卷在兩個人的身上,兩人落在地上,用力扯了幾下,才露出了頭來。
“這是怎麽了,疼死了!你這是怎麽——”司徒晴揉著摔疼的地方,口中抱怨著,但是當她抬起頭,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後麵的話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天色還沒有完全放亮,天空剛剛發白,這個時候,宵禁還沒有結束,大街上並無往來的人群,寬敞的一條大路,原本是暢通無阻的,此刻,眼前卻是站著一名黑衣人。
他中等身材,黑衣蒙麵,看不到年齡長相,隻能看到手中握著的一把刀,上麵還滴著血。是車夫和那四名護院的血,此刻,這五個人,已經變成了五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血流滿地。
在那一瞬間,司徒晴感覺到自己撐在地上的手摸到黏糊糊的東西,知道是血跡,可是連看都不敢看一眼,隻眼睜睜地盯住麵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並不多言,揮刀便向著司徒晴砍來,司徒晴盡管嚇得不輕,但畢竟沒有傻到癱坐著一動不動,見黑衣人行凶,立刻連滾帶爬,向著馬車後麵躲過去。
她身邊的塵瀧早就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隻傻傻看著司徒晴逃開,自己一動都不動。所幸黑衣人的目標是司徒晴,並沒有理會塵瀧。
爬了幾步,司徒晴才勉強站了起來,看著空曠的街道,知道自己無法逃跑,這個黑衣人一個人就殺了車夫加上四名護院,就算是車夫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四名護院,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手底下都有點本事的。自己在馬車之中跌了出來,不過是轉眼的事情,竟然都死在他手中,說明這黑衣人必定是本領高強的。
麵對這樣的對手,若是沿著大路跑開,隻怕他一個箭步衝上來,一刀就宰了自己。
因此,司徒晴隻能繞著馬車躲閃,口中連連道:“你是什麽人?冤有頭債有主,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殺我?你是不是認錯了人?”
黑衣人卻並不答話,對著司徒晴疾步追趕,絲毫不放鬆。
以司徒晴一個弱女子,又怎麽是一個強健男子的對手?不一時,就累得氣喘籲籲,而那黑衣人眼見著天色微明,知道再耽擱下去,宵禁解了,人漸漸多起來,便麻煩了。因此,他忽地停下腳步,不再繞著馬車追趕司徒晴。
就在司徒晴一愣,不明白黑衣人為何不追的時候,卻見他腳尖點地,一躍而起,跳上了馬車,舉起手中的刀,躍上半空,對著司徒晴砍了下來。
眼見著來勢洶洶,司徒晴已然沒有了力氣,對方如此之快的速度,顯然是無法可躲,不由得心中暗道,死定了!
就在司徒晴眼睜睜看著刀向自己砍過來的時候,卻聽到身側有人喝道:“當心!”與此同時,就感覺一股風聲直撲自己而來,將自己抱住推向一邊。
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司徒晴被一個身影撲倒在地上,那人壓在司徒晴身上,黑衣人的刀子也到了近前,狠狠砍在了那人的肩膀上。來不及看清楚救自己的人是誰,司徒晴就感覺到大滴大滴的鮮血滴在了自己的臉上,頓時嚇得白了臉。
黑衣人抽起刀子,又要再砍下的時候,傳來了一陣喧嘩和腳步聲,有人大聲喊著:“什麽人放肆!”聽聲音,似乎有十幾人之多。
此刻天色已經亮了起來,黑衣人略一躊躇,轉身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