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歐靜雙的詭計
當歐靜雙再度來到皇宮的時候,之前是喜氣洋洋,如今卻是一派冷清,還透著一股子悲戚,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派死寂的顏色。
宮孫詩的心情不好,其他人自然是來出氣都不敢大聲,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生怕惹惱了她,若是身體再有什麽問題,那真真的是誰都擔不起的責任。
歐靜雙來看望宮孫詩,自然不是因為她和宮孫詩的關係有多麽好,隻是想著在宮孫詩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候,到這裏來看望她,陪她說說話聊聊天,以便增加自己在宮孫詩心目中的好感度,讓自己在宮中的地位更加穩固一點。
待見到了宮孫詩,饒是歐靜雙蛇蠍心腸,也不由得到底了一口冷氣,短短的幾天,宮孫詩整個變了一個人一般。前些日子來的時候,盡管宮孫詩柔弱,但是上上下下都顯得那般朝氣蓬勃的,說說笑笑的時候臉上都是透著紅潤,眼光也是神采奕奕的。可是如今的宮孫詩,臥倒在床上,一把青絲散亂枯燥,原本是白皙的麵龐,此刻卻是慘白得灰敗,眼睛一轉不轉,定定地瞪著某處,乍一看,還以為是個紙糊的人偶一般。
不過是短短的半個月,好端端的一個人,就變成了這副樣子,誰人見了,都不禁覺得歎息。
歐靜雙上前,躬身跪倒,口中念著:“參見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可是宮孫詩卻是毫無反應,仍是躺在床上,眼神渙散,似乎完全沒有看到歐靜雙的到來,完全聽不到她講話一般,歐靜雙跪在原地,抬頭望著宮孫詩,鐵石心腸的人看到宮孫詩眼下的樣子,也會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絲憐憫來。
宮孫詩身邊親近的宮女俯下身,在宮孫詩的耳邊輕聲道:“皇後娘娘,王妃夫人來探望您了呢。”
連連喚了幾聲,宮孫詩才仿佛聽到了,整個人猶如大夢轉醒一般,目光緩緩地移動,落在了歐靜雙的身上,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王妃,快快請起,來人,給王妃賜座。”說著話,用手撐著想要坐起來,可是她此時哪裏有這般的力氣,身邊的宮女連忙上來了兩個,一個扶起她,一個拿過枕頭放在背後,讓她靠著,勉強坐起來。
這邊已經有宮女搬了椅子過來,讓歐靜雙坐下,歐靜雙看著宮孫詩的臉,用安慰的語氣,輕聲說道:“皇後的事情,臣妾已經聽說了,皇後也不要太多悲傷了,這都是天意。當下,皇後當時養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皇後您身體好起來,日後太子公主,必當子孫滿堂。”
這些安慰的話語,這些日子,宮孫詩已經聽得夠多了,此時也並不能撫慰她的心情,她隻是勉強地搖搖頭,用細若遊絲的聲音答道:“王妃說的這些,本宮都懂得,可是切膚之痛,別人有怎會了解?這孩子在本宮腹中,本宮每每感覺到他微動,心中都是大喜的,可是如今就沒有了,真叫本宮覺得,覺得……”宮孫詩說著,心中湧上苦澀的感覺,禁不住眼淚又落了下來。
旁邊的宮女連忙把巾帕遞上,宮孫詩接了,擦去眼淚,紅著眼睛繼續道:“讓本宮覺得心中空落落的,你說,這麽一個小生命,怎麽轉眼就沒有了呢?”
“皇後,臣妾聽得人言,父母子女之間,都是有緣分的,來了的,擋也擋不住;可是若是緣分淺,就算是到了,也會走了。或許皇後與太子之間的緣分還未到,不要過於悲傷,你這一傷心,身子又好得慢了,更是不容易懷上龍子呢。”歐靜雙見宮孫詩哭得傷心,不由得自己也悲從中來,想到自己也是入了王府多年的,卻是沒有子嗣,連與厲靖存親熱,都要下了藥才可以。
原本是想著安慰宮孫詩的,但是忽地想到了厲靖存,自然也就同時想到了司徒晴。想著自己身為王府女主人,貴為王妃,想要求得厲靖存的席枕恩愛這般困難,而她司徒晴卻是輕輕鬆鬆就能得到專寵,歐靜雙一瞬間就覺得恨意又湧了上來。
看到宮孫詩悲戚的臉龐,歐靜雙的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她依舊是陪著笑,小心地說道:“京城的祈願寺,是極為靈驗的,待日後皇後身體無恙了,臣妾願陪著皇後去寺中燒香許願,求個子孫緣,早日誕下龍子才是。”
聽到歐靜雙這樣講,宮孫詩的臉色稍微轉好了一點,目光中也顯出了一絲的希望,抬頭看著歐靜雙,聲音略略高了一點:“王妃所說,可是真的?那祈願寺,真的很是靈驗嗎?”
“自然,”看到宮孫詩顯出興趣來,歐靜雙的臉色更加地和悅,向前傾了傾身子,做出一副知心的樣子,緩緩道:“妾身親眼所見,寺中各種祥瑞,主持也是得道高僧,必能解決皇後的心事,隻是有一事,臣妾心中覺得疑惑,此時也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宮孫詩此刻精神稍微好了一點,好奇心也被歐靜雙勾了起來,微微頷首,道:“王妃不必客氣,有話隻管說就是。”
歐靜雙故意做出為難的樣子,躊躇了好一陣,才講道:“臣妾雖然不才,但是也知道,皇後您與皇上都是千金之軀、萬金之體,都是受著祖上和老天保佑的,按理說,你們二人的子嗣,當是洪武齊天,怎麽會遭到如此的橫禍,妾身覺得此事有蹊蹺啊。”
這些天以來,因為滑胎的緣故,宮孫詩一直都是悲悲戚戚,覺得生不如死,每天裏都是宮女服侍著她喝藥吃飯,心中也是一團亂麻,隻要想到失去的孩子就痛不欲生,哪裏有什麽閑心去想其他的事情?
況且宮孫詩內心本就無甚城府,隻是覺得自己命苦罷了,怎麽會想到其他的方麵?現在歐靜雙這樣一說,宮孫詩的腦子並沒有反應過來,隻道是宮孫詩安慰自己,於是隨口應道:“王妃說的也是,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也算是本宮這孩子福分薄吧。”
見宮孫詩並未明白自己的意思,歐靜雙低聲道:“皇後,投生到帝王之家,還是皇後嫡子,這可是天大的福分,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就沒有了呢?此事,必定是有人暗中下手。”
“這,這不大可能吧,”盡管心中悲傷,但是宮孫詩卻是並不糊塗,前後思量了半晌,搖了搖頭:“本宮隻是因為後宮之中屢屢走水,受到了驚嚇,才導致悲劇,和其他人的關係倒是也不大,要怪也隻能怪本宮這身子弱了。”
“皇後可記得,走水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這——”宮孫詩略帶遲疑,這些日子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怎麽會記得走水這樣的小事?因此,想了一下,並沒有想到,於是扭頭看向一旁的宮女。
身邊的宮女連忙答道:“回稟王妃,走水已經有十多天了,有時候一個晚上一次,有時候兩次,都是大半夜的,就有人喊起來了。唉,別說皇後身子虛,又有身孕,受不得驚嚇,就連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夜裏安靜忽然聽到有人喧嘩,也都是唬了一跳的。”
歐靜雙輕輕地點點頭,目光稍微有點閃爍,支支吾吾地不說話,她越是這樣,宮孫詩越是好奇,不由得連連問道:“王妃,有什麽話隻管說了就是,你我姐妹之間,還需要如此遮遮掩掩的麽?究竟王妃是有什麽話要說呢?”
歐靜雙故意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搖搖頭,道:“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連累到了皇後,還害了未來的太子,讓妾身這心中,實在是心酸得很。既然皇後如此問了,再隱瞞便是臣妾的罪過了——皇後可曾記得,是否是王府的司徒晴來覲見過皇後之後,宮中就走水了呢?”
“嗯,這本宮倒是不記得了。”宮孫詩微微沉吟著,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宮女。
那宮女也是思索了片刻,似乎記起了什麽,點頭道:“王妃夫人說得沒錯,在司徒夫人走了之後,當晚後宮就是走了水了,那是第一次走水呢。”
宮孫詩不由得一愣,目光中仍是不解:“這兩件事情,可又什麽聯係?”
“皇後您有所不知,這司徒晴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歐靜雙故意做出神秘的樣子來,“不光是她,就連她的姐姐,也是個妖女呢!”
“什麽?”宮孫詩大吃一驚,此等說法,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歐靜雙見宮孫詩的樣子,心中暗喜,繼續道:“她們那一族的人,都會會巫術的,皇後當記得當初司徒璟將王爺迷惑成了什麽樣子?而今,這個司徒晴,又是將皇上也迷惑住了。皇後請想,這後宮之中,一向平安,怎麽就在司徒晴來了之後,就頻頻走水呢?而且,走水的地方,總是在皇後的寢宮周圍,難道,不能說明什麽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