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後宮的變故
怏怏地離開了秋草苑,歐靜雙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
沒有等她講出此行的目的,司徒晴顯然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思,並沒有給她機會說出關於皇甫蝶月的一切,可是盡管如此,歐靜雙知道,司徒晴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的。
當皇甫蝶月的密探讓歐靜雙去試探司徒晴的時候,歐靜雙的心中顯然是不快的,在她心目中司徒晴是絕對的敵人,是站在自己的對立麵的,想要讓自己與她在同一戰線,實在是讓她覺得心塞。
但畢竟,歐靜雙不敢違抗皇甫蝶月的命令,隻能硬著頭皮,試探司徒晴。
此番被婉言拒絕,歐靜雙反倒覺得如釋重負,回去的路上,步子也輕快了很多,待回到房中,支開了其他的人,不等歐靜雙平靜下來,那個聲音已然在她的耳邊森然響起。
“主人有令。”
歐靜雙臉色未變,隻是輕輕頷首,嘴唇輕動道:“是。”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聲音平靜得沒有絲毫的感情,即使命令殺人,也沒有任何情感的波動,似乎隻是一個傳聲的機器,機械地傳達著命令。
歐靜雙的嘴角一挑,臉上露出一抹喜色,輕輕道:“是,不過,太妃那裏——”
自那次祈願寺歸來,夏侯環對司徒晴的態度就發生了轉變,令得歐靜雙很是費解,在王府中若是動手,自然是很難逃過夏侯環的眼睛,歐靜雙不得不忌憚這一點。
那聲音卻不以為意,冷然道:“你隻管去做,其他的事情,主子自有安排,不用你費心。”
等的便是這樣一句話。
歐靜雙櫻紅的嘴唇勾勒出一個迷人的角度,她深知以自己的輕重,還不足以與夏侯環針鋒相對,但有了皇甫蝶月的保證,卻是不一樣的。
至少,當自己萬一出了什麽疏漏,還有人可以擔保自己。
歐靜雙再次點頭,嘴唇翕動:“請轉告主子,我需要等一個機會,那女人現在深受寵愛,而且太妃對她青眼有加,我這些日子不能輕舉妄動。若等到機會,我必定不負主子的重望。”
那聲音冷哼一聲,道:“你且好自為之。之前的事情,主人很不滿意,沒有得到她的命令就如此大膽,還險些暴露身份,念在你之前的功勞份兒上,且饒過你一次,若是再有下次,定要重罰。”
“是。”歐靜雙不敢多言,連目光也是垂了下去,不敢四下多看。
那聲音又道:“要殺人,有的是辦法,好好動動腦筋,做得如此蠢笨,還處處授人以把柄,實在讓主人失望!”
“是。”歐靜雙再度應著,隻覺得冷汗順著脊梁流了下來。
等了半晌,那聲音沒有再響起來,歐靜雙知道對方已經走了,終於支撐不住,癱坐在了椅子上,此時此刻,發覺袖子中交握的兩隻手,已經擰得發紅,而身上的衣服,幾乎被汗濕透。
歐靜雙知道皇甫蝶月的手段,也知道如果一旦她對自己失望,放棄了自己,自己的後果將會是什麽。
那日筵席之前,去往皇宮的馬車之上,司徒晴說過的話似乎又響起在耳邊,司徒晴當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是皇後的人,可是在厲靖存的身邊,卻是從來沒有提起過。如果司徒晴真有心與自己為難,那麽單這一條,就足以讓自己在王府中死無葬身之地了。
可是,司徒晴現在不對厲靖存說這件事情,並不等於她永遠都不會說。或許司徒晴是打算以此為要挾,想要達到什麽目的也說不定。
今日裏,自己又對司徒晴幾乎是明明白白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要拉她入夥,卻被她拒絕。這樣一來,抓在她手中的把柄更多。
王府之中,除了有一個厲靖存,還有一個更危險的角色,那就是夏侯環,盡管在夏侯環的眼中,也視歐靜雙為她手中的一枚棋子,但是歐靜雙心中清清楚楚,若是夏侯環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將死得更慘。
眼下,夏侯環對司徒晴的態度變得很是奇怪,似乎時時在提醒著歐靜雙,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所以——
“不能留!”歐靜雙腦海中想著這一些,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咬牙切齒,喃喃自語著,“司徒晴,絕對不能留!”
說是不能留,可是不管怎樣說,如今的司徒晴已經是厲靖存眼前的紅人,王府中人人皆知現在厲靖存寵愛司徒晴,若是現在司徒晴有個三長兩短,不管是誤事了什麽東西中毒,或者是暴病身亡,自己都將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
這件事情,還真是難辦啊!歐靜雙緊緊鎖著雙眉,緩緩地搖頭,口中低語:“我到底該怎麽辦!”
夜已然深了,皇宮中也一片靜寂,隻有蛐蛐在不時地傳來一陣一陣的叫聲,在月色中格外動聽。
忽地,一聲驚呼打斷了寧靜:“走水了!走水了!”
隨著喊聲,後宮之中頓時混亂了起來,一群宮女內侍們,從被窩裏麵爬出來,慌慌張張地找著盆和桶,奔著失火的地方跑了過去。
因為夜裏有些悶熱,難以入睡,有宮女給宮孫詩打著扇子,已經是三更天了,宮孫詩剛剛有了睡意,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就被那聲呼聲給驚醒,心中不由得一陣亂跳,猛地睜開眼睛,嚇得大喊:“怎麽了?怎麽了?”
“皇後不要擔驚,是後花園中走水了,宮中的人已經去救火了,無需擔心。”身邊的宮女連忙上前,手中拿了手巾,給宮孫詩輕輕擦去額角上的虛汗。
“走水?怎麽又走水了?”宮孫詩依舊是心有餘悸,“這都是第幾次了?第七次?還是第八次?”
“回皇後,是第八次了。”宮女見宮孫詩掙紮著想要起床,連忙過來扶著宮孫詩。
宮孫詩微微皺眉,忽地覺得小腹一陣絞痛,不由得“呀”的一聲,又跌回了床上,宮女大驚失色,連連道:“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宮孫詩無力地擺擺手,覺得身體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咬著牙齒,道:“快傳太醫!”
旁邊的宮女聽了,急忙跑出去,一邊跑一邊喊著:“皇後鳳體有恙,快傳太醫!”
待到太醫來的時候,宮孫詩已經暈倒在了床上,身下一片血汙,太醫看得膽戰心驚,上前去號了脈,不由得大驚失色。
此時,得到了消息的厲巍當也匆匆趕來,盡管現在他的心思都在司徒晴的身上,但是畢竟厲巍當是他的正宮皇後,並且現在懷著的是他的孩子。
一見太醫,厲巍當就急忙問道:“太醫,皇後怎樣?太子怎樣?”
太醫無奈地搖搖頭,顫聲道:“回稟皇上,臣等無能,皇後她,她已經滑胎了。”
“什麽?”如五雷轟頂一般,厲巍當呆立在原地。
雖然厲巍當風流多情,立了皇後也多是為了她身後巨大的家族勢力,但是宮孫詩貌美如花,且溫文爾雅,若是厲巍當對她沒有感情,自然是假的。
厲巍當多多少少還是很喜歡宮孫詩的,聽說她懷有龍種的消息,更是喜出望外,眼下忽地聽到這樣一個消息,當然是難以接受。
此刻,宮孫詩也已經微微轉醒,她臉色慘白,連嘴唇都沒有一絲血色,額角臉頰都是汗水,見到身邊的厲巍當和太醫的臉色,還有自己身體的變化,已然猜到發生了什麽,但是臉上全然是不能相信的神色,泣聲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沒有事的,對不對?太醫,我的孩子沒有事對嗎?皇上,你說話啊,我孩子怎麽樣了?”
厲巍當見宮孫詩如此,也不由得心酸,臉上滿是憐惜的神色,坐到床邊,拉著宮孫詩的手道:“愛妃不要傷心,我們日後還會有龍兒的。”
“什麽?”宮孫詩一下子變得呆若木雞,許久,眼淚才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整個人看起來,登時憔悴了許多。
太醫在一旁道:“皇後平素就身體虛弱,氣血不足,勞倦傷脾,且氣血化源不足,以至氣血兩虛,衝任不足,不能載胎養胎。當日裏,臣等為皇後開下保胎的藥物,勉強能使得皇後無恙,可是近日來皇後卻是一直睡眠不當,休息不好,又似乎屢屢受到驚嚇,故而才導致此次的滑胎。”
說罷,太醫停了停,見皇帝神色還好,這才繼續說道,“皇後,您要保重鳳體,臣給您開上一味調養的方子。”
說話間,太醫轉身到了外間,自有宮女給他準備了筆墨紙硯開藥方。
厲巍當握著宮孫詩的手,柔聲道:“愛妃節哀,好好養身子才是。卻不知道,愛妃近日來究竟是因為什麽事情難以睡眠,又受到驚嚇呢?”
宮孫詩還未從悲傷中複蘇過來,依舊是抽泣著,她身邊的宮女大著膽子,道:“近日來,宮中夜裏總是走水,害得皇後睡不好,今日,也是因為走水,才嚇到了皇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