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初起波瀾
厲靖存下旨不再封嬪妃,隻立司徒晴為皇後,一人獨寵後,他心裏自然對其他的女子更加不放在心上了。既然沒有這樣的念頭,也就對身邊的女子沒有多加注意。
隻是就算他心裏沒有起念頭,卻是有人心裏起了歹念。
畢竟厲靖存是當今的皇帝,這天下,這江山都是他的,全由他說了算。自然不少女人也想往他身邊湊近,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得到皇帝的垂憐,享受無盡的榮寵和華貴。
芳祺便是這些整日亂想的女人中的一個。她打小便被父母賣進了宮中,雖說這宮裏奢華榮貴,時常能瞧見許多稀罕的玩意兒,可她身為宮女,是這宮中最下等的一類人,也是最不被人看重的人。
身邊一起服侍主子的宮女,也許第二天起來便知曉對方的屍首已經被拋在了亂墳崗。
她們的命不值錢,廉價的可怕,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也會像那些死在亂棍下的宮女一樣,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已經命喪黃泉,落得個身首各異的淒慘下場了。
芳祺便是害怕,拚命地想要為自己謀求生路。她給管事的公公偷偷塞了好一筆錢,那是她的全部家當,謀得了在皇上麵前服侍的機會。
服侍什麽人便是什麽地位,就是奴才,也會因為服侍的主子地位不同,而享有不同的對待。
好在她心細勤快,在皇上跟前倒茶端水伺候得也很到周到。厲靖存喜歡喝什麽,什麽時候想吃什麽,她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早早地備好,隻等著厲靖存開口,就端上去送給他用。
厲靖存也對這個跟前的宮女有了點印象,便隨口讚歎道:“你倒是有心,知道朕的心意,做的不錯。”
這麽一誇可不得了,芳祺心裏也是高興得不行,覺得自己努力了這麽久終於得到了皇上的青眼相看。
厲靖存見她也是聰敏能幹,夜裏批折子吃的夜宵,沒有動過的的便隨口賞給了她。
芳祺見著這些情景,還以為厲靖存對她動了心,心裏有些念頭便不自覺地生長出來。
厲靖存是什麽人,那是當今的皇帝,手中不知道有多大的權利。
若是自己能夠得到他的寵愛,那榮華富貴,丫鬟在側的日子便是有了盼頭,自己就再也不會為吃不吃得飽飯,為了活下來而擔驚受怕了。
打定了主意後,芳祺便立即著手計劃起來。
“芳祺姐姐,今兒是怎麽了,你在那裏胭脂抹粉的做什麽?”和芳祺同是一個屋子住著的歆若一早起來便看見芳祺穿著她最好的衣裳,坐在那裏塗抹著脂粉。
天還是黑的,她們這些做奴才的便要起床為主子伺候了。
芳祺用的便是她能夠積攢下來的最好的胭脂水粉,她竭力裝扮著自己,讓自己看起來光彩奪目一些。
她嗤笑道:“歆若,不是我說你,你瞧你那樣子,素麵朝天,也不知道自己好好地打扮打扮。”
歆若不禁覺得好笑,一邊攏著有些顯亂的頭發一邊說道:“姐姐這說的什麽話,我們本來就是奴才,哪有什麽精力去讓自己看起來漂漂亮亮的。隻管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便是了。”
芳祺搖了搖頭,將霞色的腮紅輕輕抹在了臉上說道:“你便是這樣的想法,所以現在是奴才,一輩子也是奴才,總得看著人的臉色過活。”
歆若笑道:“姐姐這麽說倒像是有什麽辦法脫離這苦海一般。”
歆若也是不過七八歲便入宮做了宮女,如今也快十年了,她哪裏不想離開這宮中,同父母相見,過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的生活。
她不過是隨口這麽一說,也沒料到芳祺會認真地回答她。
“我自然是有辦法。”芳祺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看著巴掌大的小鏡子裏麵自己有著幾分姿色的臉說道,“若是能夠得到當今聖上的垂愛,不單單是能夠脫離苦海,還能享受榮華富貴,一輩子不為了吃穿用度擔心了。”
歆若被她的想法嚇了一大跳,吃驚地壓低聲音道:“姐姐是瘋了嗎,怎麽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看我像是說胡話的樣子嗎?”芳祺反問道。
歆若頓時噤了聲,正在整理衣裳的手也不禁停了下來,好一會兒才問道:“可是皇上不是已經說過不再封妃納妾了嗎?”
芳祺斜眼看了她一下,歎了口氣,繼續補著妝容道:“說你還小,便是純粹的跟張紙一般。我問你,這天下是誰的?”
“自然是皇上的。”歆若連忙答道。
“那這規矩又是誰定的?”芳祺又問。
“自然也是皇上。”
“那不就成了,”她微微一笑,滿意地看著鏡子裏麵自己的模樣說道,“既是皇上立的規矩,自然是皇上說了算。皇上說有便是有,皇上說沒有便是沒有,這一個規矩不過是皇上一念之間罷了。皇上若是看著我高興,要封我為妃,那之前的話就不作數了。”
歆若聽著這一番話也是十分在理,可心裏卻總是覺得有些惴惴不安。
“可是姐姐.……”
“哪有那麽多可是!”芳祺突然用力將手中的褐色小匣子擲在了桌上,“歆若,若是我能夠這樣一步登天,那豈不是一件好事,我以後再也不用為了沒有把主子服侍高興而心驚膽戰了。歆若,你應該為我高興。”
相識了那麽多年,一起受苦受累,經曆了許多事情,歆若早就將芳祺視作了自己最親近的姐姐了。如今聽她這麽一說,也是由衷地祝福道:“若是姐姐能夠因此受到榮寵,妹妹當然高興不已了。”
“那便是好了,”芳祺站起身來,牽著她的手道:“若是我能夠有無盡榮寵,自然是不會忘了自己的好姐妹的。”
歆若看著她緊緊握住自己的手,點了點頭。
這天厲靖存上了朝後,朝上也是絲毫不平靜。好幾個大臣上奏,明裏暗裏的說厲靖存推行的新政有問題,說違背先祖立下的規矩,更是拿著一夫一妻的製度大肆說事。
“臣等認為皇上提出的一夫一妻的製度實在有些勉強,這自古以來便是一夫多妻製,一個男人有個三妻四妾也沒什麽大礙。這女子便本該是服侍男人的,多幾個人服侍自然能服侍得更好。”
“這男人本就是家中的支柱,全靠著他養家糊口,男子便是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女子卻不同了,隻需在家裏操持一些繁瑣的家務,不必擔心吃穿用度。”
厲靖存臉上溫存著笑意,但眉頭已經微微地蹙起,這些頑固的大臣為了反對他的新政,便是想法設法的找出一些理由來駁斥他,也不管這理由是不是恰當。
自己聽著還好,若是司徒晴聽到了這些話,憑著她那個性子,早就氣得三兩句便駁斥了去了。
“方大人這麽說來,”厲靖存皮笑肉不笑道,“倒是說女子是可有可無的了。”
那方大人拱手行了個禮道:“臣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女子的地位不如男子,是亙古不變的道理。男子在外辛苦養家糊口,而女子隻需要在家中做些簡單瑣碎的事情,這便可以說明男子多娶幾個女人不過是為了讓家裏收拾的更加妥當。”
“恩,方大人說的果然在理,”厲靖存點了點頭,像是十分認可道。
方大人一見皇帝點頭讚許,以為他有些鬆口了,連忙拱手道:“那這新政一事.……”
厲靖存卻突然打斷了他的話,隨口問道:“方大人的袖口似乎破了個洞,如此來見朕,可否有些失儀了?”
方大人抬起手一看,果然袖口處裂開了一條口子,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勾破的,嚇得慌忙跪倒在地,連聲呼喊道:“皇上息怒,臣朝前失儀,罪該萬死,還請皇上恕罪!”
“罷了,不過是小事罷了,”厲靖存擺了擺手,似乎是毫不在意,“方大人是肱骨之臣,快快請起。”
隨即又朝站在一邊的奴才說道:“去取來針線,讓方大人把袖口破的地方縫起來。
朝下的大臣們一聽都是麵麵相覷,不明白厲靖存的意思,那方大人更是疑惑,半跪在地上也不敢輕易起身。
這朝前失儀是大罪,若是皇上抓住這個不放,輕易地便能治了他的罪,所以方大人一方麵心裏暗自埋怨上朝前為何沒有仔細注意自己的衣著,另一方麵也不知道厲靖存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那奴才很快便取來了針線,恭恭敬敬地奉給方大人。
“這.……”方大人看著這針線,又抬頭看了看厲靖存,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厲靖存笑道:“方大人雖是禦前失禮,但朕念在大人是忠臣,為朕做了那麽多事情,自然不會胡亂加罪,你隻需要將這破了的衣裳補好便是了。”
方大人看著那針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可他哪裏會什麽針線活,在這朝上隻怕是要出醜了。
“怎麽了?”厲靖存仍是笑著,問道,“方大人怎麽不動手?”
方大人連忙拱手道:“回稟皇上,臣不會這針線的活計,平日裏都是夫人親自為臣縫補衣物,臣是十指不碰銀針,現在也是拿著沒辦法。”
“哦?是夫人親自縫補的?”
“是。”方大人答道。
“那便有些奇怪了,”厲靖存撫掌而笑道,“剛才方大人不是說女人家隻不過是會做一些簡單的活計罷了。如今我不過隻是叫大人縫一縫衣物,怎麽大人反而說不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