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報應
厲靖存此刻心中已經怒火攻心,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夠疏解心中的憤怒和愁悶了。
他竟然不知道這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
看見眉昕還戰戰兢兢地跪在跟前,他蹙著眉頭擺了擺手道:“罷了,你也是對皇後盡心盡力了,朕不怪你,你下去吧。”
眉昕的眼淚頓時又湧了出來,她本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攔住的皇帝。司徒晴對她那麽好,她怎麽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她遭難,而躲在一旁什麽都不說呢?就是為了報答司徒晴的恩情,眉昕也不能袖手旁觀。
她小心地行了個禮,隨即聽從皇帝的話,離開了禦花園。
眉昕走後,厲靖存一直在思索著方才她說得一番話。他畢竟是經曆了太多的爾虞我詐,所以內心對別人所說的話總有一番顧慮和擔心。
雖說眉昕也是司徒晴身邊伺候了有一段時日的貼身宮女,但也保不定她會不會動了什麽心眼,想要嫁禍於人。
再想一想那一日將林綿珠叫到殿中質問她的情形,她和眉昕說得正好是相反的,而且也是頗有疑點。
孰是孰非,究竟應該相信誰說得話,究竟誰說得才是真相,厲靖存雖說沒有看見當時的畫麵,但心裏已經有了譜子了。
算起來司徒晴也已經消失了半個多月了,卻仍是沒有蹤跡,恐怕是早就一命嗚呼了,盡管如此厲靖存是仍不肯放棄尋找她,這讓林綿珠心裏也很是忐忑。
那日殿堂上厲靖存厲聲質問她,雖說最後自己還是逃過了一劫,可是卻是能明顯感覺到厲靖存懷疑的目光。他不怎麽信任自己,這是昭然若揭的事情。
對林綿珠而言,這並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對於她的計劃也是非常的不利,如何才能夠讓厲靖存對自己消除誤解,抹去之前因為司徒晴而產生的不好的印象,林綿珠也是絞盡了腦汁,想盡了辦法。
厲靖存每天都要在殿堂裏麵批折子直至深夜,自從司徒晴走了之後,這情況便更加的變本加厲起來。
有時候兩天一夜的不睡覺,點一支蠟燭,泡一壺清茶,便能夠在殿裏麵坐上一個晚上。
這夜深人靜,身邊的奴婢又都被厲靖存遣走了。這不正是單獨與厲靖存相處的好機會嗎?
林綿珠計上心來後,便是立即動手準備了起來,用心地將自己裝扮了一番。穿上了絲綢錦繡的青色衣裙,在耳上垂下玉白珠子,頭上也是戴著盛開的杜鵑花,花團錦簇,倒是將她襯得像一朵嬌豔的鮮花一樣。
隻是林綿珠不知道,在她之前便有了一個妄圖與皇上有勾連的芳祺,她也是處心積慮地想要靠近皇帝,結果最終卻被皇帝嫌棄,不知道被送到了哪裏去做事。
盛裝打扮後,林綿珠便在暗自等待機會了。等到夜深之後,厲靖存獨自在殿裏麵批折子的時候,林綿珠便將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茶水和點心拿出來,自然裏麵都加了點其他的東西。她就不信厲靖存吃下這些東西後,不會對她動心。
林綿珠款款進了殿內,厲靖存正在專心地披著折子。
她抿嘴一笑,走上前去,柔聲道:“皇上,連夜批折子想必也是有些倦意了,何不來吃點點心喝點茶水,養足精神再去批折子?”
厲靖存連眼都沒有抬一下,隻是淡淡地問道:“你怎麽進來了?”
見厲靖存並沒有趕自己,林綿珠頓時心裏一陣欣喜,忙巧言笑兮地回答道:“皇上最近忙得不行,奴婢心裏想著皇上恐怕也是累了,若是累壞了身子可怎麽辦呀,於是自作主張地準備了東西,還望皇上恕罪。”
“你倒是知道自己是自作主張,”厲靖存把毛筆蘸足了墨汁,冷聲道,“如今倒是敢進朕的書房,也不需要通報一聲了。”
林綿珠仍然是沒有聽出厲靖存話裏的譏諷,還討好地笑著要去幫厲靖存研墨:“皇上說笑了,這宮裏的奴婢都是聽從皇上的旨意,都是皇上的人,奴婢自然也是皇上的人,聽候皇上的差遣。若是皇上準許的,那這宮裏的什麽地方都可以去。”
林綿珠明裏暗裏地說自己是皇帝的女人,百般地討好和吹捧,希望皇帝聽著舒服高興,一舒心就將自己籠絡在了身邊。
可厲靖存聽著這話心裏卻沒有絲毫的波動,他算是明白了林綿珠的意圖,若是眉昕說得話確實屬實的話,那林綿珠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爬上自己的床,得到自己的寵愛。
這樣一來,倒是因為自己才害得司徒晴慘遭了不測,厲靖存不禁心裏一陣難過,伸手去打開林綿珠想要伸手去研墨的手說道:“朕宮裏的東西你不許碰!”
林綿珠訕訕地收回了手指,轉而又嬌笑著去捧起那玉白茶壺,為他斟了一杯茶,托起那茶杯送到了厲靖存的跟前,笑道:“皇上是乏了,不如喝一杯茶水醒醒精神吧。這茶是奴婢方才才泡得,清新醇香,好喝得很,皇上喝一杯吧。”
厲靖存既是對林綿珠起了疑心,自然是她端的東西都是懷疑的,不會輕易地吃下。
他抬起眼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朕不吃,都給朕拿開。”
林綿珠被他利刃般的眼神一掃,頓時有些後怕地退了幾步,支支吾吾地說道:“奴婢,奴婢不過是端些東西給皇上,皇上怎麽如此看著奴婢。”
“不做虧心事情,自然不怕鬼敲門。”厲靖存拿起那盤子中的精致糕點看了又看,隨即捏成了粉末,冷聲道,“你做過什麽事情心裏清楚得很,這東西朕是不會吃的,都給朕端走,你以後也不必在禦前伺候了。”
皇帝猛地一說,林綿珠頓時嚇得腳下一軟,“撲通”跪倒在地,怯生生地說道:“皇上,皇上這是什麽意思?可是奴婢哪裏伺候得不周到,惹皇上生氣了。皇上盡管說出來,奴婢都改!都改!”
她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使司徒晴落水的事情了,心裏也是分外的忐忑。
厲靖存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心裏也是糾結和焦躁,眉昕的話在腦海裏不斷閃現,究竟是該信眉昕的話,還是該信林綿珠的話?
沉默了良久,厲靖存歎了口氣,沉聲說道:“你自己做過什麽自己心裏清楚,朕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朕不糊塗,也就不再多說了。朕念在你是在皇後身邊伺候過的人,也就留你一命了。”
沒想到厲靖存竟然會留自己一命,林綿珠雖是冷汗涔涔,但也不禁鬆了一口氣,連聲說道:“多謝皇上!”
但隨即厲靖存又接著說道:“削去女官林綿珠的職務,賜婚給邊緣草原的遊牧部落,無詔不得歸!”
這個消息宛如晴天霹靂,讓林綿珠怔在了原地,腦子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了。
在邊緣草原的遊牧部落遠離京城,遠離富饒和奢華,全是一些蠻夷之人,粗鄙肮髒,賜婚給遊牧部落,便相當於給自己的人生畫上了句號,是比死都還要難受百倍的結果。
“不要啊!皇上!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饒了奴婢吧,奴婢願意給皇上當牛做馬,在所不辭!皇上!皇上!”林綿珠幾乎是撲倒在厲靖存的腳下,抓著他的腳邊的衣擺,聲嘶力竭地懇求道。
她怎麽會願意去那種荒無人煙,粗陋貧乏的地方?去了那裏,自己的夢想,自己的計劃,自己的人生,不都付諸一流了嗎!不行,絕對不行!她怎麽可以容忍自己的人生在這裏就被幹脆利落地畫上了完結符號。
厲靖存冷眼看著她已經哭花了的臉龐,輕聲說道:“的確是一張漂亮的臉蛋。隻是,如此蛇蠍毒心,讓你在朕的身邊伺候,朕著實覺得惡心。給朕滾出去,朕再也不想見到你這張臉了。”
林綿珠卻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淒聲地哭泣哀求,怎麽也不肯從厲靖存的腳邊離去。
直到厲靖存叫來了侍衛,將她生生地拖出去好遠,還能聽到林綿珠慘烈的哭聲。
厲靖存十指交叉撐住了下巴,腦海裏又浮現出司徒晴的臉龐。
是我對不住你,如今也算是為你報仇了。
司徒晴身子好些後,南宮晟便會想方設法為她安排生活,讓她不覺得日子難熬。這天的天氣又是好得不得了,於是南宮晟便帶著司徒晴到海邊走一走。
大海蔚藍寬廣,一望無際,隱隱能夠看見海的對麵還有一個國度。
“那是哪裏?”司徒晴不知道為什麽會脫口而出。
“是我們的鄰國。”南宮晟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悠悠地說道,“你看這大海,從前你最愛這海,每天看都是看不夠的。”
兩個人在海岸邊緩緩地走著,司徒晴看著大海,心裏卻是疑慮的,她看著這片海卻沒有南宮晟所說的那般觸動。她反而覺得這一切,她所看到的,她所聽到的,她所觸摸到的,都是那麽的陌生和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