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為民請命
官姝將眼前報給了聞人瀲，他卻沒有絲毫表情的變化，她知道，運籌帷幄之中的他，早就猜到了事情所有的結局，所以他從來不擔心。即便事情並不如他想的那樣發展，他也不會擔心，因為他完全可以用另外一個局來挽回這個局，所以他一直是食物鏈頂端的王者。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無能為力的那一天，他會不會卸下所有的偽裝去保護一個人？官姝思考了片刻，覺得不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隻是問：
“公子，接下來我們做什麽？”
聞人瀲說：“燕玖的小丫鬟青嬰應該也幫我們做了，無須擔心，剩下的交給我就好了，將我們的人都撤出吧。”
“是。”官姝欲離去，心中卻鬱悶不已，原地思量了半刻，回頭，說：“公子，燕玖姑娘之於你，是什麽呢？徒兒？朋友？還是一顆棋子？”
“或者都有？”聞人瀲抬眸看她，官姝是他手底下最有靈氣的人，所以他喜歡將她帶在身邊。今日的官姝，有些不同，她皺眉的樣子十分好看，可是他猜不中女兒家的心思，隻得挑眉提問。
官姝黯然道：“今日我見到燕玖姑娘，一身正氣站在眾人麵前，遭受著眾人的唾罵卻還想著做別人的天，為眾人平冤。我覺得很震撼，她的肩膀這麽小，心卻很大，大得裝得下這萬裏江山。可是公子，你將所有的局布下的時候，有想到過燕玖的遭遇吧？你可有心疼過她？”
她在聞人瀲那裏得不到答案，許久了，寂靜一片，她有些失望，說：“若是太子，他肯定十分心疼，即便是放下他手上所有的算計，也不會允許她受這種委屈。”
聞人瀲說：“一個人想要攀登到最高的位置，那麽他所遭遇的，便是常人不能理解的痛苦和寂寞。燕玖所受，都會成為她成功路上的墊腳石，所有痛苦都會變得無比渺小。”
“我知道了，是官姝多心了。”她默默退了下去，不再多說什麽。
至少有一點官姝說得不錯，太子他不會允許燕玖受這種委屈，聽說燕玖和燕宏虞被暴民圍堵的消息之後，二話不說就帶著一堆貼身侍衛過去了，讓隨侍去巡防營調兵，衝開了人群進了宰相府，看到卻是另外一番局麵，可唯一不意外的是，燕玖她的樣子，真的很狼狽。
“玖兒！”他直接衝了過去，不顧眾人的目光，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有沒有受傷？”
“你怎麽來了……”燕玖有些詫異，但是看到他這麽慌忙的樣子，是今日第二件心裏覺得很暖的事。她緩緩掙脫他的手，擠出了一枚笑臉，說：
“沒事，一切都還好，你無需擔心。”
“啊咳咳……”燕宏虞將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裏，太子撥開人群，進了門第一個視線直接落在了燕玖身上，他覺得很欣慰，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子他的心思全在燕玖身上。他從這一刻開始認可了李霏，即便百年之後他不在了，也不用擔心燕玖，李霏定會護她衣食無憂。但是如今所有的人都看著，他清了清嗓子。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李霏回神。
燕宏虞起身，給太子鞠躬行禮，大家才曉得，闖進人群的正是太子，按照朝堂禮儀，所有的人都跪下了，除去被他護在懷裏的燕玖。
所有的暴民，皆為一個冤案而來。
黑羽衛。
大尞國最精良部隊，三千前鋒可吞日月，神州大地上的傳奇。
在太子的幫助下，他們整理了兩天一夜的筆錄，第三天沒顧得上休息，燕宏虞、燕玖和太子直接跪在了皇宮外，身後一起跪的是這些被稱為暴民的暴民，宣武門無法進出。麵前堆積如山的是百姓們的狀詞。
因為是國相和太子親自來跪，即便是來打壓暴民的官兵也不敢輕舉妄動，身後是看著這個場麵還蒙在鼓裏的綏城百姓，交頭接耳。
“那是宰相嗎？犯了什麽錯？為什麽會跪在這裏？”
“不是犯錯，聽說是為民擊鼓鳴冤。”
“是什麽冤需要國相親自出馬？”
“你沒看到太子也在嗎？自然鳴的是國冤！”
“最近一直在聽暴民們四處傳播，說黑羽衛無辜慘死之事，是朝中人所為。三千忠良，為國鞠躬盡瘁，浴血奮戰，保護尞國的子民，卻因為朝中某些人的利益，全部化為血水，光聽著我都覺得寒顫。你是沒聽過楓溪穀那個地方的風，聽著都像無數冤魂的哀嚎，竟然是英魂的埋身之所。這些跪在這裏的百姓，都是黑羽衛的親屬，為他們喊冤的。”
“實在太可怕了，到底是那個王八蛋所為？”
“都跪了這麽久了，皇上都沒個動靜，聽傳聞是疾王，之前還不信，可現在是有些信了。”
“那，宰相旁邊那個姑娘是誰？看起來還未出閣，為何敢光天化日之下跪在這裏？”
“你不知道她呀？是宰相的獨女燕玖，馬上就要跟太子成婚了，將來必定也是未來的皇後。說來也真是奇怪，從前聽說這姑娘心狠手辣恃寵而驕，可今日一見，不得不有些佩服。”
“是啊，這天下間，還有哪個女子有這樣的氣魄？”
“這麽跟太子跪在一塊，覺得他們當真是般配啊！”
“可我聽說，燕玖不是喜歡禹王的嗎？”
“那都是傳言罷了，你瞅瞅，如今這個局勢，禹王又在何處？此等女子，便隻有太子才配得上！”
“是啊，能為百姓做到這種地步，將來必定是個好君王。不僅為黑羽衛，更為了我們尞國的百姓，我們當與他們共進退！”說罷，便有幾個人已經跪到了跪著的百姓後麵，為民請命的隊伍就這樣漸漸大了起來。
跪了整整一天，剛巧今天太陽很烈，加上兩天沒睡覺，燕玖體力有些支撐不過來，迷迷糊糊中就睡了過去，倒在了宣武門之外，場麵開始混亂起來，城門緩緩打開，在萬民擁戴中，走出來的並不是他們顧盼的君王，而是一個拄著拐杖被多人攙扶行走的老婦人，頭發已經全白，臉上盡是滄桑之色，走進了人群一邊擔憂地喊著：
“玖兒，我的玖兒……快扶她回宮裏，宣太醫……給我快點！要是她有什麽閃失，我跟你們沒完！！”
頭頂一直很吵，燕玖睡起來很辛苦，可是她又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