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萬人之上
“注意了!”白聽舟話語剛落,幾片竹葉穿過窗子飛進屋子,白聽舟揚起劍柄打了個轉,竹葉“叮叮叮”的幾聲敲擊劍身上,飄然而落。
凝葉成兵,好厲害的內力,燕玖抖了抖,往白聽舟身後又靠了點。
倏然,幾個黑衣人破門而入,手中武器直直劈向燕玖,不過她還沒移步,白聽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轉到她的麵前,隻不過一個劍出鞘的時間,劍再次合上的時候,三名黑衣人已經倒地不起。
迎麵又飛起來四個,白聽舟也不慌不忙,側身拔劍,劍柄擊倒了一個,另外三個,就在他飄逸輕盈的走步中很快被收拾幹淨,燕玖看呆了。
劍很輕盈,身法也很輕盈,看似慢悠悠,卻慢中有快,她都忍不住鼓掌了。
不過她在鼓了兩下,白聽舟的劍柄已經朝她飛出去,穿在她的脖子旁而過,燕玖回頭看,一個黑衣人就倒在她的身後,她摸了摸脖子,忽然覺得有點涼。
又一整列黑衣人出動,齊刷刷地站在他們麵前,連劍也是齊刷刷的,燕玖心想這下不妙了。顯然,這麽多人,白聽舟要全部應付也是有些吃力的,等他全部解決了黑衣人,回頭一看的時候,燕玖已經不見了,他心說:
“不妙,還是被拖住了。”
他追出去,輕功躍上了竹林頂部,再借助竹尾的力度直接落到了要拖走燕玖的黑衣人麵前,不容分說,直接一件刺過去,黑衣人偏身躲開的時候放下了燕玖,然後燕玖就在一招之內被搶了過來,他回頭道:
“為什麽不反抗?”
隻要她反抗一下,黑衣人就沒法帶走她。燕玖其實曉得他一定會追上來的,不過她很想看看今天來刺殺她的究竟是誰,便一聲不吭地裝作被擄走,她笑道:
“我全身都痛,使不出力來。”
白聽舟信了,身體一晃,手中的劍又不慌不忙地擋住了黑衣人忽然來的襲擊,燕玖歪頭過去確認他有沒有受傷,事實上,他的樣子很輕鬆,剛才打鬥許久也沒見他缺了一根汗毛。
聖賢山莊的三位莊主,每一個都好惹的角色,她現在是信了、。
看起來,身後這個黑衣人也是他們的頭,從打鬥來看,雖然白聽舟很強勢,卻也沒占什麽優勢,反而在處於防禦的位子上,他可能還占了點劣勢。
天色漸漸變亮,白聽舟抬頭思量,有些氣喘籲籲,打了一個晚上,身為對手的黑衣人亦好不到哪裏去,再無下手的機會,他隻好遁了。
白聽舟鬆懈下來,燕玖趕緊上去扶住他,發現他的長衫已經被汗流浸濕,身體軟軟的依偎在她旁邊,另一隻手還用劍支撐著身子。
他說:“看了一個晚上,竟然還真的不插手,你還能再絕情點嗎?”
燕玖說:“我這叫保存實力,萬一他們還有人,我還有餘力去對付他們!到時候就是我保護你了。”
白聽舟白了她一眼,緩緩坐了下來,閉上眼睛微調呼吸。
燕玖就蹲在他旁邊,雙手抱著下巴仔細看他,白聽舟終於還是忍受不了她那雙直勾勾的眼睛了,說:“要看我為什麽不在正麵看?反正你做什麽都是理直氣壯的。”
燕玖說:“不,我這個角度是斜四十五度角,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你會比平時帥上十倍左右,最適合不過了。”
白聽舟無語。
燕玖說:“從理論上講,殺我的最佳時機已經過了,師伯,剩下的路是不是得我自己走了?”
白聽舟說:“嗯。”
燕玖說:“跟我一起進宮吧!”
話剛說出口,燕玖忽然覺得有點神奇,這場景,分明就像一個皇帝出來微服私訪惹了這身桃花債,然後邀請她的債主當她的妃子!
這太瘋狂了!
白聽舟睜開眼睛,思量許久,說:“如果你需要我,我會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直接跟你進宮太明目張膽,沒有好處。”
“沒有好處也可以的……”她用隻能自己聽得到的聲音悶了一聲,不過他說他一直都在,那就好了,笑著直起身子,同他一起回竹林小築的時候,外麵停留著一匹戰馬,她認得這匹馬。
不多久,禹王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看到她這副樣子,道:“你怎麽會……傷成這樣?”
燕玖說:“都是皮外傷,已經結痂了,過幾天掉落就好了。”
禹王看到了在她身後一言不發的白聽舟,聽聞人瀲說過,這幾天是他一直在負責燕玖的安全,這身清冷的氣息,真是讓人望而生畏,低頭行禮,道:
“白先生。”
白聽舟亦回禮。
禹王說:“這些天勞煩您一直保護玖兒了。”
這個話說得,好似禹王跟燕玖比較熟,燕玖聽著很不舒服。
白聽舟說:“燕玖是我聖賢山莊的人,平時是賞是罰我隻有定數,可若是旁人動了她,別說她師父不肯,也要問問我白聽舟意思。禹王殿下,珍重。”
禹王帶著燕玖離開,走在竹林小道,燕玖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禹王說:“你師父說的。”
燕玖說:“原來他又來了綏城,連我都不肯見就走了。”
禹王說:“也許是時候未到吧!我在回城的時候遇到了他,也許他告訴我你的下落隻是為了拖延我回城的腳步。”
燕玖說:“那你為什麽來了?”
禹王說:“我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太子他沒死。”
“是嘛……”也許燕玖早就意識到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連屍體都找不到,她自然相信他沒死,可他為什麽消失了。
忽然證實了,她心裏有一塊石頭落了地,說:“那他在哪?”
禹王說:“我也不知道,也許在聞人瀲手裏,也許聞人瀲也隻是借你我之手把他引出來。”他回頭,發現燕玖正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她說:
“禹王,太子沒死,皇位就不是你的了。”
禹王身體一僵,說:“原來在你心裏,我是那種為了皇位能犧牲自己兄長的人嗎?”
犧牲兄長嗎?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犧牲,兄長又有什麽不可以的?不過想來,也許這隻是周儀的一麵之詞呢?燕玖低頭,道:“抱歉。”
禹王說:“如今,我們需得一心,才有機會救出兄長。”
禹王,你是我想象中的那個禹王嗎?人心迷亂,我還能相信你嗎?
被淪為謀害皇嗣的燕玖越獄多日後回宮,竟是跟著禹王大軍一起,這不由得讓人匪夷所思,但是無疑這個選擇是正確的,燕宏虞在朝堂上等了許久,也許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當禹王對著朝堂宣布:太子隻是患病,身居深宮中,擇日登基,這件事算是落下了帷幕。
真是個曆史性的轉變,燕玖鳳冠霞帔站在朝堂之上,垂簾聽政,也顯得有些不真實。
如今,她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了,下的第一道旨,便是將相位一分為二,燕宏虞為左相,手握軍政大權。右相為鄭琴缺,負責文官和朝中繁雜事物的裁決大權,兩相相互製約。
鄭琴缺本來就是宮中的無名之人,一夕之間登上相位,與燕宏虞平起平坐,隻是許多人都不服的。
燕玖說:“如此,我們便在朝堂之上設一個辯會,百日之內,所有人均可上前找右相辯論,任何話題,任何人,隻要有人能辯得過他,直接取代他成為這右相。”
“皇後英明!”眾臣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因為這是他們登上相位的絕佳機會。
不過這可給了鄭琴缺一個下馬威,他笑著陪同燕玖回到後宮,道:“你就這麽自信我能夠辯得過尞國的臣民?恕我直言,娘娘,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你讓我麵對的是幾十萬尞國人民啊。”
燕玖說:“這是個報複,我這人向來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的,你上次陰了我,就該有這樣的覺悟。
不過,朝中剛經曆了一場政變,不少人都不能用了,我正好趁這次時機好好選一些心腹了。若是有人能勝得過你,直接當右相也不錯。
而且,如果你們挨過這次百日辯論,全國人民對你這相位才心服口服。你知道我父親坐穩這個相位,花了幾十年時間,我很器重你的!你……加油!”
燕玖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鄭琴缺跟在他身後,說:“不過你通過這個做法來選取官員的想法是不錯的,不過,通過一次辯論就定員會不會太草率了?畢竟,一個人的才華不是要靠辯論才能體現出來。”
燕玖點頭,說:“我也在頭疼這個問題,到時候還得需你擦亮眼睛。他們有什麽樣的才華,投放在什麽地方……你不是說你擅長資源的合理分配和利用嘛,相信這對你來說是小菜一碟。”
鄭琴缺說:“臣遵命。”
燕玖又說:“我需要從這些人中挑選出一些人,成立一個外交智囊團,這次我們的對手是聞人瀲,連你都說了,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我倒要看看他聞人瀲是不是真的這麽厲害。”
鄭琴缺點頭。
燕玖回頭,看他在若有所思,便問了一句:“右相在想什麽?”
鄭琴缺說:“臣在想,娘娘自從上位以來,做的每一個決定都無比正確,臣就擔憂了。這人嘛,講究要麽一步不錯,要麽一錯再錯,若你不能保證你往後的決定繼續無比正確,臣可就要居安思危了。”
燕玖白了他一眼,說:“那你現在回去每天燒高香,還好過臨時抱佛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