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結束戰爭
關於設立右相的事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一夕之間，綏城也是鬧得沸沸揚揚的，連太後的宮裏也沒得安寧，燕玖和鄭琴缺過去請安，聽太後談此事，她也是頗多讚揚。
她說：“玖兒，你怎麽會想到要鄭大家去當右相？”
燕玖說：“太後覺得，鄭大家此人如何？”
當事人就在旁邊，太後看了他一眼，道：“一表人才，處事不驚，身手了得……哦，還有琴彈得不錯。”
燕玖笑道：“弱點呢？”
太後思考：“弱點……”
燕玖說：“算起來，太後與右相相處也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了，太後是何等謹慎之人，竟然連他的弱點都不知道，一個人善於隱藏自己的弱點或將自己修得接近零弱點，單單這一點，就足夠為相。”
太後心服口服，道：“就單憑你看人這一點，你就足夠為後。”
燕玖苦笑一聲。
太後轉移了話題，說：“聽說你要在朝上辦一個百日辯論？”
燕玖點頭道：“是，關於如何實行已經和各位達人商議好了，就每天下朝之後的時間，在萬旭殿舉行。”
太後說：“為何在萬旭殿？”
燕玖說：“萬旭殿在第一重宮門，如今是非常時期，皇宮重地還是不能讓太多人踏入為好，這樣也給守城的衛兵減少不少負擔。”
太後又問：“可為什麽不直接用篩選形式？通過人人之間篩選，擇優秀進宮進行辯論，這樣右相也會輕鬆一點。”
燕玖笑道：“我現在做的盡量就是讓他不輕鬆，若是太輕鬆做到的事，這右相便無威嚴，我便是讓天下人對他心服口服。二來，其實玖兒還有一個目的，便是招攬人才。通過辯論本就不能如何通曉一個人的才華，但若是右相親自去物色，我就放心多了。三來，從前我在琉都就深刻體會到，一個國家得到民心是多麽重要，我想通過這件事建立起民眾對朝綱的民主的看法，而通過篩選根本達不到這種目的。”
太後滿意地點頭，就一件事，她能想得如此長遠。但有些事，她還是不得不說：“如今你登上後位，一人掌權，雖然有禹王在身後撐腰，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禹王心思很深，我給你想了兩條路，一條是想盡辦法找到霏兒，如此才可名正言順。另一條，便是想盡辦法，將禹王所有的勢利除去。”
話一出，連帶鄭琴缺都有些意外。
太後解釋道：“我亦不是不支持禹王，你想，他算計了這麽久，為何一夕之間妥協了？說明他身後還有一個人，讓他忘記了自己是尞國的人。禹王可以死，可先帝打出來的尞國不能滅。”
燕玖心中五味雜陳，低頭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太後，皇上我會盡力找回，而禹王……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動他，也請太後不要因為這樣就懷疑他對尞國的忠誠，更不要犧牲任何一個人來捍衛尞國的安寧。”
她行禮之後，離去，太後原地思考良久，自嘲了一下：“想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玖兒的胸懷，怕是連我這老太婆都不及了。”
鄭琴缺說：“隻是，一個執政者一直這樣的話，也不是什麽好事呀！”
太後說：“她有她的胸懷，世界有世界的醜惡，如今你既為右相，政治上這種肮髒的、她不願意麵對的，隻能你來處理。”
鄭琴缺道：“臣遵旨。”
燕玖剛回後宮，主事的太監高公公便讓身後兩個小公公抱了兩大捆奏折過來，行禮過來，細聲細氣道：
“皇後娘娘，本來後宮是不準幹政的，不過如今朝中上下大事都是您決策，太後讓奴才將這些奏折送來給您！”
看著那兩捆奏折，燕玖目瞪口呆，這得看到什麽時候才能看完？
但還是接了過來，如果她不處理，那身為左相的燕宏虞不知道要看到什麽時候才能看得完。她現在也就盡可能地分擔燕宏虞的負擔。
門外，另一個小太監進來稟報：“回皇後娘娘，班將軍求見。”
“請她進來。”
班溪進來時，看起來好多了，當初受了很重的傷，一直在修養。
她對班溪揚起一張笑臉，遣退了下人，道：“班溪，來得正好，我心中有一個想法，但是需得看看你的意見。”
班溪笑道：“你如今是什麽身份，想做什麽直接命令我就是，還需要我來給你意見，是要向我體現你的民主嗎？”
燕玖一笑，班溪有些慨歎，果真是人靠衣裝，跟往日那個髒兮兮的小丫頭真是不一樣了，可這樣的沉穩都有些心酸，眼睜睜看著昔日戰友死在自己的身邊，再不諳世故也得逼著自己長大，她說：
“得了，有什麽事就說吧！”
燕玖想了想這件事該怎麽說出口，道：“我在想，你也到了婚嫁的年紀，畢竟是個女人，整天跟一群男人混在戰場終究……終究不大好。”
班溪挑眉，這不像是燕玖會說出來的話，她等她繼續說完。
燕玖忽然覺得這種說法太昧著良心了，隻好換了另一種說法，道：“班溪，你覺得趙昊煦這個人怎麽樣？咱們在戰場上同他交手過幾次，這個人，身手不凡，舉止更是儒雅有禮，想必教養也是極好的，定是多少姑娘心中的良人，你說對吧？”
班溪繼續看她打開話題。
燕玖說：“若是……若是我將你送去驍國和親，他那樣的人，應該不會虧待你，你應該也算有了一個好歸宿，你說呢？”
班溪思量許久，燕玖的意思，她知道。
燕玖又說：“我知道，兩國交戰許久，不僅你忘不掉，每每睡夢中醒來，我仿佛還以為自己仍然在修羅場一樣，身邊躺著全是我們的兄弟，腳下血流成河。可是班溪，戰爭從來不是以哪一方的失敗來結束的，最終還是以利益的均衡，這便是戰爭的目的。”
班溪說：“所以你想用這種方式來結束戰爭？”
燕玖沉默，大殿內空寂一片。
許久，班溪才說：“那你能保證，尞國的和平，不會建立在妥協的基礎上。”
燕玖說：“此時談判，我會保證尞國的最大利益化。聯姻是表達和平的最友好的方法。”
“我嫁。”班溪說：“你知道，我的戰友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麽嗎？他們說，等仗打完，我就回去好好過日子。可是他們不知道，仗什麽時候打完。死去的人無法挽回，可是我希望活著的人，不再因為戰爭家破人亡，我希望他們都能夠回家。仔細一想，其實這一嫁，我還是賺了，對吧？”
燕玖點頭。
班溪說：“那麽，接下來為難的就是你了，你要知道你麵對的人是聞人瀲，而你背負的是整個尞國的將士和子民。”
燕玖退後兩步，躬身對班溪行了一個禮，這個禮，是尞國人民的感謝，她受得起。
燕玖說：“之所以派你，還有一個任務。”
班溪笑道：“我就知道，和親這種事，隨便派個小郡主都可以完成，你怎麽會忽然派我……”
燕玖說：“李霏他……可能在北驍。具體消息不知道，這是聞人瀲親自透露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能放棄希望，那邊的消息還望你多周全，我會讓小玉同你接頭，她現在在霍天機身邊潛伏，這個人可以利用。”
班溪說：“背國求榮，該殺。”
燕玖說：“最後一件事，就是凡事你需得忍讓三分。即便再不喜歡那霍天機也不能刁難人家，我們好不容易才離間了一個謀臣，你是出氣了，聞人瀲由誰來牽製？”
班溪臉色很不好看。
燕玖又補充：“還有七分，便是該動手就不BB，混不下去就逃回來，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新身份！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一定得活著，哪怕是人間煉獄，我也會把你救回來。”
班溪笑著一拍她的肩膀，道：“不愧是跟我混過的人，講的就是一個義氣！”
燕玖說：“晚上一起去喝酒？”
“你現在可是母儀天下啊！”但是她真的很想去，湊近了一點，在她耳邊低語：“要不然，現在就去？”
燕玖示意她看身後桌子上的那堆奏折，她輕輕拍了拍燕玖的肩膀，說：“晚上我在聽雪樓等你！”
等她離去，燕玖才轉身翻看奏折，然後按照燕宏虞教她的批閱方式，一折一折地處理。若是以前，讓她看這一個一個沒有翻譯的文言文，她不要死要活，可聞人瀲教她的知識此時卻十分有用，加上跟聞人老頭和伏雲老先生在一塊時候的耳濡目染，處理起來也不是這麽費力。
唯一費力的就是這些事情當如何處理。
將手中的奏折一分為三，一份是通過的，一份是沒通過的，一份是需要群臣一起決定的。
處理完這些事情的時候，人生大好的時光就這麽過去了，天色已經漸漸變暗，而門忽然被一把撞開，幾個太監叫囂不得，被那個黑色的影子瞪了一眼，又悻悻地跟燕玖匯報：
“回……皇後娘娘，籬悠先生他……”
燕玖一揮手，道：“不礙事，出去吧！”
籬悠換了個手拿權杖，一手撫上她的下巴，道：“就這麽悶了一整天？”
燕玖點頭一笑。
籬悠說：“你是本座的奴隸，不是天下人的奴隸，你再這樣，本座就直接將你帶走。”
“冷靜點！”
籬悠說：“忙完了嗎？”
燕玖說：“正要去吃飯。”
籬悠拖著她就走：“吃什麽吃，跟本座去個地方！”
麵對眾目睽睽，燕玖被這樣拖著走真的很沒麵子也很沒辦法，高公公也很頭疼，吩咐道：“那位籬悠大人，能不惹就不要惹，前幾天因為幾個小太監忤逆了他，死無全屍，連皇後娘娘都拿他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