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他走了嗎？
他走了嗎？就這樣消失，再也看不見了嗎？
林歡突然一骨碌爬起身，赤著腳跳下床，披頭散發地奔出臥室，口中喊道：“星星！”
北辰夜星正站在長廊上悄然拭淚，聽見這呼喊驚愕回頭，林歡已經結結實實地撲進他懷裏。
夜星心酸地擁住林歡，聲音裏略帶責備：“傻女人，你怎麽跑出來了？夜涼風寒，別感冒了。”
林歡抽泣著，突然想起不能讓他擔心，便又強忍住淚水，悄悄做了一個深呼吸，抬起臉，望著夜星微笑道：“你就這麽走了嗎？”
夜星不解地看著她，不是早已約定好了嗎，難道她……終究還是不忍分離吧。
林歡將一頭秀麗的長發甩到胸前，溫柔地說：“小時候，媽媽告訴我說，女人的頭發代表著感情，所謂結發夫妻，就是代表著一旦結合，就要永遠不離不棄。我的頭發，隻屬於你。現在，你把她帶走吧，這樣，以後你想我的時候就可以拿出來看看。”
“真的要剪掉嗎？”夜星惋惜地問，他知道林歡有多珍愛她的一頭長發，在異界那麽麻煩的環境她依然堅持每天洗頭，從不剪頭發，就連劉海也不舍得。
“當然了。”林歡故作嬌嗔地撒嬌道：“你要把人家的頭發貼身帶著，不然你忘了我怎麽辦……”
夜星感動地再次抱住林歡，以靈力截斷她的一縷發絲，在林歡耳旁說：“傻女人，我會天天想你的。”
林歡臉上一紅，又拿出李冰璐的遺物——那個紅色的錦囊，將夜星手上的頭發細心理順，塞了進去，然後遞給夜星。
“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也要送給我嗎？”夜星感動極了。
“是啊，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你才能讓你天天記得我！”林歡狡黠地笑了笑，調皮地眨眨眼睛。
夜星一愣，不知道該說什麽。
“好啦，大笨豬，走吧，我會好好的，為了孩子，也會健康快樂的，你自己多保重！”林歡微笑著說，眼裏的淚花在月色下泛著溫柔的光芒。
夜星忽然彎腰低頭，在林歡肚子上久久地長吻著，然後輕輕拍了拍林歡肚皮，道：“一凡，要乖乖的哦，不準欺負媽媽，爸爸在仙界時刻看著你們呢。”
林歡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笑完，兩人眼角都有了淚水。
終究是要離開的，果然，這離別的場麵讓人如此難受啊。
林歡不禁轉過身去，說：“我數一二三，數到三，你就離開哦。”
“好。”身後的夜星溫和地說。
“一、”
“二、”
“三、”
林歡不敢轉身，怕麵對背後那空曠無人的長廊。
“傻女人，我真的走了哦。”夜星帶著笑意淡淡地說。
“走吧，我也困了，回去睡覺。”林歡依舊背對著他，說：“那這次我真的要數了哦。”
一、
二、
三。
聽見身後風動的聲音，林歡猛然轉身，見夜星還笑眯眯地站在原地，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下來。
“傻女人，還是你先回房間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北辰夜星走近林歡，一把打橫將她抱起，走到臥室，放在床上，說：“你看你，鞋子都不穿，感冒了怎麽辦？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呢。”
聽著他略帶責備的聲音，林歡感到一陣暖意，笑著閉上了眼睛。
夜星坐在她身旁，輕輕拍著她的背部，哄她入睡。
也許是太累了吧，許久，林歡真的睡著了。
再醒來，室內已是溫暖的陽光，而枕畔，空無一人。
林歡呆了呆，片刻又笑了起來，摸著肚子，輕聲說：“一凡寶貝，你爸爸為了我們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哦。以後媽媽會代替爸爸更加愛你，你看，今天陽光很好，我們該起床咯！”
嗯，今後沒有夜星在身邊，她得更加堅強才行。
今日，南宮孤月沒有看到與林歡形影不離的夜星，不禁奇道：“那小子去哪了？”
林歡待櫻舒與水月也走近來，才微笑著說：“他走了，對不起大家，沒有提前告訴你們。”
“走了？去哪？”南宮孤月撓撓頭，奇怪地問。
隻有櫻舒淡定地笑，仿佛早就預料到似的。
“我想，應該是找一個地方繼續修煉，也許是南灣山吧。”想起初遇那天，林歡的表情有了片刻恍惚，轉而又歉意地笑笑說：“他在我身邊隨時都有危險，為了我和寶寶，也為了他自己，他隻能選擇離開。一直以來對大家的幫助無以為報，他同樣害怕離別，所以，隻好選擇了悄悄離開，希望大家不要怪他。”
“這臭小子，做事從來都是這樣隨心所欲，可惡！”南宮孤月拍著石桌怒道。
倒是紅玉微微一笑，安慰林歡道：“我們沒事，你別難過就好了。”最難過的人應該是她吧，奇怪，為什麽林歡看上去反倒並不傷心呢？紅玉奇怪地想。
“啊，我知道他去哪了！”南宮孤月突然想起一事，看了看紅玉，見紅玉沒有阻止，他才娓娓道來。將北辰夜星與白娘娘那一段糾葛從頭至尾告訴了林歡，現在，北辰夜星想必不會再責怪他了，而林歡得知夜星有了那樣的好去處也為他高興不已。
倒是櫻舒一語中的，恍若漫不經心地問南宮孤月：“這麽說，以他的修為早就可以成為真仙，是他自己不願意咯？”
南宮孤月點點頭，興奮地一拍大腿道：“是啊，這小子是為了林歡才放棄成仙……”南宮孤月本想說因此他才敬佩北辰夜星，卻猛地閉了嘴。他看到林歡臉色一變，頓時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林歡目光癡迷地望著遠方，呢喃道：“果然，他還是為了我才放棄了成仙的機會嗎？”
南宮孤月與紅玉都不敢接話，生怕林歡因為夜星的欺騙而再次生氣。
“這個傻瓜！”林歡忽然笑出了聲，淚珠泛光：“他修煉千年，為的不就是得道成仙嗎？竟然為了我，為了我這麽個任性又自私的女人放棄了……”
見她並沒有生氣，紅玉這才說道：“事到如今，你別自責了，我想，他現在去找白娘娘，應該還是有成仙的希望吧。”
林歡點點頭，一時間眾人都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中。
北辰夜星來到白娘娘的清秀聖地，沒有絲毫猶豫，徑直闖進了屋內。
白娘娘端坐在潔白的蓮花之上，她的容貌氣度與千年之前沒有絲毫變化，依舊那麽高貴曼妙，令人心生敬畏。
她念珠微笑，看著北辰夜星，口吐清音：“北辰夜星，你可是堪破了人間情愛，甘願為仙？”
夜星慚愧低頭道：“不敢欺瞞娘娘，北辰正是為守護心中所愛，不得已欲成仙，還望娘娘成全！”
白娘娘目露驚奇，停止了手中的佛珠，語氣嚴厲地問：“北辰夜星，千年之前我已警告過你，要得道成仙，必先揮慧劍斬情絲，堪破情緣，才能了悟仙法。你如今卻說是為了守護她才要成仙，豈不兒戲？！”
北辰夜星垂首靜聽著，不發一言，卻也沒有妥協的意思。
僵持了半天，白娘娘無奈搖頭，這家夥依舊那麽固執。
從淨瓶裏倒出一顆純淨無色的仙丹，白娘娘緩緩說道：“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隻好將這顆仙丹轉贈於你了，它可助你即刻改造體質，刹那成仙。”
北辰夜星聞言抬頭，注視著熠熠發光的仙丹，兩眼發亮，雙手如同捧著珍寶似的接過仙丹。
“不過，凡事有利必有弊，你要即刻成仙的代價是你此後仍然得忘情棄愛。若是服用了這顆仙丹，你再想起她，便會忍受錐心之痛，無可緩解。你還願意服用嗎？”
北辰夜星沒有說話，用行動證明了他的決定。一仰頭，將仙丹放入嘴中，北辰夜星麵露微笑。歡歡，從此刻開始，你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再也不必害怕自己會傷害別人了，我會守護你的。
墨黑長發無風自飄，綠色深眸流光暗轉，北辰夜星的肌膚白似冬月，瑩瑩閃光；他的體內一股強大的力量在衝擊著，奔流著。身體輕鬆起來，感受著脫胎換骨的變化，夜星高興極了，他知道，從此刻開始，他已經飛升成仙了，不再是一隻妖怪。高興的不是因為成為了仙人，而是，此後，終於能夠守護那個女人，實現自己的承諾了。
這麽想著，立刻從心窩間傳來一陣劇痛，那痛焚心蝕骨，縱然北辰夜星屢次麵臨過生命垂危時的疼痛，與此刻的痛相比，卻不足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