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留守的老人
明天縣教育局領導就要來斜水源了，學校忙得不可開交，學生們在老師的帶領下細致地做著最後的清潔掃除。方玢傑正寫著大紅標語，鄧校長在一旁忙著協助。寫了第一幅：熱烈歡迎上級領導蒞臨我校視察工作！又寫了第二幅：真誠辦好教育，踏實奮蹄為民！他們把兩幅標語都用尼龍線串好，掛了起來。鄧校長手上雖在忙碌，但心裏一直在想：是不是把我們斜水源的精神、作為也提煉展示出來？
“方老師，你看我們這兒的學校建修，全村齊心協力，一天就靠大家的雙手一磚磚地砌，都是盡義務，沒一分的收入，反而大家還出工出力、出錢出物，這怕在我們全縣都絕無僅有吧？”鄧校長說道。
“那是肯定的，在現今年代，這真的是很難能可貴的，大家有一股子狠勁，令人讚歎。”方玢傑感慨道。
“我想了很久啊，是不是寫一條標語出來，向上麵的人也都宣揚宣揚我們這兒的精神？”
“可以啊，好事，我讚成。在這個地方，您是最有發言權的，您說我來寫。”方玢傑馬上走到辦公桌上，拿過來一疊已經裁好的紅紙，取下一張，拿起毛筆蘸起了墨水。
鄧校長慢慢走過來，說道：“我想啊，方老師，你看這樣寫可不可以：誓用貧瘠的雙手，打造厚實的教育！”
“‘誓用貧瘠的雙手，打造厚實的教育！’貧瘠、厚實，我看非常好，這就是我們斜水源的真實寫照，有一種頑強的向上的精神勁頭，好，就寫這句！”
方玢傑這次一氣嗬成，筆鋒剛勁有力，待寫完又說道：“待會兒我去掛在新校舍那邊，既能給上麵看，也是對參與建修的所有人的一種肯定，一種激勵，也是一種感謝。”鄧校長自是同意，還叮囑方玢傑這幅標語要等晚些再去掛，好觀察天氣，免得晚上吹風下雨可就毀了。
學校已經布置打掃停當，鄧校長又集合學生，講了些穿戴、文明、紀律等注意事項，大家便放學回家。
方玢傑又是一個人在學校，便回了寢室，打開了收音機。這台春雷牌收音機，是向姨看到方玢傑一個人在學校太冷清，帶著他在別人那裏去借的。那戶人家早已買了電視，這台收音機也就沒怎麽用了，看著很新，音質很好，聽起效果極佳。
方玢傑最喜歡收聽的是一些新聞、文學沙龍，當然也收聽一些體育直播。方玢傑邊聽著廣播，邊閱了才檢測的學生試卷，用筆算出了平均分、及格率、優生率，把學生重點出錯的地方又篩選出來統一看了看，做到心中有數。他又拿出一本備課本，準備歸納一些典型題，進行專題練習。但感覺時間不早了，想想應該出去忙掛標語的事情了，便關了收音機，出得寢室來。
方玢傑抬頭看看天，天上的雲彩散了不少，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陽光從雲彩的縫隙裏射了出來，看來，後麵定是晴朗的好天氣，現在可以把標語掛出去的。！￥愛奇文學iqiwxm……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方玢傑回到辦公室，把串在線上折疊好的標語拿在手裏，出門來，關上辦公室門，從學校前麵繞著來到了即將竣工的新校舍。好些人正準備收工回家，大家見著方玢傑到來，都紛紛打招呼，方玢傑也是連連感謝稱讚，不斷說著讚揚大家的話，又有人幫著方玢傑把標語拉起來。大家聽說縣上的大領導要來斜水源，來自己家鄉這兒，一個個也是很興奮，發狠說一定要把新學校快些建好，一定要建成全縣最漂亮的鄉村學校。
待大家基本都走了，方玢傑聽見嘩嘩的鐵鍬聲音從屋裏傳出來。方玢傑走了進去，是李主任一人在那兒一揪一揪地撮水往地上潑。方玢傑站在門口，打起了招呼：“李主任，你們修得好快，辛苦了哦，這地板要澆水嗎？”
李主任反應很慢，顯得畢較累，又撮了一鍬水澆在水泥地板上，停下來拄著鐵鍬，說道：“這水泥地板，就是要及時澆水。缺水，就會產生裂縫，偷不得懶的。”
“這混凝土剛打了不久吧？”
“現在這高溫，打好3小時後是最好的澆水時間，最好澆水麵積要大，澆水頻率要高。”
“那晚上怎麽澆？要澆嗎？”
李主任朝外麵喊道：“付社長，付社長，把塑料薄膜拿進來。”
付社長在外麵應道：“薄膜呀，好好好，馬上。”
李主任又對方玢傑說道：“用薄膜一蓋，就能管很久的，保濕的，效果不錯。”
付社長拿著薄膜進來，方玢傑也一起幫著忙，把需要蓋的地方都鋪好。付社長說他這些天老是彎著腰幹活，腰疼病又犯了，要到李主任家裏去買些膏藥貼一貼，方玢傑便送他們離開。
在農村，現今留在家裏的人家家戶戶都不多，平時是很難見著幾個人的。方玢傑一個人又勞累了一天，這會兒想轉轉路，便沿著小路慢走都了學校後麵。
水田裏的秧苗在落日的餘輝下微顫著生命，細細的田埂上，主人又插種了扁豆，正撐著把把綠傘蓋罩著腳下肥沃的地灰。莊稼地裏，一行行玉米天花指向天空，閃動著片片細小的花瓣，身上背著一個兩個帶著漂亮頭飾的小寶寶。見到這些，很能使人懷念起小時候在白露過後，盡情享受的那甜脆的玉米杆了。菜園裏的四季豆長長的藤蔓沉甸甸地趴在竹竿上，一溜開著美麗的小花，而那些早開的花，已經變成了一根根細長的配飾。，站在門口，打起了招呼：“李主任，你們修得好快，辛苦了哦，這地板要澆水嗎？”
李主任反應很慢，顯得畢較累，又撮了一鍬水澆在水泥地板上停下來拄著鐵鍬，說道：“這水泥地板，就是要及時澆水，缺水，就會產生裂縫，偷不得懶的。”
“這混凝土剛打了不久吧？”
“現在這高溫，打好3小時後是最好的澆水時間，最好澆水麵積要大、頻率要高。”
“那晚上怎麽澆？”
李主任朝外麵喊道:“付社長，把塑料薄膜拿進來。”
付社長在外麵應道:“薄膜啊，好好好，馬上。”
李主任又對方玢傑說道:“用薄膜一蓋，就能管很久的，效果不錯。”
付社長拿著薄膜進來，方玢傑也一起幫著把需要蓋的地方鋪好。付社長說這些天老是彎著腰幹活，腰疼病又犯了，要到李主任家裏去買些膏藥，方玢傑便送著他們離開。
現在的農村，平時留下來在家的人很少，如果沒有什麽事情需要聚集，是很難見著一個人影的。方玢傑勞累了一天，一個人便想轉轉路，沿著小路來都了學校後麵。
學校後麵是一大片田地。水田裏的的秧苗在落日的餘輝下微顫著生命，細細的田埂上，水田的主人播種的扁豆，正撐著把把綠傘蓋罩著腳下肥沃的地灰。莊稼地裏，一行行玉米天花肆意指向天空，閃動著片片細小的花瓣，身上都背著一個兩個帶著漂亮頭飾的小寶寶。這時節這樣的場景，很能使人懷念起小時候，在農村，隻待白露一過，又可以啃到那又甜又脆的玉米杆了。菜園裏四季豆的長長藤蔓沉甸甸的趴在竹竿上，一溜溜開著美麗的小花，那些早開的花兒，已經留下了一根根細長的配飾。四周空靈寂靜，遠處一位老年的農婦正窸窸窣窣精幹地幹著農活，好一派迷人的田園風光啊。
方玢傑上得前去，打起了招呼。
“姨，在忙嗎？”
農婦起身看了看，說道：“哦，是方老師啊，我把這草草鏟一下，方老師在轉路嗎？”她說完又鏟了起來。
“啊，就到處轉轉，來看看，一個人難打發時間。”
農婦便又停下，起身來，拄著長長的月鋤，臉上帶著笑意，眼睛被擠成了兩條縫，問道：“哦，方老師的家是哪裏的呀？聽說離城不遠。”
“我的家在瑤夢。”
“那就離這裏很遠了，怕難得回去一趟吧？”
“基本沒有時間回家，有事情就用周末兩天的時間回去一趟。姨，看今年的莊稼長勢不錯啊。”
“今年的天時還好，我這一個人沒種的有，就在這近的園子裏種些吃的菜。”
“哦，叔叔呢？你一個人好辛苦。”
“他呀？他在城裏照顧那兩個孫子孫女兒，他一輩子都好耍，那是別想他回來搭把手的。”農婦一說起就帶有不少的怨氣。
“哦，那是好事，您也一起去呀，一個人在家太辛苦。”方玢傑說道。
“我沒那個命，不習慣，再說叫我去我也不去。馮老師你不知道，在集體生產那幾年，半夜裏背著小孩兒在月亮壩裏都在種地。五個小孩兒哪，都是我一手拉扯大，你叔他隻管種田裏的活，幾個小孩兒背也沒有背一下……那時候，又要掙工分，又要帶小孩兒，晚上頭發都是被露水浸透了的。現在倒好，他一個人下去了，回來手都不抻一下，別想他來打個幫手。”農婦說幾句幹幾下，又說一會兒又幹幾下，心裏有無數的話要找人傾訴，到最後眼角已然濕潤，又把撿草時沾滿泥土的右手，用左手不斷去揉搓著。
方玢傑隻好不斷勸說道：“姨，那時候您們確實是辛苦，現在該享福了，都應該到城裏去。隻要隔些日子，生活就習慣了，畢竟城裏的生活肯定比這裏要方便。”
“方便是方便，要錢呢。方老師，城裏啥都要花費，細娃兒們就靠在外麵掙點兒錢，現在也不容易了，負擔又大。”
“嗯，也是。但年輕人在外麵總比家裏好些，你們當老人的，把身體照顧好了，就是家裏的福氣的，不要考慮那麽多的。”
“方老師，我們這歲數去了的人，考慮也不行了，反正就他們自己奔生活。方老師，你們學校有沒有菜吃？沒有自己來拿呀，學校下麵那一塊也是我們家的，沒有自己去找就是，這出門就不比在家，自己隨便些。”
方玢傑忙不停地感謝道：“好，謝謝謝謝，學校還有。在這兒，來了就肯定要打攪你們的，學生都拿了不少的菜，沒有我一定會來找您要的，要麻煩你們的。”
方玢傑又陪著農婦說了些話，便又往學校走，路過鄧芳芳的店鋪。
經過鄧芳芳的擴大經營，特意用小半間屋子堆放著收購的糧食，又用小半間預備著一些肥料等，規模已從一個小賣部變成了一個大店鋪。鄧芳芳見著方玢傑走來，便忙著招手，說道：“來來來，過來過來。”
方玢傑走到門前來，鄧芳芳馬上又遞出來條板凳，說道：“就在外麵坐，現在這屋子裏有了肥料，氣味不好了。”
方玢傑接過板凳放下，說道：“那肯定的，那你現在怎麽住？”
“住還好吧，我又加了塑料門簾，聞不到。”
“實在不行，你就搬過去住吧，那邊還有寢室。”
鄧芳芳笑了起來，說道：“那你來幫我守啊？再說了，我過去睡，你不怕嗎？”
方玢傑也笑了，說道：“可以呀，我來這兒守，不過，你要小心你那些粑粑餅餅。”
“那我不怕，管夠。唉，現在就隻有我們兩個，你請客哈。”鄧芳芳調皮地說道。
“我請客？吃咯，怕你吃了嘴不舒服，肚子會疼的。”
“不啊，嘴裏舒服，肚子不疼啊，請吧。”鄧芳芳一貫都很賴皮。
方玢傑知道拗不過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遇到這麽一個讓人無可奈何、大膽、天真而又拗勁十足的女精靈。方玢傑笑笑，說道：“那就好，吃什麽買吧。”
鄧芳芳不依不饒起來，說道：“你不高興，要高興地請我，我才吃。”
“高興，怎麽不高興？在你的帶動下，我的嘴也像小貓兒一樣饞了。”
鄧芳芳便打開抽屜，邊看邊說道：“你存的錢，還有那麽多，這次人少，隻拿一張五角的。”她拿了錢，隨即又抓起兩顆泡泡糖，又說，“這兩顆，兩角錢。錢多了，補你三角。”她又找出三枚一角的零錢放入方玢傑所存的錢罐裏。
鄧芳芳隨即跳著出來，看著方玢傑說道：“坐嘛，你坐呀，站著幹嘛？當老師的就喜歡站嗎？”
方玢傑伸伸手，彎彎腰，活動了起來，說道：“就是坐忙了，專門走一下的，活動活動真舒服。”
鄧芳芳四下看了一眼，沒人，說道：“唉唉唉，別做了，先給你這顆，菠蘿味的，你剝了，給我喂，吃著甜。”
方玢傑停下，接過來，說道：“好……好……太懶了……”剝掉後便讓鄧芳芳張開嘴好給她喂。
鄧芳芳便張開嘴，閉著眼，方玢傑給她放進嘴裏，她便甜蜜地咂了咂，顯出很幸福的樣子，說道：“謝謝謝謝，好甜好甜。”
這時電話忽然響了。鄧芳芳迅速跑進屋，拿起話筒接起電話來，隻聽她說道：“喂，您好！請問找哪位……哦，哥哥呀……媽媽病了……哦……好好好，我馬上回來……”她掛了電話後又對方玢說道，“我媽病了，馬上回去，謝謝你幫忙鎖下，我晚些上來。”隨即丟下鑰匙跑了。
方玢傑也沒來得及問一下情況，看看天已經在黑了，便把板凳等收拾進屋，幫忙歸整了一下東西，又出來關門鎖上，進到校園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