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老謝死得突然，隻得在外地小縣城的火葬場辦了喪事，謝飛從武漢趕了過來，小霞怎麽都聯係不上。老謝的兄弟姊妹也過來了，老謝老婆聽得大姑子提起，才知道老謝的舅舅因為村裏人說嘴，聽到說自己的姐姐是喝農藥死的，把他們這幾個做兒女的大罵了一通，當天就去了廣州，準備返回台灣。


  老謝是一路陪著舅舅的，他就在車站工作，忙求人替舅舅搞了張軟臥票，他本就不善言談，這一路也不敢多做解釋，就這麽看著舅舅上了車，這事情也再沒得人可以說的了。


  老謝老婆聽了，內心更是自責，隻恨自己說話太過尖刻，原以為隻是夫妻間的尋常吵架，哪知道竟然逼死了老謝，現如今除了哭一通，也再無可彌補的了。


  街坊鄰居都抽了空來過，連魏紅都來送了個花圈，唐蓮花聽說了，也叫人帶了隨禮過來，老萬更是百忙之中親自跑了一趟。老李家，老王家幫著忙上忙下仿佛自家人一般，兩個大小姑子也算是盡心盡力，倒是那哥哥嫂子，仿佛請來的貴客，有功之臣，甩手掌櫃般這幾日裏頭隻有吃飯的時候最起勁。


  巷子裏頭老高老婆忙得病了去，這些日子老高也去幫忙了兩天，她一個人顧著鋪子，帶孫子，還有老王家孫子，老萬家雙胞胎女兒，連天暑熱，也到了去，在醫院躺了兩晚，硬撐著回了來。


  王瑾看著過意不去，去醫院了幫著守夜，照顧著老高老婆。李八一本想趁著難得家裏沒人找王瑾好好說會兒話，這下也沒得了機會。倒是這老王就愛孫子，一天不見王瑾可以，但是一到晚上必定要找李八一，見不著就指著老李家的方向說著‘爸爸，爸爸’，李八一每次倒是樂在其中，老王知道也故意不糾正自己孫子，隻有老李老婆聽得覺得別扭。


  眼見著自己離自己返回學校的日子越來越近，而王瑾自那夜過後依舊對自己保持平常的距離，李八一開始不安起來，好容易等到老高老婆出了院，王瑾在家裏頭，李八一過去敲了門。


  “八一……”，王瑾欲言又止。


  借著月色，李八一深情地望著王瑾，他多麽想輕吻她，再一次，又再一次地，可是沒有大雨得掩護，他退卻了……！

  “我……，我想繼續給你寫信，可以嗎……”，李八一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說這些話。


  “嗯……”王瑾低下了頭，小聲地同意了。


  李八一第一次看到王瑾在自己麵前流露出小女人的神態，心中一股股地躁動，他感覺到汗水從額頭一直流到後背，他又說道：“等我……，等我回來！一定要等我回來！”


  王瑾依舊不說話。她的額頭在月光下泛著潔白的光，鼻尖也是剔透的，李八一伸出一隻手，飛快地將王瑾摟在懷裏，王瑾佯裝掙紮，李八一在她耳邊悄聲吼道：“不許動！”，王瑾於是也就放棄了，她聽到李八一的心跳，熱烈得像那夜的雷聲與大雨傾盆！


  幾聲狗叫傳來，小陳牽著狗子小康出去拉屎尿，王瑾嚇得要躲開，被李八一死死摟著動也動不得。那狗子平時有事兒不叫，沒事兒專門亂叫，它見著老王家門口站著兩個人，估計也被嚇著了，對著這邊汪汪汪地一通叫喚。


  雖然隔著夜色，小陳早已看出來是李八一摟著王瑾，她心頭一驚一悲，裝作沒瞧見，拽著小康飛快地朝巷子外頭跑去。


  王瑾用力錘了李八一兩拳，悄聲罵道：“你真是膽大包天！這下好了，你說怎麽辦嘛！”


  李八一嘴角上揚，用一種又甜又壞的笑回道：“能怎麽辦，娶你咯！”


  王瑾不理睬他，蹲下去將那根倒在地上的拐杖撿起來給到李八一，說了句：“快回去睡吧！”


  李八一還想借口說看看王儉，被王瑾硬是給推出了門外。李八一站在門口許久，王瑾也站在門的這一頭，直到聽得李八一慢慢走回去的聲音，方才自己回到裏屋睡了去。


  這頭小陳越想也是傷心，偏這狗子今晚撒歡的似的扯著鏈子到處要跑，小陳氣不過從地上撿起一根細棍子，對著這狗子就是一頓亂抽，邊抽嘴裏還邊罵道：“我抽死你個死狗子，每天伺候你吃，伺候你拉，煩死了！這麽大晚上的也要往外跑！我抽死你！”


  那狗子被抽得嗚嗚嗚地求饒，小陳下手卻越來越很，直到把棍子給抽斷了，方才住了手！接著就蹲在地上，哇地一下哭出聲來！

  小陳怎麽都沒想到流言竟然會是真的，她的八一哥哥竟然會看上王瑾這樣一個寡婦，還比他大那麽多歲數！她對自己說應該是看錯了，可是眼睛不會說謊，小陳心裏清楚得很，她的眼睛看得真切，李八一那熟悉的背影，還有倒在地上的拐杖，而恰恰就站在老王家門口，門也沒關，還能是誰！！！


  小陳還盤算著待李八一回來，希望可以和李八一好上，她甚至還想過求徐老太去說個媒，現在看來，這可能性是越來越小了，她擦了擦淚水，怕回去遲了徐老太又要說話，隻得牽了小康往回走去。這小康被抽過後，老實得像病了似的，夾著尾巴緊跟著在後頭，再不敢扯著繩子在前頭衝了。


  王瑾一直沒能入睡，李八一有力的雙臂讓她慌了神定！王瑾沒想到平日裏一貫看著文弱的李八一兩隻手竟然這麽有力氣，兩次被他摟過去，她都掙脫不了！或許到底是在鋼廠裏做過事，鍛煉得這麽有力氣吧，王瑾翻來覆去地，又不知想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