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茫然唏噓
而不好的是，穆景喜歡看著慕瑟瑟意氣風發的樣子，為了理想而奮鬥。他還記得之前幾次被她誤打誤撞拿了個三等功，慕瑟瑟一臉莊嚴的樣子，警服穿的筆挺的接受她的獎章。
懲惡揚善，保護弱小，這是慕瑟瑟一直以來的信念，也是她當警察的原因。
不再相信這個信仰的慕瑟瑟，還是慕瑟瑟嗎？她還會相信自己嗎？還會那麽意氣風發嗎？
穆景一時間，也有些茫然。
白蘭13歲的時候，被楊勇帶到一輛貨車上，幾經輾轉，來到了M國，盡管她一直想逃，卻沒有成功過。
經過半年的訓練，白蘭和一起被賣的五個女孩兒情同姐妹，其中一個是暗夜首領的女人。
在經曆了半年的水深火熱，差點無聲無息的染上毒癮之後，她們四人得救了。
但是白蘭過了幾年回家，卻得知自己父母都不在了。
母親殺人未遂，反而被對方殺害，而殺自己母親的人竟然因為‘正當防衛’，過的逍遙自在，被塑造成慈善家的形象。
父親精神失常，在入院兩個月後自殺身亡。
經曆了風雨的白蘭，在被救出去後就留在了暗夜組織，成為了一名特工，直覺告訴她真相並不是那麽簡單。
調查之下，得知了真相的她，加上當時感情問題，變成了如今的性格。
她回來，除了完成任務外，最主要的就是報仇。
而之所以做的這麽招搖，除了要讓那些逍遙法外的罪人得到應有的懲罰、身敗名裂之外，真正目的，是為了掩人耳目。
至於她在掩飾什麽，這就不好說了。
白蘭的回憶到這裏結束，其中有很多細節是無法言語的，慕瑟瑟等人也是不能體會到的。
就像安深也不會知道，當年他開著一輛路虎載著穆景去雲南某個寨子的路上，曾經問過路的貨車裏麵就有白蘭的身影。
那時的她苦苦掙紮，盼望著這過路的車能夠發現她們。
而那時的他雖然覺得有所端倪，但是為了趕路，不多管閑事，讓他們堪堪的錯過，讓他們的相遇整整推後了7年。
但是還好，他們是在7年過後相遇，不然也不會有那些故事。
慕瑟瑟聽完白蘭的敘述，心裏很是震撼。
那個陸安修，竟然是那樣禽獸不如的一個人？強要人妻，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弄得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庭家破人亡，年僅13歲的小姑娘遭受那一切。
更可笑的是，於珊還采訪過他——作為A市著名的慈善家。
楊勇夫婦死於非難，慕瑟瑟感到萬分痛心，她本來覺得凶手真的太過殘忍，但是得知真相後，誰又能去說誰才是真的無辜呢？
“可楊哲哲犯什麽錯了？他為什麽要遭遇那樣的待遇？”慕瑟瑟問道，想到楊哲哲看著滿地蛇身的表情，慕瑟瑟就一陣心疼。
“那我又犯了什麽錯？嗯？”白蘭反問道。
慕瑟瑟一時沒有辦法回答。
“任何事情，都會由法律給出判斷。”慕瑟瑟心裏也不太敢堅信這句話了，她說出來，不知是為了說服白蘭，還是為了捍衛自己的信仰。
“那這麽多年，法律在哪兒？我不是恰好遇到人救我出來的話？我又在哪裏？”白蘭心裏不在相信所謂的公道。所以當年被救起來之後，她們四人都選擇加入暗夜組織，訓練自己。
隻有有足夠的能力自保，才能夠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
眾人都沒法回答這句話。
安深聽著白蘭的控訴，隻覺得心疼不已。
而穆景等人都是地下社會的主宰者，他們在政府、甚至軍隊都有人，自然明白所謂的正義，其實十分脆弱。
“其實如果不是他們那麽貪心，也不會中全圈套不是嗎？”白蘭說道。
慕瑟瑟心裏感歎，是啊，從外地來的大老板，火車上的好兄弟，都是給他們帶來好處了的，而在這個過程中，隨時隨地隻要他們選擇相信警方，她們的目的都不一定能夠得逞。
但是他們沒有，他們不選擇相信警方的原因，正是因為每個人心裏都有鬼！
穆景漸漸感覺到，陸家也會出事了。
這正是他願意看到的。
潛龍堂的勢力現在已經遍布全球，總部也並不在A市，他之所以選擇回來，除了穆奶奶一個人在A市，需要他回來主持穆氏以外，最重要的是，該算的賬他要算算清楚了。
也正是回到A市，他才能遇見慕瑟瑟。
慕瑟瑟對白蘭並沒有惡意，斯人已逝，那些過去塵封的往事，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這得是多大的血海深仇，才能又這樣的恨？
慕瑟瑟摸了一下白蘭的手，對她以示安慰。
白蘭怔了怔，除了陳栩靈、江竹語和曲苗苗之外，她在這個世上沒有朋友。
原本以為這個咋咋呼呼的小警察會鬧著治她的罪，卻沒想到她竟然做出這種安慰自己的動作來了。
白蘭心裏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而慕瑟瑟，其實現在她心裏非常的亂，她不知道怎麽去形容她對白蘭的感情，她不覺得她做的是對的，也不覺得她做的是錯的，如果有人這樣對她自己，她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更殘忍。
既然已經宣布結案了，這件事也就沒有追究的必要了，何況，處了白蘭親口承認以外，她沒有辦法找到任何證據，唯一的證據，已經死了。
而這件事還有太多她不清楚的事情，比如穆景等人怎麽會一點都不驚訝？安深去救她？安深怎麽救？拿什麽救？他們警方都不知道的事情安深怎麽會知道？看起來穆景等人和白蘭像是早就認識的樣子，為什麽第一次看見白蘭的時候，穆景什麽都沒說？
一樁樁一件件的疑問充斥著慕瑟瑟的腦海，讓她覺得很亂。
經過了這些事情幾人也沒有騎馬的心情了，本來因為共乘一騎有了一點粉紅的慕瑟瑟又陷入了對各種疑問的糾結之中了。
在回去的車上，慕瑟瑟越想越不對勁，問道：“你早就認識白蘭？”
“嗯。”穆景淡淡應了一聲，我也沒說認識她就得跟你說啊，而且那麽漂亮的女人，我還是不認識的好。穆景心裏想道。
“你認識她第一次在公路上看見她你不給我說！”慕瑟瑟十分生氣的去拉穆景，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傻子一樣在那裏瞎忙活！而這個人什麽都知道，但是卻什麽都不和自己說！
慕警官很生氣！
“車車車。”穆景裝作要撞車似得緊張道。
慕瑟瑟看著險些與旁邊的車蹭上，隻得不甘心的放開了手。
隨之而來的是旁邊車主的謾罵聲：“臥槽！大路上不知道好好開車啊？開豪車了不起啊？”
穆景正愁沒有機會逃脫慕瑟瑟的質問呢，一個提檔眼看就要加速。
“你幹什麽呢？好好開車！”慕瑟瑟一看他的架勢，想起他開車不要命的樣子，算了吧，還是小命要緊，何況本來就是他們自己車亂拐，人家埋怨幾句也是該的。
聽見慕瑟瑟的命令，穆景已經準備好了踩油門的腳不由得慢了下來，心裏歎了一口氣：真是拿她沒辦法了。
穆景規規矩矩開車，不敢惹生氣中的慕警官。
“說起來，你認識白蘭為什麽不給我說？”慕瑟瑟問道。
穆景頭頂冒了兩根黑線，他還真不知道怎麽給她解釋，難道要說他是犯罪團夥的頭子，幾年前在國外進行犯罪活動的時候偶遇了一下白蘭？
慕瑟瑟顯然還沒有準備好接受他的身份，正如她得知陸安修的真正為人時，那種突然懷疑自己卻又堅信信仰的樣子，真的很讓他心疼。
如果冷不丁的讓她知道了，她會怎麽辦？會離開他嗎？這是穆景想都不敢想的可能。
“也不是太熟，就幾年前見過一次，當時我也不確定是她，而且你也沒說你在辦案啊。”穆景無所謂的回答道，他堅信，沒兩下就能把慕瑟瑟繞來忘記這個話題。
“哦。”慕瑟瑟一想，她好像真的沒有告訴他自己在辦案咩？
但其實慕瑟瑟一接手這個案子，穆景就知道了。對於穆景的話隻能信一半，哦不，是一句都不能信。
“說起來，白蘭還真是挺可憐的。”慕瑟瑟想到白蘭的遭遇，好好的一個家庭，卻偏偏……
這麽一想起來，她還有爹在，是不是算是幸運的了？
想起自己好久沒有回家了，慕瑟瑟突然有點想家。
“嗯，是挺可憐。”穆景專心的看著前方，回答她道，心裏卻有點不以為意，或者說是麻木了，這世上這種遭遇的人太多了，而白蘭其實算幸運的，被陰差陽錯的救了起來。
還有更多的人，一旦被拐賣，一輩子都葬在大山之中，逃不掉，過不好，在大山深處做生育機器，挨打受辱是家常便飯。
沒有被賣到大山裏麵的，像白蘭她們被賣到境外賣淫組織，層層看管，各種威逼利誘手段，用毒品侵蝕你的心誌，真正逃出來、熬出頭了的，能有幾個？
犯罪的人太多，犯罪手法層出不窮，警方也是無能為力。
很久沒有聽見慕瑟瑟說話，穆景轉過頭去看她，竟然怔怔的盯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想什麽呢？“穆景拍了拍慕瑟瑟的腦袋。
“我在想，我好久沒回家了，你送我回去吧。”慕瑟瑟看了看穆景，一臉可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