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坎坷磨難(四)
“別太傷心了,快睡吧。”對於青衣的話,榆火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隻是勸青衣睡覺,希望能用美夢治愈她內心的幾分傷痛。
青衣長籲短歎了許久,這才漸漸地睡了。
而當青衣睡了之後,榆火卻隻是低垂了眼睛,輕輕一笑。她極力避免發出什麽聲響吵醒青衣,隻是低聲呢喃道:“人生無常,隻是他是否知道我的意思呢?”
這一晚對於榆火來說,倒算是有些意義重大,因為她總算想通了,她對於君故到底是什麽感情。她原本還想再拖一段時間,但是當她看到青衣,她才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拖的,因為一拖可能就變成了永久的遺憾。
但是榆火也知道,眼下上官婉卿正在傷心之時,她提出這個要求,實在是沒有自知之明。因此她隻是私下裏悄悄找了君故。
君故沒想到榆火居然會私下找他,因此他也隱約意識到了什麽。他在出門前特意看了一眼已經空了的床鋪——床鋪的主人已經永遠不會回來了。
然後他低下頭,語氣平靜卻含著一抹悲傷:“雖然你是看不到我的婚禮了,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忘記你的。”
說完這句話後,君故就走了出去。
榆火垂下眼眸,她抬起手輕輕地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的心跳,竟然可以跳得這樣快。
這份等待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君故很快就出現了不遠處。榆火看到君故,微微一笑,綻放出了和這個料峭初春絲毫不相匹配的溫暖笑容。
君故看著榆火的笑容,內心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他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摸著頭傻笑了幾聲。
他走到榆火的身邊——這兒是後院裏的殘破小屋,當初關押寒輕羽,也是榆火和君故的初見之地。
榆火將熬夜打好的同心結遞給君故,她含著笑看著君故。雖然她沒有說話,但是她想說的話,已經全部都在這脈脈的眼神和打好的同心結裏了。
君故接過榆火的同心結,他也是同樣沒有說話,他低下頭將同心結往自己的腰上一係,抬起頭衝著榆火微微一笑。
不必再說什麽了,對於榆火來說,君故的這番舉動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知道你可能想問為什麽我不向小姐求個恩典。”榆火垂下頭,語氣雖然平靜,卻比往常顯得更加溫柔,“現在太子殿下生死未知,小姐心中恐怕也滿是太子殿下,這個時候,提出恩典小姐雖然一定會答應,但是她心裏恐怕並不好受。”
“我知道你的意思。”君故點了點頭,“所以,我也不會求這事。你放心,你既然選了我,我一定會好好待你。沒有求恩賜前,倘若姑娘你覺得我不合適,那麽你還可以去找別人,我也不會說什麽。”
“你這是什麽話?”榆火皺起眉頭,微微嗔怪了一句,“難道你想說,我其實並不喜歡你嗎?我隻是為了同情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嗎?”
“不是這樣的!”君故看著榆火要發怒,連忙說道,“我笨口拙舌,也不知道姑娘怎麽看上了我。我隻是怕姑娘以後會後悔,所以才對姑娘這麽說。姑娘有百般好,可是我卻並沒有那麽多好,因此我覺得自己有些配不上姑娘……”
“誰要說你一定要那麽好了?”榆火聽到君故這麽說,衝著他溫柔一笑,“縱然你有百般不好,可是若是我喜歡你那一點好,那仍是喜歡。而且,我也沒你說得那麽好,我倒是覺得,你會不會嫌棄我。”
“姑娘為什麽會這麽說?”君故瞪大了眼睛,他沒有想到,昔日無雙的戲言,居然真的成了真,“姑娘為什麽會覺得我會嫌棄您?我能娶姑娘,那簡直是祖上冒了青煙,姑娘卻居然覺得自己配不上我?”
看到君故這般愕然,榆火再也忍不住了,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若是放在過去,榆火一定會極力忍耐,但是此刻對於她來說,君故再也不是她需要維持儀態時麵對的人了,君故是她的同心人,所以她也總算可以在君故麵前想笑就笑了。
“畢竟我是深宮裏的侍女,沒少見什麽髒東西。而且我也比你年長,所以我還以為你會覺得我年老色衰配不上你呢。”
自然,榆火的年紀還遠不到“年老色衰”的地步,但是她此刻也絕對不是少女了。但是君故卻是稍微年長一些的少年,因此榆火心中其實一直介意著自己的年齡。
“姑娘這麽說就實在是折煞我了。”君故連忙擺了擺手,“其實,我一直不介意姑娘的年紀。甚至我最喜歡的,就是姑娘身上這種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改的淡然氣質。如果姑娘沒有歲月累積,也沒有這等氣質吧?”
聽到君故的這番話,榆火垂下了頭,看著君故腰間掛著的同心結,輕聲呢喃著:“我們真的很幸運,沒有錯愛其他人,也沒有經過那麽多的磨難。隻是最普通最平凡的相愛而已。”
榆火之所以發出這等感歎,自然也是因為看慣了上官婉卿和慕容簡溪之間的糾葛,聽厭了青衣每晚的後悔呢喃。
對於榆火來說,她從未奢求過這種平凡的幸福能發生在她的身上,但是她反而是最幸運的那個,沒有怎麽樣努力,就獲得了她最為滿意的這麽一段平淡的感情。
“遇到姑娘,真是我三生有幸。”君故有些緊張地衝著榆火伸出手,“那個……姑娘願意和我抱一下嗎?”
君故怕榆火覺得他造次,因此又急急忙忙地補充道:“當然,如果姑娘覺得不合適的話,就不必……”
他的話還沒說完,榆火就撲進了他的懷抱。
雖然這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在君故看來,卻是一個極為漫長緩慢的過程。榆火往前邁了一步,她的青絲隨著她的身體而起舞,那青絲擦過他的鼻端,讓他嗅到了獨屬於榆火身上的清淡香氣。
對於他來說,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像是瞬間發生,但是又漫長得近乎永恒。
榆火抬起頭,看著已經傻站在原地的君故,輕輕地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她伏在君故的耳邊,輕聲念道:“腰中雙綺帶,夢為同心結。”
……
上官婉卿看著千殺閣呈上來的許多資料,她隻是不慌不忙地翻看著。她既沒有因為慕容簡溪的離去,因此決意用無比繁雜的資料埋葬自己對慕容簡溪的思念。她也沒有因為這些東西十分繁雜,而產生任何的煩亂心緒。
對於上官婉卿來說,她十分享受閱讀資料時所帶來的片刻上的心靈的寧靜。每次閱讀這些資料,她仿佛就像是見到了慕容簡溪一般。對於她來說,這種也算是尋找慕容簡溪的一種方式。
自然,她回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在閣內發布了尋找慕容簡溪的命令。隻不過隨著時間過去,仍是沒有什麽線索而已。
對於上官婉卿來說,沒有線索,也許才是最好的線索,因為這意味著,慕容簡溪有百分百的生存概率,因為至今為止並沒有人發現他的屍體。
上官婉卿翻看資料時,卻被其中的一段記載吸引了目光。這段記載和千殺閣沒有什麽關係,估計是慕容簡溪過去搜集各國情報時不小心塞到了千殺閣的資料裏。
而這段情報十分簡短,隻是這上麵的內容卻足以引起一場國家之家的海嘯。
因為這上麵寫著,疊世者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燕國。
上官婉卿對於“疊世者”的厭惡可以說是因為這條情報而達到了巔峰。她顧不上翻看其他的資料,她連忙從資料裏翻找著看看有沒有記錄其他關於“疊世者”的情報的文檔。
隻不過她卻失望了,這上麵寫著的,隻有這一份情報而已。
這份情報上麵寫著,疊世者一向對於燕國的蠱毒十分欣賞,因為殺人於無形之中,因此他們下一個滲透目標就是燕國,將燕國的統治階層替換為他們疊世者組織裏的人,然後讓統治者利用他手中的權力收繳平民手中的蠱毒,從而投到魏國和楚國境內,一舉讓燕國統一三國。
雖然對於上官婉卿來說,這些事情和她沒什麽關係。但是如果平民手中的蠱毒都被收集了起來,那麽日後會有更多的人將會遭受慕容簡溪所遭受的非人的折磨。
自從經曆過死亡,上官婉卿的性情就變了,從過去漠不關心他人生死,變成了現在想要盡力讓周圍的人不要活得那麽痛苦,因為她已經見到了青衣的眼淚。
所以對於她來說,尤其是她手中還有千殺閣這種利刃來說,她無論如何也會用這把利刃狠狠地割掉疊世者這塊已經腐爛的組織。
如果過去柔王後口中的“疊世者”還有幾分積極的意義,那麽現在的“疊世者”裏麵就全部都是瘋子和惡魔,上官婉卿無論如何也不會坐視不管。
更何況,上官婉卿也算有著自己的私心。倘若這三國能由她來統一,她就可以利用更多的人去搜尋慕容簡溪的下落了。
對於她來說,什麽都無所謂,慕容簡溪才是她唯一值得珍視的珍寶。
這麽想著,上官婉卿將這份資料取了出來。她垂下眼眸,雖然有些不忍,但是她卻還是需要前去千殺閣,去問一問柔王後到底她和疊世者之間還有什麽別的關係。
“小姐,您看了許久的書了,休息一下吧。”青衣給上官婉卿端了一盞茶,卻看到上官婉卿站起身正打算離開,因此她有些愕然,“小姐您是要去哪兒?”
“你的這盞茶看來我也隻能辜負了。”上官婉卿看到青衣手中的茶葉隻能苦笑一聲,“你去後院通知一下君故和榆火,讓他們備車,我要去一趟千殺閣。”
“是。”青衣也沒有多問,連忙端著茶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