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這個電話讓田思源頗有些意外，他聽說過李天天，知道他是曾經引起國內足壇關注的天才球員，不過和那些曾在中國足壇留下印記的“海歸”球員不同，他之後並沒有什麽叫出來的事跡，甚至連國內的聯賽都沒有參加過。要知道，這個時候中國的聯賽還沒有什麽“出口轉內銷”的齷齪事情，能被國外的俱樂部看中，至少有一定的實力，像王鵬那種萬一挑一的奇葩事情，幾乎沒有可能發生。所以，這個李天天，一定有自己獨到的地方。


  “嗬嗬，是周文順提起的我呀，那小子，有意思！他們的卡爾斯魯厄已經升入德甲了吧？”沒有直接回答李天天的問題，後世見多識廣的田思源知道，能提出這種問題的家夥，其實都已經有著自己的答案，他們不是尋求幫助，而是希望得到某種認同。


  這的確讓李天天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打電話給田思源準備聊些什麽，可能內心裏隻是想從田思源這裏得到一些慰藉而已。但對方沒搭理他的問題，反而問起周文順的情況。“嗯，他們已經升入德甲。是以乙級聯賽第一名的身份進入的。”他老老實實地回到。


  “那，你羨慕嗎？想不想有和他一樣的機會？”這個問題炸裂了李天天的心，想不想？能不想嗎？他做夢也想能打上頂級的聯賽，好好地看看足球應該是怎麽去踢，但是在德國這麽多年，一隻德甲的球隊都沒遇到，甚至說德乙的比賽都很少打上。


  “嗬嗬，我已經不想了，可能我的能力和運氣真的很差，這輩子都不可能有那樣的機會了。”電話那邊的李天天聲音變得低沉，自嘲似地回答田思源的話。“難道你認為周文順就是能力比你強，運氣比你好嗎？他就是這些，打上了德甲？”田思源接著追問，這讓李天天變得有些惱怒，不再顧和他通話的，僅僅是個連麵都沒見過的陌生人，“難道不是嗎？難道他不就是靠這樣運氣好嗎？我的訓練一樣刻苦，德國這麽多年，我一次都沒有回國過，即使是除夕、八月十五，那些團圓的時候，每次我都是第一個走上訓練場，最後一個走下訓練場，我付出的汗水不比任何人少，為什麽？為什麽！我就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機會!”


  李天天嘶吼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甚至讓田思源皺著眉頭，把手機從耳邊遠遠拿開，但就是這樣，對方的話還是清晰的全部傳到他的耳朵裏。他好像看到後世那些在自己公司不得誌的員工，向自己抱怨無法得到理想的薪資、位置，他開始明白李天天的問題了。


  “你知道職業規劃師嗎？”不停轉換的話風，讓李天天有些無所適從，原以為自己剛才那狂吼發泄般抱怨，會讓對方不以為然，甚至反感，結果得到了一個這樣的問題。“那是什麽？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的球場上的實際能力嗎？對你真實實力進行過冷靜的測評、分析嗎？”電話那邊的李天天繼續著發呆，搖搖頭，突然發現對方可看不見自己的動作，“沒，沒有！曼海姆這邊的教練挺專業，但也沒有這種東西。隻是讓我們按部就班地進行訓練項目。”


  “那在你去曼海姆前，有沒有人幫你了解這隻球隊的情況，他們的打法，你去了最有可能踢那個位置？到了球隊，有沒有教練做出計劃，協助你提高自己的技術能力？遇到教練的不認可或者溝通問題，有沒有人教你如何應對？最後，當初來德國，你對你足球生涯的規劃是什麽樣的？”一連串的問題，徹底讓李天天懵逼了，當初能來國外踢球，他已經喜出望外，那去做過這樣的考慮和分析，即使去考慮分析了，自己怎麽可能有詳細的了解和判斷，旁邊的人更別說了，自己的啟蒙教練雖然對他很好，但在這件事上，根本沒法提供意見，大家都認為，隻要到了德國，就一定能得到提高、成長，再不濟，鍛煉幾年回來，一定可以撐起中國足球的一片天，誰能想，在這裏，連個水花都沒打起，他就要打道回府了。


  聽到對方沉默下來，田思源自然知道李天天無法回答，這樣的分析、協助，就算是後世的國內足壇，也很少有人去做，那些青訓教練，很多都是從球員退役後，轉到這些崗位的，他們的見識、能力都是一句自己的經驗來判斷，對手下球員的判斷根本沒有真實的判斷。而國外，隨著電腦、互聯網的普及，則從青訓就已經開始對年輕球員做出職業規劃，他們職業生涯能到什麽樣的高度，擁有什麽樣的天賦，適合什麽樣的球隊，都有翔實的分析和計劃，雖然會有遺漏的地方，但更多的是讓那些天才更快地顯露出來，就像姆巴佩、哈蘭德、桑喬，這些年輕人早早地就通過這樣的規劃分析出來，配合科學的訓練提高，成為豪門球隊追捧的對象。


  李天天已經忘記自己的問題，他心情突然有些激動，對呀，那個周文順一路順風順水，一到卡爾斯魯厄就打上了主力，而且那個教練勒夫對他也極為看重，製定的戰術適合他那樣的前鋒發揮，並且還不斷地提高，按照德國媒體對賽季的總結，周文順登上德甲，還是有很大概率打上主力。這一切，應該都是由話筒那邊的男人給他安排規劃的，在不多的溝通時間裏，貌似周文順提起過，他在賽季中遇到的挫折和困難，第一時間都都是找這個田指導，由他解決掉的。才讓周文順有了這樣的成就。


  那麽自己？自己能不能也會獲得這樣的機會呢？李天天的心跳開始加速，他開始想到一種可能，於是小心翼翼地問，“田，田指導，如果有可能，我能不能和您見個麵，您看看我的足球生涯還有沒有可以規劃的可能？”


  那邊沉默了，這讓李天天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他擔心聽到拒絕的話，那就真的證明自己將永遠失去在球場上追逐夢想的機會。“是你到摩納哥？還是我去德國？”那邊的田思源回話了，這讓似乎在等待判決的李天天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說，“我去摩納哥，我去摩納哥，今天我就從曼海姆走，明天就能到！您一定等我！”


  打發完李天天，田思源伸了個懶腰，看著遠處的地中海，其實他真的挺像後世常見的獵頭和職業規劃師，不過對象是國內那些年輕球員而已，經過他的挖掘和規劃，他們一定能有一個不一樣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