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繼妹回府展心機
“那便多謝夫人幫忙傳送了。”嚴空濛眸光微閃,款款行禮道。
“對了,溫夫人,聽覓兒妹妹說,昨日她與表妹有所爭執,故而出府散心。不知,表妹如今情形如何?”
這話便是嚴空濛的托詞了,溫幸在府內不受寵,而溫覓囂張跋扈,這本便不是秘密。而溫覓逃出府,溫幸竟還請了常世子和宮中的老禦醫看病,定然不會這麽簡單。她還要通過溫幸查清楚迦葉大師的行蹤,又怎麽能不對溫幸上心?
聽到了嚴空濛的問話,而溫覓也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繼夫人心中稍一較量,便頓時眼眶一紅,深深逼出幾滴眼淚來,語氣裏盡是遺憾和悲傷:
“我可憐的幸姐兒,從小母親便去世了,我辛辛苦苦兢兢業業照顧她長大,怎麽忍心看她在如花似玉的年紀裏,便生生毀了容貌,這一輩子都難以修複呢……”
繼夫人哭得悲痛欲絕,梨花帶雨裏風姿無限,而此時的兩人卻都被她話裏的信息嚇了一跳,無暇顧及她的風韻。
“什麽?!”溫覓怪叫起來,隨即便是哈哈大笑起來,美豔的眸子裏盡是狠辣:
“溫幸毀容了?那小賤人毀容了?!活該,真是活該!”
毀容了?嚴空濛輕輕咀嚼著這幾個字,心頭劃過一絲異樣,仿佛難以置信。看著繼夫人難過的眸子裏難以掩飾的欣喜,又不得不相信這件事情。
毀容了也好。嚴空濛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卻讓人看不清切。哪個女子不重視自己的容貌?迦葉大師醫術高明,也許溫幸便會借此機會去向他求助,那倒也方便自己。
嚴空濛眸中浮現出一縷不可置信的憂傷,臉上哀婉淒絕,滿是難過,伸出柔荑素手輕掩住唇,搖了搖頭不可置信道:
“怎麽會……表妹……可憐的表妹……”
光是嚴空濛的這副模樣,都美得讓人窒息,而壞人對壞人,心中更是敏感。繼夫人明顯便看出來嚴空濛的悲傷不達眼底,卻依舊陪她做戲,來表示自己與溫幸是多麽深厚的感情。
看得溫覓一陣白眼,溫覓卻出乎意料的沒有發言,除了剛剛太過驚喜而失態後,溫覓的態度盡是不同以往的低調。而此時的繼夫人卻沒有心思去注意這些。
將繼夫人和溫覓送至門外,溫覓還緊緊拉住嚴空濛,舍不得離開。兩人似是極深的感情。繼夫人草草告別便拉著溫覓進了軟轎。
“娘,你幹嘛這麽著急?”溫覓嘟了嘟嘴,不滿道。
“她可是嚴家人!你和她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如此親近,你要如何跟你爹交待!”
繼夫人含羞帶怒看著她,溫覓笑了笑,道:
“娘,你放心,嚴姐姐說了她會護著我的。而且嚴姐姐也說了,隻要我回去和爹爹好好認個錯,他不會怪我的。”
“你怎麽知道你爹不會怪你,你將溫幸那小賤人毀了容,你父親正在氣頭上呢。”
見如今的溫覓說起話來竟是頭頭是道,繼夫人開口試探道。溫覓滿臉鎮定道:
“她不是還沒死嗎?她死了還有點棘手,她沒死,那又怕什麽?我可是番邦王子點名要的王妃,爹爹不敢太過分的。況且,剛剛嚴姐姐不是給了一瓶‘冰肌乳’?便宜她了!”
說著,溫覓拿出手中的白玉瓶子,打開瓶蓋,裏麵便是芬芳馥鬱,四溢開來。
“哇……這可真是個寶貝!”溫覓抬起自己的手臂,因為昨日躲避追尋時跌了一跤,留下傷疤,溫覓拿起那冰肌乳,便滴了一滴在肌膚上,頓時冰涼入骨,疼痛全無。
看著溫覓手上的傷,繼夫人滿眼心疼,道:
“要不這冰肌乳,你便自己留著吧……”
溫覓搖了搖頭,冷靜道:“‘冰肌乳’可是難得之寶,千金難求。我要用這個來表態,降下父親對我的怒火,也要用這個來表態,提起父親對溫幸的怒火。”
如此千金難得之寶,嚴空濛直接給了溫幸,如果說溫幸與嚴家素無往來,溫常安是絕對不會相信的。那麽,隻要溫常安對溫幸不滿了,而“冰肌乳”又讓溫幸容顏如初了,那麽,指不定去和親的,都會是她溫幸。
溫覓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麵上笑容浮動,幽深可怖。
“覓兒你……”繼夫人雙眼緊緊盯著溫覓,一臉的欲言又止。
“怎麽了?娘親,我說的不對嗎?”溫覓麵帶疑惑的看著繼夫人。
“覓兒……你怎麽突然……突然像是變了個人?變得胸有城府了?”聽著溫覓的算計,若不是親眼看著溫覓,繼夫人恐怕會以為這不是自己的女兒。
“噗嗤……”溫覓嬌笑出聲,掩著唇笑得花枝亂顫。好半晌,溫覓才道:
“娘親,我吃的虧還不夠多嗎?昨夜與嚴姐姐秉燭夜談我才知道,有時候,情緒要表現在心裏,而算計要隱藏在笑裏。”
“嚴姐姐倒是教會了我許多,之前每次吃虧,都是我太魯莽了,才讓溫幸那小賤人有機可乘,現在不會了,我要把她欠我的都討回來!”
溫覓眼中滿是猙獰,臉上扭曲一片,卻是讓繼夫人放下心來,繼夫人終於笑了起來,一臉輕鬆,開懷道:
“覓兒,我的寶貝女兒,你終於長大了……”
軟轎抬回了溫府大門,溫覓先行下轎之後,便伸出手扶著繼夫人下來,好一派孝順兒女之態,讓府內了解溫覓本性的人,都不由得吃驚。
而溫覓自然是不會去管這些眼光的,早在她下轎之前,便有人去向溫常安稟報,此時恐怕溫常安已經在大廳裏等著自己了。
雖然說在嚴空濛那裏學到了一些知識,可是畢竟是自己仰慕畏懼了十幾年的父親,一想到溫常安生氣時那嚴肅的臉和冷峻的眼神,溫覓心就不由得有一些發涼,連著步伐都沒有了開始那麽堅定。
“覓兒,別怕,由娘在。”一直握著溫覓的手,她掌心的汗漬是因為擔心,這一點繼夫人是心知肚明的,她柔聲勸慰著溫覓,緩解她的緊張和不安。
溫覓點了點頭,繼夫人見狀,再朝著溫覓一使眼色,玉盒裏的金簪和冰肌乳,像是溫覓的定心丸,她一斂焦態,抬步走了進去。
溫常安和溫覓都已等候在了大廳內,溫覓一直陪伴著溫常安,說著女兒家的體己話開解著溫常安,儼然一副乖巧女兒大度姐姐的風範,讓溫常安時不時開懷大笑出聲。
而溫覓攙扶著繼夫人遠遠走來,便聽到了溫常安的笑聲,溫覓抓緊繼夫人的手,氣憤得身子都要顫抖起來。
繼夫人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鬆開她的手,便徑直走了進去。
繼夫人的出現,讓溫常安頓時臉色一冷,笑聲戛然而止,冷冷瞥過眼。繼夫人也顧不得尷尬,走上前去,端端行了一禮,道:
“老爺,覓姐兒回來了,她心中愧疚萬分,自覺無顏而對她最尊敬的爹爹,故而一步一叩首,請求您的寬恕。”
苦肉計。溫幸眸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嘲諷至極。
繼夫人的這句話將溫覓這孝順女兒對父親的心展現得淋漓盡致,卻絲毫沒有提及溫幸,更別說對她的愧疚之意了。
果然,繼夫人一說溫覓一步一叩,溫常安頓時就變色了,那個驕縱高傲的女兒,會做這種事?溫常安滿臉的不可置信,瞬間將對溫幸的關切丟之腦後。
門外,溫覓的身影漸漸清晰,一身素材衣裙為整張豔麗的臉增添幾抹清秀,眼神裏滿是愧疚之意,每行一布,跪下去,再對著溫常安誠心一拜,再前一步。
短短的幾步距離,生生讓她走了許久,才終於到了溫常安身前。溫常安的臉上詫異盡顯,溫覓盈盈一拜,便是淚眼婆娑,道:
“女兒不肖,讓爹爹擔心了,女兒給爹爹請罪。”說著,又是磕頭一拜,砸在地上重重可聞。
溫常安忙一把扶住溫覓,畢竟是自己嬌寵了十幾年的寶貝女兒,從來不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如今看她這副模樣,額頭也被撞得通紅,溫常安心中緊緊揪住,怒氣盡散,隻剩下那憐惜與心疼。
“快起來吧,你這傻丫頭,在外麵受苦了吧,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溫常安慈父的心盡顯出來,語氣裏滿是關切和擔憂。溫覓趁機便撲進他的懷裏,一副小女兒家的心態,哭訴道:
“爹爹,女兒好想你,女兒再也不要離開爹爹了。”說得又是情真意切,讓溫常安不禁老淚縱橫。
這便沒事了?一旁的沉香滿臉的怒氣與不甘,為著自己小姐抱不平。溫幸隻一個眼色,便堵住了沉香的嘴。
嗬嗬。溫幸勾起唇角,一臉冷笑。溫覓隻這麽一個苦肉計,便完全的吃死了溫常安,便是連傷害嫡姐,逃離家門這樣的大事,也就這麽一筆揭過了。
溫幸冷眼的看著這一幕,不言不語。溫覓向來頭腦簡單,又十分莽撞,今日怎的這般伶俐?溫幸一凝眸,看向繼夫人,隻見繼夫人正看著溫覓額頭上的紅跡,心疼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