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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軟言軟語得憐惜

  溫幸冷眼的看著這一幕,不言不語。溫覓向來頭腦簡單,又十分莽撞,今日怎的這般伶俐?溫幸一凝眸,看向繼夫人,隻見繼夫人正看著溫覓額頭上的紅跡,心疼至極。


  那便不是繼夫人的主意。溫幸搖了搖頭,溫覓回來所穿的衣裙也是換了清麗的,發髻裝扮都是清新素淨,讓人感覺楚楚可憐,也難怪溫常安這麽快就心軟了。


  嚴空濛。


  想起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溫幸心中霎時一片清明。不是冤家不聚首,嚴空濛,你的手段定然不止這樣吧,洗脫了溫覓,之後,你要如何嫁禍我?真是拭目以待了。


  繼夫人見著溫覓很快便搞定了溫常安,心中也是不由得一喜。轉眼看見溫幸正看著這一幕,麵目表情,繼夫人心中不由得一陣歡喜,看向溫幸的目光也變得得意洋洋起來,開口道:


  “幸姐兒,怎麽你妹妹回來了,你看上去反倒是不太開心?”


  而繼夫人這句話,才給溫常安提了個醒,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在一旁看著呢。看到溫幸那明亮澄澈的眸子,仿佛世間一切汙濁都可以倒映出來,溫常安也是一陣心虛,不敢直視。


  “繼夫人這話是何意?”溫幸滿臉困惑不解的看著她,繼續道:

  “妹妹離家整整一晚,父親最為擔憂,徹夜難眠。如今妹妹終於回來了,和父親好好聚一聚,這不是應該的嗎?溫幸為何不能先忍住思念之情,而非要去打攪?”


  說罷,溫幸的語調便是低了下去,接著道:


  “況且,妹妹若是看到我這番模樣,指不定心中又是內疚一番,溫幸於心何忍?”


  溫幸說的話雖然是字字句句為溫常安著想,卻也明明白白指出來溫覓離家後溫常安的焦急,給溫常安回顧一下感受,挑撥起他心中被壓製下去的怒火。


  而最後一句,更是點明了溫覓離家的原因:傷害嫡姐。溫幸如今還受著傷,被毀容,這對於女子來說,是天大的傷痛,而溫覓回來至今,都未曾關懷過溫幸一句,反倒是繼夫人在指責溫幸。


  誰是誰非,簡單分明。溫幸雖然是對著繼夫人說話,一雙眸子卻是緊緊盯著溫常安,眸中目光如水,帶著孺慕和期盼之情。


  溫常安心頭一顫,便是垂下眸子,將溫覓從懷裏推開來,正了正臉,怒氣衝衝道:

  “孽女,你失手給你姐姐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你知道嗎?還不快去向你姐姐道歉!”


  失手?溫幸眸子裏的嘲諷一閃而過,真是雷聲大雨點小,袒護得真可怕。將自己毀了容,而且又畏罪潛逃,差點連累溫氏滿門,現在隻簡單的一句道歉便算是揭過了。


  溫幸垂下眸子,眼中諷意更深。皆道男人對待後宅之事,永遠以和稀泥來出事,但如此不公,也依舊讓溫幸滿心失望。


  溫覓卻是臉色一紅,低著頭麵上青白交錯。她已經突破底線做到了這一步,而溫常安竟然還要她去給溫幸那個小賤人道歉,這讓她怎麽甘心!


  見溫覓緊緊低著頭不肯動身,繼夫人心中一慌,這傻丫頭,不會是在這個時候還要出狀況吧!


  行動要比思路更快,她走過去拉著溫覓的手,眼中定定看住她,滿是警告。麵上卻是柔和異常,溫柔道:

  “覓姐兒,來,你不是還特地給幸姐兒帶來了東西嗎?”


  看到了母親眼中的提醒與警告,溫覓恨恨咬了咬牙,臉上堆出笑容,眼中滿是內疚,一招手,便從丫鬟手中拿出嚴空濛給她的那玉匣子,走到溫幸麵前,便是屈膝下跪。


  溫幸便是冷眼瞧著她下跪,眸子裏沒有一絲溫度。溫覓本來想著溫幸會虛扶她一把,她也好不用跪下,卻不想溫幸竟然如此膽大,當真讓她下跪。礙於溫常安在此,溫覓不得不真切的跪了下去。


  一俯首,溫覓屈辱的低下了頭,一口銀牙緊咬,恨不得將溫幸千刀萬剮,吃下肚皮。


  見到溫幸當真是跪下了,溫幸才眉頭舒緩些,麵上一驚,走過去虛扶她一把,故作姿態道:

  “妹妹你這是做什麽,雖然你讓我容顏盡毀,可是姐姐不怪你的,你快起來,你這是讓我折壽呀!”


  溫幸一次又一次的提及溫覓做下的事,讓溫覓更是不好起身,隻得跪著,還要麵對溫幸得假言假語。她掙脫開溫幸的手,在背對著溫常安的方向,雙眼充滿怒火,死死瞪著溫幸,而嘴裏吐出的話語卻又是異常嬌柔。


  “姐姐,妹妹有錯,妹妹知錯了。今日若非是姐姐與嚴家小姐交好,嚴家小姐幫助了妹妹,否則妹妹都回不來了。”


  說著,溫覓還拿出帕子,生生擠出幾滴淚來。而溫常安聽到嚴家這兩個字,便頓時色變,這是他心底最深的逆鱗,溫覓一提起,他便談之色變。


  “嚴家小姐?!”溫常安上前一步便指著溫覓問道:


  “你說,那嚴家人為何會幫你?你姐姐與嚴家小姐,有什麽交情?你清楚的給我交待出來?!”


  看著溫常安氣得吹胡子瞪眼,溫覓心中更是一喜,她掩住心中的情緒,抬頭看著溫常安,又看看溫幸,楚楚可憐道:


  “啊……父親不知道嗎?我以為姐姐都告訴您了……”


  “告訴我?我該知道什麽?!說,老實給我說!”溫常安聽到溫覓提及溫幸,滿是錯愕之感,他還將溫幸當成乖巧柔順的女兒,溫幸竟然感背著他與嚴家人往來!溫常安看向溫幸的目光裏都帶著憤怒與戒備。


  “是啊,妹妹,你得說清楚,我與你那嚴家小姐素不相識,又是何來的交情?”


  溫幸對於溫常安的反應已是失望透頂,她並不理會溫常安的目光,反倒是看向溫覓,眼神平淡無波,而溫覓卻清楚的感覺到了壓抑和窒息之感。她倒是要看看,嚴空濛是用什麽手段來對付自己。


  到了這時,哪怕被溫幸的目光威懾到膽寒,溫覓也切不敢收手了,她畏畏縮縮,身子輕顫著道:

  “姐姐,父親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你兩兩日還在普陀寺悉心照顧嚴老夫人和嚴家小姐,怎的今日卻說你們素不相識?這不是騙父親嗎?”


  “前兩日?普陀寺?那嚴家人竟然還敢去給你母親上香!”溫常安氣得臉色漲紅,恨不得將溫幸生吞活剝吃了下去,指著溫幸便是一頓臭罵道:


  “你這個蠢貨,你還想攀上嚴家人嗎?你母親就是被他們逼死的,你竟然還敢與他們往來?”


  “父親!”溫幸凝著眸子,出聲打斷他。看見溫幸眼神平淡無波,不含一絲感情,眼底卻是對自己深深的失望,溫常安不由得一怔,果然停下嘴來,看著溫幸不語。


  而不待溫常安反應,溫幸便繼續開口,不喜不悲,卻盡是滄桑之感:

  “我與嚴空濛素未謀麵,而在普陀寺嚴空濛尋到我,找我要迦葉大師的行蹤,我未曾如她心意,她便如此冤枉於我,明知我溫府與她嚴家不和,卻還要來離間我父女之間的情分。”


  溫幸沉靜的解釋著,眸子裏輕軟的目光撞進了溫常安的心中,隻見她開口,滿是疲憊而憂傷的語氣,


  “父親,難道我們父女十多年深情,你盡是不肯相信我半分?”


  “我……”溫常安老臉一紅,霎時無言。


  而看出了溫常安的猶豫,溫覓恨恨咬牙,正要起身與溫幸爭辯一番,卻見繼夫人走上前來,勸解著溫常安,道:


  “老爺,幸姐兒說了沒有與嚴家人來往,那便肯定是真的了,那嚴家小姐一看就是個厲害角色,肯定是在害幸姐兒,您別相信。”


  “娘!你……”溫覓急的大聲開口,她娘在說什麽?怎麽幫著那賤人說話!溫覓感覺自己都要氣炸了,而繼夫人一個眼神,卻讓她閉上嘴來,忿忿不平。


  溫幸冷眼看著繼夫人裝模作樣,捧殺?哼,溫幸心中冷笑一聲,倒是小瞧了繼夫人這能耐。


  果然,繼夫人臉上雖露著心疼和溫婉,溫常安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對著溫幸又快要露出愧疚的神色來,而繼夫人又繼續開了口,柔軟的聲音如同利刃,狠狠對著溫幸插刀:


  “幸姐兒也真是可憐,如花似玉的容貌,就這麽給毀了……”


  說著,繼夫人輕垂下兩行淚水,滿眼痛惜,仿佛擔心溫幸會難過,又強顏歡笑道:

  “幸姐兒別怕,今天早上我告訴你妹妹你的事,你妹妹便特地為你求奇藥‘冰肌乳’,相信你的傷口很快便能愈合。”


  繼夫人說完,特地給溫覓使了個眼色,溫覓見狀,連忙把衣袖下的玉匣子拿出來,繼夫人接過後,打開匣

  子,裝著冰肌乳的玉瓶晶瑩剔透,還有金簪,做工精巧,這兩物都是不可多得之物,可見不凡。


  冰肌乳?聽到這個名字,溫幸眉頭一跳,她從青木給的醫書裏麵看到過冰肌乳,專門治療傷口疤痕,敷過無痕,可謂千金難求的至寶。


  溫覓竟然會給她送來“冰肌乳”治傷?溫幸眸光一閃,這繼夫人不會還打著讓自己代替溫覓去和親的主意吧?不過,用冰肌乳,這代價是不是太大?


  “什麽?!居然是冰肌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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