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容將軍受傷(還有更新
季氏皇朝開國以來,從未主動派兵侵略他國,此番赴倭國興師問罪,主旨也不在侵略,並不需要帶很多的兵馬,比起一個會帶兵的將領,有出海經驗者顯然更有用。但韓繼業推辭了,他雖然舉薦了老將軍的長子,可舉目朝廷上下,就隻剩下梁定山還有這個經驗。
可是皇帝和祥泰都不會放梁定山走,即便有大臣提出來,祥泰也不會答應,好在並沒有人以此為難定山,連韓國舅一派的人,都讚同威武府派人出海,看得出來,他們是想分散威武府的勢力,
這件事一時沒有得出結果,祥泰似乎也想回去和皇帝商議一番,散朝時,定山遇見了韓繼業,誰也沒有露出尷尬的神情,雖然從此道不同不相為謀,可誰又能斷定別人腳下的路是錯的。
但定山很希望韓繼業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能走他想走的路,而不是……可他等韓國舅出來後,隻是默默無言地跟著父親走了。
身後有太監匆匆而來,說四殿下請駙馬爺留步,卓羲也在等候,他們倆一道去見了皇帝和四皇子,那之後定山又去了趟威武大將軍府,出海赴倭國興師問罪的重任,還是落在了武家。
時隔多年,又有人要遠渡重洋,一去不知多少年,難通音訊,武將軍這一走,前途難料。可天朝之威不可不揚,武將軍若不歸,還會有船隻陸續前往,倭國若不低頭,下一次,就要派出重兵,即便隔著大海,也要捍衛國門尊嚴。
千葉看著定山說這些話時眼眸中的慷慨激昂,她越來越想看一看定山身披戰衣,穿戴鎧甲的雄偉英姿。可那就意味著戰爭,意味著她的男人要去廝殺,她並不希望丈夫身犯險境,寧願永遠也看不到,也盼著天下太平。
待楚歌回京時,已是三月裏了,她安頓好了自己的父母後,獨自一人往江南走了一趟,不帶著兄弟行蹤便很隱秘,隻是她帶回來的消息不容樂觀。
江湖上漸漸出現打著神鼎寨旗號的人打家劫舍,但散不成軍,不過是三三兩兩的小嘍嘍,楚歌收拾過幾個,可實力雖弱,卻多如螞蟻,她沿途收拾了不少人,卻也滅不盡。
“江南那裏,神鼎重現江湖的傳言,比京城附近流傳得更廣,更為人所信。”楚歌回來告訴眾人,“那些打著神鼎寨旗號的,其中不乏從前我們山寨裏的人,雖然他們不至於去做打家劫舍的事。”
定山彼時臉色凝重,而卓羲和楚歌竟異口同聲道:“我們或許,該徹底放下對神鼎寨的背負。”
他們倆都吃了一驚似的,彼此看了看,卓羲一臉驚喜,但楚歌可沒心思,她對定山道:“我們不能為了一個名號而累,隻怕有一天,會被人利用。”
千葉在一旁沒說話,他的丈夫說過他不願繼承神鼎寨,可那三個字,明明早就刻在他的骨血裏,那是他父輩的驕傲,若沒有神鼎寨,也就沒有梁定山了。他的名字叫定山,老寨主當年的心願,可見一斑。
“隨機應變就是。”定山開口了,“當然不能為一個名號所累,我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很多。”
在座的人,都了解他,大家都很明白,定山並沒有輕易放下。
眾人散去後,千葉隨楚歌回房去,為她安排新的被褥收拾屋子,雖是下人們做的,可千葉也在一旁看著幫忙打點,楚歌嗔道:“何必這麽瑣碎,不過是睡覺的地方。”
千葉笑道:“那麽久不在家住了,當然不能馬虎。”她繼續念叨著,“你不在的日子裏,又發生了好多事,除夕之夜容恒送來一具屍體,是當年陷我爹於絕境的叛徒。現在想來,真希望他能給我留一口氣,好讓我親手殺了他。”
楚歌卻是道:“大話,你可知殺人是什麽感覺?便是我,第一次劍下見血,也慌得不行。不是人人都有勇氣,把刀插入別人的身體的。”
千葉收拾著楚歌的衣衫,淡定地說:“我身體裏的仇恨一點也沒有消減,隻不過是你們讓我太幸福,他們暫時躲起來了。若有一天釋放,我會變成魔鬼吧。”
楚歌笑:“你若成了魔鬼,我給你做打雜的小妖。”
千葉笑道:“可別,卓羲又要怨我了。”
自然是被楚歌瞪了一眼,此時奶聲奶氣的初初蹦蹦跳跳走進來,再過兩個月就要兩歲的孩子,已經跑得很穩當,楚歌給她帶了好些有趣的小東西,女俠一旦和孩子在一起,渾身的氣質都變得柔和起來。
小孩子,總是能讓人內心平靜,他們更是未來的希望,是血脈香火的繼承,深宮裏,萬眾期待的小生命正在蓮妃肚子裏慢慢孕育成長。
但此刻的芳貴妃已經開始貪心,蓮妃待產前後將近一年時間都不能和祥泰在一起,芳貴妃不願白白浪費這麽長的時間,很希望這十個月裏,能有其他女子陪在祥泰身邊,好繼續為他生兒育女。
這日蓮妃在眾人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來向婆婆請安,卻見祥泰怒氣衝衝地從門裏出來,隻是丈夫一見她,神情就緩和了,上前搭了把手道:“母妃正照顧父皇吃藥,你在邊上呆著,他們隻會心神不寧,我送你回慶吉宮。往後母妃不召見你,不必來請安,身體要緊。”
蓮妃哦了一聲,順從地跟著祥泰回去,但路上祥泰卻對她說:“在你分娩之前,我不會再納妾,將來或許難說,可現在隻有你一人就好。若是有什麽風言風語,你不要放在心上,凡事聽我的就好。”
他看了眼妻子,蓮妃正癡癡地看著他,雙眸微微泛紅,孕婦本就情感豐富,哪裏經得住祥泰這樣體貼溫柔的話語。
祥泰駐足一笑:“保重身體要緊,不論發生什麽,有我在。”
這一下蓮妃越發控製不住,眼淚撲簌簌落下,哭著說:“殿下,我很好的,您放心,現在朝廷那麽忙,您自己都忙不過來。”
祥泰溫和地笑著:“別哭,哭了還當是我欺負你,再忙也有停下來的時候,我先送你回去。”
兩人手牽著手往慶吉宮去,這樣的光景自然傳得宮裏宮外皆知,起初都不看好蓮妃嫁給四皇子,可一年一年過去,瞧著眼下的光景,都傳說蓮妃若能一舉得男,扶正是早晚的事了。
這樣的言語即便傳入神山侯府,惠梨也隻會微微一笑祝福他們,近來祥泰這個名字,越發不會在她心裏掀起漣漪,她不會再感覺到心痛,聽見他好,也能單純地為他祝福,不知幾時,女孩兒家的心思終於另有了歸宿,隻是惠梨自己也不確定,那是不是她能去的地方。
已經三月了,西北大軍卻仍在與敵軍纏鬥,雖然戰況不至於危及到境內或是害得百姓民不聊生,可敵方顯然是有備而來,比起去年那一場仗,要難應付得多。戰況一直源源不斷地傳入京城,隻是西北距離京城太遠,送來的消息往往滯後近十來天,總也不能即刻就知道那邊的情況,加上最近的消息令人神情緊繃,弄得京城上下都人心惶惶。
那日祥泰代表皇帝,親自在城門下送武將軍帶兵遠赴倭國,氣氛凝重得令人心顫,雖然此去隻是區區一千兵馬,對於威武大軍沒有什麽影響,可去的人卻是老將軍的長子,等於歇下了他一條胳膊,不僅是官員,連百姓都會擔心,誰都希望勇猛的將軍,能守衛自己。
朝廷上尷尬的局麵,漸漸傳入民間,從前隻是大臣們各懷心事,隨時準備著應付變天,近來開始有百姓傳言,擔心著朝堂發生劇變。也許對他們而言,誰做皇帝都是一樣的,但朝權更替必然是浴血而生,任何一個百姓,都不願成為刀下亡魂。
陽春天裏,惠梨送團團去文賢山莊,回來時順道為二娘去買點東西,可京城大街上特別的荒涼,去年剛剛從蒼雲山回來時她就曾感慨,今日回家來更是歎:“這是怎麽了,京城裏的人越來越少了。”
千葉亦道:“我聽你哥哥說,很多人帶著妻兒老小離開京城,回家鄉去了。好些去年離京回鄉過年,再也沒回來。街麵上的鋪子少了三成,怕是如今,四五成也有了。百姓們隻求生活安泰,他們聞到了硝煙味兒,當然要走。”
惠梨想到祥泰如今一人撐起皇室,不禁心生敬佩,毫不掩飾地說:“四皇子也是頂天立地的人了,希望他能挺過去。”
千葉含笑:“他一定行的。”
此刻門外腳步聲匆匆,卻是二娘闖進來,她像是特地來找惠梨的,漲紅著臉道:“我聽說,容將軍受重傷了。”
惠梨心頭一震,千葉也十分緊張:“是誰送來的消息。”
二娘道:“外頭傳的,我還想問問你呢,定山說過什麽沒有?”
所有人都希望,這是個假消息,可定山從朝堂帶回來的話,與此並沒有出入。容恒被敵人的箭射中,至少這消息十天前從西北傳來的時候,他的傷情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