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語出驚人
語不驚人死不休！
劉氓的問題提出來的刹那，周旌與陸遜都愣住了，不是他們不理解，而是他們從來都沒有多想這一點！
有些事情，你可以私自揣測，也可以心底忖度，但是若是廣而告之的當做話題拋出來大家討論，就會顯得極其不尊重！
尤其是劉氓眼下說出的這個話題，在數百年大漢的氤氳下，但凡大漢子民都會覺得這是大不敬的！
瞬間，整個廳堂再次陷入了寧靜。死一般的安靜！
眸瞳在眼眶中來回滾動，周旌與陸遜都在思量劉氓的話。其實這個問題他們也曾經考慮過，但有些事情沒有發生之前是很難將他提出來的。
即便是強如周旌曾謀求廢立之人，也對覆滅大漢這個話題諱莫如深！
你若覺得當今天子不夠賢明，你可以去另尋明主擁立他，然後支持他登基！
可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高皇帝：“非劉氏不得稱王！”的基礎上，在世人的潛意識裏，皇帝必須應當由劉氏族人來繼承！
即便他是高皇帝的庶出旁係如光武帝者，但這大漢天下還是應當是劉姓！
可是就在剛才，劉氓的一個問題卻很現實的揭露了當下群雄風起所可能帶來的隱患！天子成天下共主，諸侯之間各自為政！
如此大漢又與東周何異！
“阿氓既然有此一問，議便且抒淺見！”當下，陸遜豪情未落，麵對流氓的問題，他有話要說，“如今天下之勢，比之姬周卻有不同！”
“昔日武王創周，封分帝嫡、勳貴為公候治理各地，非本族者其心必有異時。然當今之大漢，卻不同與周，各地掌權州牧者皆為劉姓者眾，即使將來豪傑勢大也難撼劉氏之根基！”
嘴角悠悠掛起笑容，劉氓看向陸遜，語調忽然便的輕緩，“若氓所想不差，阿議是想說，如今掌大州權柄者依舊劉姓者眾，是麽？”
麵色有些凝重的點了點頭，陸遜聽著劉氓的回答，看著他的淡定，心下也有一些不穩定起來，他也絕非不知時勢的人，對於如今的局勢，他也是有些了解的。
果然，就在陸遜心下不安之際，劉氓開口了，“兗州刺史劉岱擊黃巾時，為賊所傷，陣亡！曹孟德以東郡太守替之。幽州牧劉虞寬於異族，邊郡頗為推崇，然政見不容與公孫瓚，為其所戮！”
“益州牧劉璋初掌州政，四下動蕩；荊州牧劉表名為荊州，實則隻占荊北，而今又為朝廷冊封其為鎮南將軍，假節，督交、揚、益，更使得南方大地混亂一片！”
“如此，阿議尚且以為劉氏宗族內有力挽狂瀾者乎？”再一次反問，劉氓的話直接擊中了陸遜的心底，原先用劉氏州牧粉飾的大漢江山這一刻已經被揭露的千瘡百孔！
嘴角譏笑一勾，劉氓沒有等陸遜回答，又再次言道：“反觀天下其他州，韓馥冀州牧為袁紹所奪，公孫瓚得幽州，曹操得兗州，陶謙固守徐州終也將為人所奪！
更有如袁術者，跨豫、揚，窺荊、徐，雄踞江淮，傲視群雄！似其這般雄心勃勃之豪傑，阿議當真以為其乃為大漢之中興而努力乎！”
這一刻，當劉氓再次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陸遜終於不再吭聲了，他雖相信大漢，但也絕非愚昧之人，天下形勢在數年間，已然演變成這般局勢。
若還想能有些幻想，也無非是某一位手握權柄的大漢能臣能夠站出來，聚天下英雄之力，討伐無道！
事實上也確實有這樣的人，後來的一代梟雄曹孟德、仁義皇叔劉玄德，無不是深諳此道後，不斷積累才創立出了一番基業！
隻是對於如今的陸遜來說，這些都還是將來！沒有發生的事情，便隻能是將來！雖然將來可能會有無限種的可能！
但一切還是未知！
陸遜低著頭，周旌同樣在沉思，唯有小陸績此刻仰著頭，一臉認真的看向劉氓，“那你說將來的天下會演變成什麽樣？”
問題一出，周旌與陸遜的頭瞬間都抬了起來，看向劉氓，不知不覺間他們對於劉氓的回答忽然十分重視起來。
仿佛劉氓既然能看透這一切，那麽他就一定能看透將來似的。
嘴角微微一笑，劉氓兀自看了眼陸績，不愧是今後名揚江東的早慧神童，此時就已經能夠抓住問題的關鍵所在。
不錯，既然劉氓能說出這些，那麽他必然有對這些事情的一個思考。是以，張口直接問來，豈不是自我沉浸思考要快的多！
“事情其實很簡單，當時能稱英雄者也不過數人。袁紹、袁術，公孫瓚以及曹操，縱觀這些人，從當年聯盟討伐董卓起，便已經貌合神離了，因為彼時的他們已經品嚐到了權力的滋味！
及至聯盟解散之後，公孫瓚迅速霸占幽州，袁紹鯨吞冀州，袁術曹操於中原攻伐不斷！為何？隻為地盤與人口爾！而從何時開始，州牧郡守者開始注重土地與人口了？
從他們開始享受權力成為一方諸侯的時候開始，從那一刻開始，他們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也忘記了自己的初心！對於此，我隻能說將來必將是這些人爭霸天下！”
小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溜的轉動了一圈後，顯然陸績也發現了劉氓這一番言語所規避的某個問題了，於是他張口又道：“那以你之間，這幾人中誰才是中興大漢的希望呢？”
眉梢再次挑了挑，劉氓嘴角浮現出笑意，看向陸績，他不得不說。這小孩著實聰明的緊！甚至讓人不爽！
這家夥深得刨根問底的精髓！
目光在陸遜及周旌麵上掃過，此刻他二人也同樣在等待自己的答案，就仿佛像剛才等待廬江太守繼任者一樣，他們肯定是絕對自己能夠給出一個名字。
可劉氓也不是傻子，這些事情的答案在數年之後才會有結果，即便他現在說出來，到時候又能獲得什麽好處？
陸遜該不投奔自己的還是不投奔，與其到那個時候給自己平添一個敵人，倒不如現在啥也不說，反正將來的事情，誰能說的準呢？
於是當下，劉氓很果斷的搖了搖頭，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