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呂蒙的艱難歲月（補更）
半個時辰後
周旌手裏攥著書簡，時不時瞧瞧劉氓又低頭看看書簡，最後默默的端起茶盞又飲了一口。
仰頭將茶水一飲而盡，掂了掂甕壺，不知不覺一壺水已經被他給喝完了。
看了劉氓一眼，劉氓會意，連忙起身去給他裝一壺去。
緩緩放下手中的書簡，周旌看著劉氓忙碌的身影，眸中不由露出異彩，方才他考校了劉氓所有書簡上的詩經、兵法知識，這小子居然都能夠對答如流。
縱然這兩份竹簡上的內容不是很多，但也是他周旌畢生的理解與心得，居然被劉氓就這麽悄無聲息的記在了心裏。他可以確定劉氓之前並不曾看過。
當下，周旌心中也有些明白了，恐怕劉氓著實有過目不忘的才能，如此資質在加上本身那豪放上進的個性，看起來這次自己當真是撿到一個寶了。
伸手緩緩摩挲著腰間的玉玨，周旌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他不由又想到了一人。稍傾，周旌微笑的搖了搖頭，輕聲呢喃道：“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此時劉氓已經將盛滿酒水的甕壺端了回來，再次給周旌滿上一盞。其實他也是後來才發現，原來他的記憶力似乎比原來強悍了數倍。
或許劉氓本人本身記憶和理解能力就不錯，然後在疊加上自己的理解和記憶，所以看東西和理解文牘都比尋常人要快上許多。
端起茶盞無聲抿了一口，周旌看向劉氓，神情淡然道：“不錯，孺子可教。你在記憶方麵也確實有些長處，包括你方才闡述的自己的理解，也很是不錯。
雖然這其中還有部分地方要點需要在深刻理解的，但緊緊半月不到的時間，便能有這般理解，你也算是有些天賦了。如此，接下來我便教授你劍術！”
“有勞先生！”俯首躬身向周旌作揖，劉氓執師禮致謝。
擺了擺手，周旌沒有那麽多規矩，而是一邊卷上書簡，一邊出言道：“天下劍術，你可知何處最強？”
麵露茫然，劉氓有些疑惑，他隻記得前漢以及之前，劍都是常規的作戰兵器，直到漢之後才被繯首刀漸漸取代，至於用劍的巔峰時期，估計是春秋戰國時期了。
見劉氓答不上來，周旌也沒有怪罪，這本身也是看個人興趣和閱曆來的，像劉氓這般年紀不清楚的也情有可原。
“古語雲：‘拳興於齊國，劍起於吳越。’用劍之道，當屬吳越之地最為興盛！”
麵露恍然，難怪他覺得這江東的名將似乎都對劍術破為熱衷呢，就像呂蒙出場便是一把短劍。
“那你可知此是為何？”見劉氓露出豁然開朗的神情，周旌便又問道。
“莫不是吳越之地盛產青銅所致？”
“正是！”微笑頷首，周旌遂解釋道：“昔年，冶煉並不精湛時，多以青銅為冶劍的基礎。而吳越之地，恰好又盛產銅，於是此地便興盛出一批冶兵大家，同時也興起了吳越的擊劍之術！
吳越之地，善冶兵者，你恐怕也曾聽過，有幹將、莫邪、歐冶子等，皆乃冶兵大家，說起來，昔年歐冶子的冶兵之所，卻這是在舒縣城外的歐冶山上！”
麵色一驚，劉氓也是剛才驚覺，早先他便聽聞舒縣外有座山名為歐冶山，不曾想那便是當年歐冶子大師的鑄兵之所。
以後若是有機會，上山搜尋一番，說不得還能找到一把當年歐冶子老先生，埋藏在那裏的神兵呢！
瞧著眼神飄散嘴角擎笑的劉氓，周旌直接出言道：“不要想了，歐冶山上，數百年來已經被人來來回回搜了好幾遍了，若還有神兵豈能留到你去拿！”
訕訕的笑了笑，劉氓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稍微一出神，便被周旌給看出來了。
斜了他一眼，周旌也沒有贅言。這種想法，就和誰沒有過是的。
“劍術雖然興起與吳越，然而後期興盛卻是各地都有。戰國時期，很多強國就很重視劍術，似齊之技擊士，秦之鐵鷹銳士都曾掀起當地的劍術高峰！
更有如趙惠文王喜劍，竟使舉國皆崇劍。莊子與《說劍》篇中便曾言道：‘昔趙文王喜劍，俠士夾門而客三千餘人，日夜相擊於前，死傷者歲百餘人，好之不厭。’
如此盛況卻叫擊劍之術如何不為眾人所推崇？及至本朝，自高皇帝拔劍斬白蛇起，近四百年時間內劍術一直作為儒生六藝外必學之本領！甚至有人更將劍術作為畢生之追求！”
“畢生追求？”疑惑的看向周旌，劉氓從他的語氣中仿佛聽出了些聲，似乎劍術也成了非貴族的進階之資。
“對，畢生追求。有些家境貧寒卻劍術領悟頗高的人，便以修習最強劍術為畢生追求。在遊俠之中，不乏此類人的存在！”
瞧了劉氓一眼，周旌又道：“既然你即將修習劍術，我便也與你說些，遊俠的事情。遊俠乃各郡縣頗具勇武者的互相敬稱，其中威震一方著可稱之為豪俠！”
“豪俠？”
“不錯，豪勇而逞義，在豪俠的世界裏，重諾守信乃是根本，更是其成就豪俠威名的基礎。於揚州而言，巢湖之間近年來便有一人隱隱有豪俠之名。”
“何人？”劉氓越聽越覺得興奮，沒想到在漢末群雄爭霸的同時還會有這麽多激情昂揚的遊俠軼事存在。
“鄭寶！此人在巢湖內名聲極響，身後雲影景從者不下數百人，若在平時必將被官府緝拿，然而在如今這個世道，假以時日，此人必成一方豪俠！”
默默點頭，劉氓也有些預感，這些名震一番的豪俠將來肯定是能在書上或是野史上留有一筆的。若是強悍如甘興霸者，說不得還能有自己的一段列傳。
旁人劉氓不知，但江東十二虎臣的甘寧，劉氓可是知曉的，這位狠人當年在益州造了劉璋的反後，直接入江為賊，號稱“錦帆賊”聲名也是威震一方。
而從他後來投效東吳的表現來看，甘興霸百騎劫營的壯舉，也是極其勇武且讓人熱血沸騰的，想來這些一方豪俠若能有展示的機會，定然也會有所作為。
收起心裏的小心思，劉氓接下來又繼續聽周旌詳細的講授了關於擊劍過程中所要掌控的基礎，擊劍之前所要夯實的基礎，以及一些周旌多年實踐摸索才得來的心得招式。
說實話，周旌對於劉氓當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畢生的所學所感，基本上都交給了劉氓。相比於，同時收的呂蒙等其他學生，他對劉氓傾注的心血可謂是最多的。
就這樣師者傾囊相授，學生細心聽講，燭光下兩人一直聊到了深夜才緩緩睡去。
翌日
館舍後院，自從劉氓帶領劉家村一眾招攏來的輕年漢子，往逢龍山走過一趟之後。這些人就仿佛要住在劉氓的館舍裏了一般。
當日逢龍山上劉氓的沉穩冷靜，著實給一眾少年留下了深刻印象。然而最讓他們熱血翻湧的還是劉恪與呂蒙挺身而出震懾群賊的，豪勇壯舉。
在他們眼裏，當世少年郎，就應當如此，身懷勇武之勢，攝人與無形之中。然而由於劉恪胸骨受傷還在恢複，呂蒙便成了一眾漢子追捧的對象。
當下，一眾少年正追著呂蒙請教各式各樣的問題，他也正興致勃勃的與眾人以切磋代教之際，小二卻苦著一張臉從館舍裏走了出來。
一旁正盤坐在老樹上，依靠著樹幹臥躺著，嘴裏吃著新采摘野果的劉恪，當下瞧見他那哭喪著臉，一邊吃著果，一邊無意道：“小二，你這清晨就哭喪個臉作甚？”
耷拉著腦袋，小二瞧了他一眼，嗡聲鬱悶道：“方才先生說了，從今日起我等要入館舍讀書！”
“嘭！”的一聲，從老樹上摔落下來，劉恪都沒來的及拍屁股，連忙一瘸一拐走到小二身前，驚恐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先生剛才說了，氓大人已經將書簡內容學透了，是時候該讓我們學了。”
再次說完，劉恪與呂蒙互相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讀書，比讓他們吃屎還難！
呂蒙曆史上直到做將軍被人嘲諷目不識丁之後，才肯讀書的人物，此時他怎會願意讀書？劉恪一個被祖父虐待了整個童年都頑強不屈的硬漢，你現在讓他讀書？
“哎呦，我胸口喘不過氣了，我得去躺著，不能坐立了。”
“這，我還答應了這些同伴教授他們武藝，做人可萬不能失信吧？”
幾乎瞬間，劉恪與呂蒙紛紛找到起借口，不想去讀書。
“先生說了，教授眾人武藝的事情將由氓大人來繼續，他已經將劍術要領都教授給了氓大人，後麵隻要勤加操練就可以了，至於阿蒙，則必須進入館舍內讀書。”
扭頭又看向劉恪，小二訕訕道：“先生也說了，若阿恪以傷痛為由，就讓我前去尋劉邕老大人，讓他將你接回家裏好生將養。”
小二說完，劉恪呂蒙俱是愣住，接著便不由低聲咒罵起了劉氓。
而此時，劉氓也正罵罵咧咧的從館舍裏走出來，因為就在剛剛周旌給了他一個要求。
他的劍術必須要達到以一敵十，才能停止！——
揚士多輕俠狡桀，有鄭寶、張多、許乾之屬，各擁部曲。寶最驍果，才力過人，一方所憚。--《三國誌.劉曄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