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丟失的記憶
今日便是小九與夏陰的結禮之日，此時的小九一身紅色修身錦服，豔麗的紅色出乎意料的令小九越發俊美非凡，卻絲毫不顯得女氣。雖然此時小九還在皺著眉擺弄著這麽醜……簡陋的泥人，看著有點奇怪。
小九獨自坐在屋中，正等著夏陰將一切安排好後，派個人來直接接他去進行正式的結禮。隻是等了這麽久，小九覺得有些無聊，於是就開始折騰手裏的東西。
心情卻是難以抑製的愉快和滿足，畢竟今日之後，自己將是夏陰的伴侶。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嘴角浮現幸福的笑容，小九輕輕的撫摸著夏陰形狀的泥人，喃喃道：“夏陰，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門外，龍澤正好透過縫隙看到了這一切。小九的自言自語，以及看著手中泥人時滿足的笑意。冷笑一聲，龍澤轉身離去。
小九又坐了一會兒，便開始在屋裏遊蕩。今天是個大日子，可是為什麽一旦閑下來，就覺得心裏有些發慌呢？
小九一會兒想著以後是不是該在屋裏挖個窗戶，一會兒又想躺一會又害怕衣服會皺。那顆即將功德圓滿而期待又緊張地心，忽上忽下但也難掩甜蜜。
忽然“咣”的一聲，門被大力撞開。
小九本來麵對著牆，還在想著在哪裏開個窗戶風景會比較好的時候，被這一聲粗魯的開門神嚇了一跳。下意識快速轉頭看去，卻恰巧看見一個人影直直的倒了下去。
小九愣了一下，還要再仔細看看到底是誰的時候，卻被桌子剛好擋住了視線。
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痛苦的悶哼，令小九渾身一僵，立刻抬腳繞過了桌子。
眼前的場景讓小九腦子“嗡”的一聲炸開，連忙蹲下，手忙腳亂的扶起了地上的人，“寒非石？你怎麽會在這？”
探出一絲靈力，遊走在他的體內，卻很快驚愕地發現，寒非石體內一絲靈力也無，甚至察覺不到妖丹的氣息！
小九著急的問道：“是誰！是誰幹的！你為什麽會被傷成這樣？”
寒非石此時身上幾個窟窿還在不斷流血，隱隱可以看見其中內腹。渾身上下沒一處好的地方，臉上甚至還血跡未幹，而最明顯的，是那雙原本因該與小九相似的雙眼。兩個血洞猙獰可怖，雖已幹涸，但卻已經一片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寒非石感到自己被人抬起上身，一聽見是小九的聲音，立刻伸手像是要抓住什麽。
寒非石：“寒非岩！是寒非岩嗎？”
然而經過幾番嚐試，抓到的卻都是隻有空氣。
小九在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立刻握住寒非石還在亂揮的手。看著往日桀驁不馴的弟弟淪落到如此地步，狼狽不堪的樣子，小九難受不已，心疼的抖著雙唇，說話都幾乎帶著顫音。
“是，是我。”
寒非石一碰到小九的手，就像是溺水的人終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幾個艱難的哽咽之後，寒非石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是我不好，我錯了！求你，救……救救，妖族。是我，額，是我不該，不該信那些人。”
小九：“為什麽？到底怎麽回事？”
寒非石：“妖，妖族……大劫，青帝，將，將我兩抓來，這裏，不讓，不讓我見你。我，我是逃出來的，我知道，你，你一定可以，可以救回妖族，我將妖族，還給你。我不想，連累滅族，求你，求你！”
小九身形一晃，失神道：“是，夏陰？”
忽然間，一些記憶快速的浮現在腦海中，原本還支離破碎的畫麵迅速重組，一切的一切，瞬間湧入腦海。
小九震驚在原地，消化著忽然闖入腦中的信息，回憶起幾日前忽然消失的那段記憶。還有一些，原本難以解釋的事情。
鋪天蓋地的悔恨和哀傷湧來，令小九隻覺呼吸困難。
寒非石此時已然到了生命的盡頭，卻還是艱難的順著小九的手，扶上他的臉頰。
寒非石在摸到小九的側臉那一瞬間，神情忽然釋然。
“寒非岩，你知道……我，我為什麽一直以來，總是針對你嘛？”
小九視線模糊，頭痛欲裂，卻還是緊緊的握著寒非石的另一隻手，聲音顫抖道：“是因為，你恨我。你還在生我的氣？氣我當年沒有先去救你？是嗎？我知道，所以這些年我一直想要彌補你，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寒非石緩緩搖頭，道：“這些天……我才終於，明白。原來，我最恨的，是你從那之後……刻意，的回避。我，恨你……隻將我當弟弟，一直，一直對我的好，卻……隻是為了彌唔……”
小九慌亂說道：“你先別說話，我一定會救你的！”
寒非石：“原……原諒，我……好嘛……“
小九還試圖用手堵住寒非石口中直流的鮮血，可血卻隻是止不住的自手指中流出，沿著修長白皙的手流入袖中。眼前都是寒非石瀕臨死亡的樣子，小九想要做點什麽，可卻不知道該如何挽救。
寒非石拉開小九的手，力道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沒……沒用，了。即使，即使活著……我也隻是個廢……廢人了。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不要白費……費……”
話音剛落，小九感到手中力道一鬆，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裏。空氣中凝固成一股冰涼，瞬間侵蝕了消極的四肢百骸，如一盆冷水當頭落下。
這個世界，永遠的失去了寒非石的氣息。
那個總和和自己做對的寒非石，那個狂妄囂張的寒非石，那個會耍心機的寒非石，那個直到最後一刻，還希望自己原諒的寒非石……
小九對寒非石，其實早就沒了怨恨。不管他是不是曾經真的對自己起了殺心；不管他是不是受人利用，使妖族陷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他都是自己的弟弟。
而且，就那麽死在自己的懷裏，永遠的閉上眼，再也不給自己責備的機會。
“真是，狡猾的家夥！”
小九緊緊的抱著寒非石，直到他的屍體已經開始發冷變得僵硬。
身上紅色的喜服濕了大片，已看不出，到底是水跡，還是鮮血……
而另一邊，大殿中熱鬧非常，天帝居於高位，他身旁的神侍此時正莊嚴地宣讀著結禮的相關事宜。
在這個神界，已經有太久太久，沒有人會選擇以這種結禮的方式，與自己的伴侶結合。因為結禮一旦達成，便是生死相依，永不辜負。
在這個已經有些走向偏軌的神界，越來越自私的神族中，已經再沒有一個人，能夠像夏陰這樣，願意以生命為枷鎖定下姻緣。
周圍人議論著，有嘲笑夏陰傻的，有感歎夏陰決心的。還有幾個昨日沒有趕來參加宴會的神仙，此時正翹首以待著，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角色，會令麵對女媧也絲毫不動心，清心寡欲了這麽多年的青帝大人垂青。
布滿喜慶的紅色的房間中，小九搖晃著站起。身上的泥人掉落，碎裂開來。邁步走向房門，腳下恰好將崩開的白狐踩得粉碎。
而小九像是沒有感受到一樣，泥人就那樣孤零零躺在那裏，得不到一絲視線。
手觸到房門時，視線剛好瞥見牆上一處亮光閃過。失神的扭頭看去，眼中恢複了一絲神色。勾起嘴角，臉上竟然浮現了一絲嗜血的瘋狂。
夏陰站在人群中央，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笑意。
此時的夏陰心裏還在暗想，小九最是討厭這些繁文縟節，好在沒有一開始就讓他跟來，不然一定會疲累的。
現在想來，派去接他的人應該已經接到他了，這麽久，怕是等急了吧？
夏陰抿唇輕笑，昨日小九的小動作，自己其實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想必他是要給自己什麽驚喜吧？看他那一臉花貓還擺出正經嚴肅的樣子，自己都不忍戳破。
小九就是那麽爽直可愛，所以將他留到自己身邊保護，是對的！無論用什麽手段，隻要小九留在自己身邊不受傷害，這就夠了。
今日見到的小九一身喜服，真是格外明豔動人。而如此純潔美好的小九，以後便隻是自己一人的。
夏陰忽然覺得，自己以結禮的方式束住小九，是做過的最為正確的決定。隻要今日過後，無論什麽困難，都不能將他們分開了……
劍尖劃過地麵的聲音刺耳非常，卻不能令小九動容半分。眼前畫麵一段段閃過，明明已經模糊了前進的道路，卻還是堅定的邁出一步又一步。
夏陰說過，“無論如何，我定會許你一世安平。”
夏陰說過，“小九，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夏陰說過，“待我返回神界，一定與你舉行婚禮，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小九是我夏陰的人。”
夏陰還說過，“小九別擔心，你還有我……”
夏陰：“已經進入第二階段，可以開始下一步計劃了。”
夏陰：“我於他有愧。”
夏陰，夏陰，我那麽信你，你為何要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