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亦悠的錯處
與陌醨上了雲頭，我不言不語，低頭沉思。
“棪棪這是害羞？”
陌醨問我，我嚴肅地搖頭：“我隻是在懷念蹇楚準備的那件紗裙。”
鬧過這麽一出，我原本有些不好的心情回複了許多。休息了一晚，我與陌醨前往莫噬海。
說起這莫噬海，麵積不及東海西海，但掌管著莫噬海的龍王，卻傲嬌得很，隻因這裏有別處尋不到的冰魄珠。
也許是地域不同的關係罷，曾有生長在莫噬海的蚌精移居去了別的海，卻再孕育不出冰魄珠來，於是想要孕育冰魄珠的蚌精，都老老實實地留在了莫噬海。
陌醨與現任的掌管莫噬海的這位龍王，是生了嫌隙的，起因是我。
我身為一縷魂的時候，陌醨曾經到莫噬海尋冰魄珠，蚌精虹芸許了冰魄珠給陌醨，卻要陌醨替她夫婿報仇，殺了一隻海龜精，陌醨找不到藏匿的海龜精，便用軒墨劍生生攪混了莫噬海的海水，將那海龜精逼了出來。
陌醨不管不顧的作為，惹惱了龍王，彼時龍王顫著胡須躍出海麵，是很想與陌醨打一架的，奈何看了那把軒墨劍，龍王打了退堂鼓。
後來陌醨離開，龍王一口氣咽不下去，足足有三七二十一天茶飯不思。
其實當時陌醨是情急所致，如若不然，陌醨定會把找出海龜精這件事交給龍王的。時間緊迫，這是其一，其二便是，虹芸對陌醨哭訴，因那海龜精時常送些好處給龍王，是以虹芸對龍王遞了訴狀，龍王隻是推諉。
所以龍王與陌醨生了嫌隙。
偏偏龍王的八公主莫莫嫁給了百青，偏偏莫莫又殘缺了魂魄，偏偏這事兒叫我與陌醨趕上了，如此，我與陌醨少不得要去見一見那龍王。
起先我疑心步彌鋒與這龍王有什麽勾結，但他們若真的有什麽，步彌鋒不會害了龍王的公主罷，惹得龍王發怒，豈不是得不償失？
我便疑心步彌鋒藏身在莫噬海。
我與陌醨趕到時，正趕上百青也在。想想也是，出了這樣的事，百青又怎會不來於他的嶽父解釋解釋呢。
龍王板著臉招呼了陌醨與我，百青見了陌醨倒是恭敬得很，順帶著對我也很恭敬。百青於我見禮的那一瞬，我忽地有些擔憂，怕他一張口喊我一聲“表嫂”，幸好我的擔憂是多餘的。
陌醨與我落座之後，我發現地上有些瓷器碎片，想是那龍王聽說了莫莫的遭遇，心急之下發泄了一番。
龍王對陌醨與我的來意很有些懷疑，我便道出小綠的情形，委婉問那龍王近日莫噬海可有異常，莫莫可有異常？
然龍王一顆龍頭搖的極其肯定，言隻要無人來將海水平白無故地攪渾，莫噬海一向平靜得很。
龍王語氣頗有些陰陽怪氣，但陌醨眼風淡淡掃過，龍王立時端然而坐，王者風範盡顯。
百青忽地道出一事，莫莫陪嫁的四個仙娥，好端端地不見了一個。原是送親的路上，有那麽一小會兒的時間，隻有那個仙娥陪伴著莫莫，後來人事雜亂，那仙娥不見了，也沒有人注意。
我點頭，如此說來，那消失的仙娥不是遇害了，就是是個幫凶。
隻是說來說去，並沒有步彌鋒的消息。
於是陌醨與我轉去看望虹芸。
虹芸的長相，我是於坤虛鏡中見過的，是以此時見了並不覺陌生，但我不知怎地，心裏卻仍有一絲別扭。我見到虹芸的第一眼，便想起她曾溫柔無比地要陌醨摸一摸她的肚子……
唉唉，我努力提醒自己，你想太多了罷！
虹芸雖剛剛生產過，氣色卻好得很，一張臉紅撲撲地，配了珠圓玉潤的身子，看上去甚討人喜。見了陌醨的來到，虹芸急忙忙抱出了奶娃娃，伸直了雙臂把那一團粉嫩嫩的軟肉直舉到陌醨眼前。
陌醨往後退了兩步，我怕虹芸尷尬，趕緊站到陌醨身前接過了那奶娃娃。
虹芸心中所想，我大約能明白一點兒，她失了丈夫，若是孤身一個還好些，偏偏他的丈夫給她留下了一個孩子。機緣巧合下虹芸遇到陌醨，是以她千方百計拉近自己與陌醨的關係，也好給孩子一個倚仗。
唔，手中的這一團雖軟了些，卻惹人愛得緊。我不由得有些愛不釋手，將那小小的人兒瞧了又瞧。許是我的表現引起了陌醨的興致，陌醨便站到我的身後，就著我的手與我一起將那小人兒看著。
“可取了名字？”我問虹芸。
我隨口一問，虹芸卻紅了眼圈，揪著臉回道：“名字是他那沒福氣的爹早就取好了的，叫做艾瞳。”
見虹芸如此，我有心勸慰她幾句，還未及張口，門簾被人掀起，有人熟門熟路地走了進來。
“姐姐！”
來人叫了一聲，我不知怎地，一顆心猛地跳了跳，便是整個身體，亦猛地痛了一痛。
“亦悠來了。”虹芸熱絡地招呼著，拉著來人的手於我和陌醨介紹道：“這是我的表妹亦悠，這段時日，虧了她常來照顧我們娘倆兒。”
亦悠站定，落落大方地將我和陌醨看著，我亦看著她，亦悠一雙眼明亮的很，熠熠地閃著光。
亦悠對著我笑了一笑，我便也對著她笑了一笑。
“家裏來客了？”亦悠一麵說話，一麵伸了手自我懷裏接過艾瞳，亦悠的指尖好似不經意地劃過我的手背，我抖了一抖。
陌醨察覺了我的異樣，攬住我的肩，我方覺放鬆了許多。
我暗暗鄙視自己的沒出息，亦悠不過一個與我從未謀麵的小女子，竟讓我生了這許多的悸動，確實是不應該。
啊，我猛然想起，剛剛亦悠與我對視了四秒，與陌醨對視了三秒，這很不對。我的經驗是，但凡女子見到陌醨，都是會忍不住多看幾眼的，便是已婚婦女虹芸，對著陌醨說話的時候都要比平常溫柔上幾分，更何況比虹芸更年少的亦悠？
可是亦悠大方得體，言語適當，若不是我這一點私心作怪，實在是挑不出亦悠的錯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