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你怎敢動手
待正事說過,一個神仙上前對霧皖稟道,是時候要考慮陛下的婚姻並子嗣大事了,霧皖沉吟不語,那神仙便把一雙眼賊溜溜地落在我的身上。
我眼觀心鼻觀腳尖,充耳不聞。
偏偏月老兒適時“嗬嗬”了一聲就要插嘴,我立時冷笑著道:“月老兒上神今日倒是閑得很,可別有哪根紅繩兒出了錯才好。”
我這話原是有根據的,當初若不是月老兒使了幻術,用了一根虛假的紅繩兒騙我,我又怎會狠心答應嫁給霧皖。
月老兒站在原地,一張老臉臊了個通紅。
神仙們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了我,因我這話實在是失了禮貌。我卻不在意,隻把腰杆兒挺得筆直。
我提高了聲音道:“我的事情,就不勞各位操心了。”
神仙們滯了一滯,轉身間爆出一陣指責聲,大概意思無非就是我不識好歹。
然霧皖不開口,神仙們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一時間這場麵頗有些尷尬。
霧皖將頭低了一低,複又抬起頭來看向我,眼神裏竟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來:“棪棪的事,自是棪棪自己做主。”
我便哼了一聲。
天庭會議結束,我頂著不高興往南天門而去,不管路上遇到哪個,我一概不抬眼皮。偏有那不識趣的,在我不遠處指指點點。我放慢了腳步,聽著那道頗柔和的女聲響起。
“真瞧不出,她有哪一樣好,眼高於頂,狂妄不知禮數……”
“就是,就是,在我看來,她竟一點兒也不如琵琶姐姐。”有人附和道。
兩個吃吃笑起來。
我咳了一聲,猛地一個轉身,飛身過去站定,把那兩個嬌媚的女神仙嚇了個香汗淋漓。我冷眼打量著,其中一位可不就是殤炔的老相好琵琶,想不到琵琶竟是個這樣淺薄的。
“兩位聊得甚是歡快,不如我也加入,可好?”我抽抽麵皮,涼涼說道。
“琵琶姐姐,我們走!”稚齡的那個拉住琵琶,轉身欲走。
“站住!”我喝一聲。
今日平白無故受了許多指責,許多非議,我已是不能再忍。
我伸出手,一根食指指到琵琶的鼻子尖上,厲聲道:“你們,把剛剛的話再與我說一遍!”
琵琶仰起頭,收起剛剛的驚嚇,極為不屑地看我:“說一遍又怎樣,左右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就是狂妄……”
“啪”的一聲響,我重重一掌打在琵琶頰上,琵琶未料到我真的會動手,麵上滿是驚愕,一張櫻桃小口張得老大。
我收回手,淡定地看著琵琶的一邊臉腫了起來。
“你,你,你,這可是天庭,你怎敢動手?”稚齡女神仙呆了一呆過後,抬手指著我道。
“莫非你也想挨一下?”我皺眉道,女神仙立時後退了一步,藏到琵琶身後。
“你……”琵琶反應過來,撫住自己臉頰,張了張口。
“這是在做什麽?”一道聲音阻住了琵琶未出口的話。
我望過去,卻是幾個路過的神仙圍攏了過來。
眼下形勢分明,琵琶腫了臉,眼眶含淚,做足了可憐兮兮的樣子,而我,橫眉立目,端的是一個潑婦形狀。
“她打了琵琶姐姐!”稚齡女神仙適時自琵琶身後跳出,口齒清楚說道。
不消說,來的幾個神仙自然是立場分明的,自動自覺地與看起來挨了欺負的琵琶站到了一處。
我挺直腰身,目光森森,注視著與我對立的幾個。
“棪棪!”
有人喚我一聲,我不必回頭,也知道來的是霧皖。卻不知是哪個多事,送了消息給他。
“陛下……”琵琶極哀婉地一聲喊,聲音不高不低,拿捏得恰到好處。
我冷眼旁觀,琵琶的舉止做派,分明是想要霧皖多看她幾眼,我心念一動,難道琵琶沒有被殤炔拿下,心裏竟還存著別的想法?
怪不得琵琶如此看不過我,大抵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琵琶頗有些要撲到霧皖身前的意圖,奈何我既看得出她的異樣,霧皖也定會看得出,於是霧皖一個閃身,拉開了自己與琵琶的距離。
霧皖無視腫了臉的琵琶,反而扶住我的手臂,關切地問我:“棪棪無事罷?”
我剛剛有些消下去的心頭火因著霧皖的動作又熱烈了起來,歸根到底,我今日受這許多氣,都是因為霧皖對我的執著。於是我將胳膊一抖,避開霧皖的接觸,將臉拉得老長,開口道:“無事。”
琵琶極其驚愕,似乎沒有料到當著這麽多人,霧皖會偏心至此。
“琵琶,還不快於帝君陪個不是。”霧皖笑吟吟看向琵琶。
琵琶驚愕更甚,一雙眼眨了又眨,許是受了霧皖笑意的蠱惑,琵琶將水蛇腰一扭,對著霧皖哀哀一聲:“陛下……”
我不由得身子一抖,眼光所到處,原來旁人與我一樣啊,皆受不住琵琶的扭捏作態,紛紛轉了目光。眾人還未及反應間,霧皖已然變了臉色。
剛剛還在扭著腰的琵琶驚叫一聲,整個人已飛了出去,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我吃驚不已,轉頭看過去,霧皖麵色發青,額上一條黑線隱隱出現,雙目間戾氣暴漲,將個被摔得七暈八素的琵琶狠狠盯住道:“惹了棪棪生氣,還不知悔改!”
一時間靜寂無聲,所有的神仙們都錯愕不已,齊齊看著霧皖。
琵琶雖可惡,但在我看來,霧皖的行徑卻更為可惡。
“霧皖!”我使力喊了一聲,卻並不知要說些什麽。
霧皖聞聲轉頭看我,一雙眼逐漸清晰明朗,額間黑線亦慢慢消退,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我望著霧皖無辜的眼神,心底漸漸生了悲涼,眼下的局麵,何其難解,陌醨不能現身,霧皖不能放下執念,我仿佛孤身一人立於海麵,周遭盡是波濤,不知何處可以停泊。
我歎一聲,執起霧皖的手,拉住他便走,將一幹大小瞪小眼的神仙們並不甘心的琵琶留在身後。
我把霧皖領到了司藥星君處。
霧皖有些不明所以,我不理他,隻對司藥星君描述了一番霧皖的反複無常,然後道出我的疑心:“不會中了毒罷?”
霧皖的身份擺在那裏,是以司藥星君極為仔細認真地替霧皖摸了脈,我在一邊旁觀,倒成了三個人裏最緊張的那一個。
良久,司藥星君收回手,對著我搖了搖頭:“陛下身子弱了一些,卻是自幼就落下的毛病,除此之外,並無什麽異狀。”
“莫非是被下了咒?”我不禁急了,恨不能鑽進霧皖的心裏看一看。
霧皖倒是好整以暇,淡笑著看我:“原來棪棪這樣關心我。”
“哪個關心你?”我變了臉色,想到霧皖那些出人意料的行徑,陷入困惑。
司藥星君眼珠兒一轉,促狹一笑。我瞧著這老神仙也沒有什麽好心眼兒,便送了他一記眼刀。
啊,對了,我忽地想起一件事,對霧皖道:“你且出去,我有話與星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