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遍生疑
煙瀟看著躺在床上的肅臨風:幾日前那鼻青臉腫的模樣已然褪去,如今的模樣倒是俊俏得不得了,隻可惜眼睛閉著,她便看不到他眸子裏的萬千風華了。
煙瀟輕聲詢問著一旁的侍女:“你瞧他長得是不是頂好看的?”
侍女一笑:“是啊。這位公子的麵容的確舉世無雙。”
煙瀟卻看著肅臨風的眼簾處:“我獨愛看他的一雙眸子,仿若裏麵有無盡的星華一般。”
侍女笑而不語,她便想當時她們抬著搖榻上這玉石峰的時候,煙瀟大人怎會把搖榻讓給床上的這位公子呢?說實話,這位公子當時的模樣實在有些不敢恭維,可一向懶散的煙瀟大人卻將搖榻給了他,自己卻步行至天音教——原來是為了他的一雙眸子。
侍女想到在玉石峰下時見到的肅臨風,心道,他的那雙眸子……其實還是與柳公子有些神似的。
門口一開,便又進來一位侍女——正是煙瀟那日派去看著雲諾涯的人。
侍女湊到煙瀟耳邊輕聲說著什麽,煙瀟卻神色如常,隻是淡淡問了侍女一聲:“確定房中無人?”
侍女點頭:“不錯,當時屋內的確沒有呼吸的聲音,即便教主忍受痛處也絕不會沒有一絲聲音的。屬下本想進去看看,可是擔心會打擾了教主,這才先來與大人稟報一番。”
“你確定他自打進了屋便一直沒有出來?”
侍女點頭:“屬下確定。”
煙瀟笑著:“這倒是有意思了,進了那屋子裏卻還能隱身了嗎?”
侍女:“自是不能。”
煙瀟眼波一轉,卻又掃到了床上躺著的肅臨風。
一旁的侍女一笑,提醒著煙瀟道:“大人,這位公子已經昏迷了兩三日了。”
煙瀟了然,柔身傾向肅臨風的頭頂處,自他的後腦勺處揪出一根細長細長的東西來——那東西是灰白色的,說是頭發又比頭發硬一些,說是一段琴弦卻又比尋常的琴弦柔和許多。
這便是天音教的寶物——軟弦。雖看起來弦似發絲,卻是個能傷人的武器。若是能把握一番力道,自是也能製人的。
那日肅臨風在雲諾涯那處突然昏倒,並非是因為受了傷身子嬌弱,而是煙瀟悄然甩出的那段軟弦所致。那軟弦僅入頭皮半分,剩餘的部分便貼著頭皮處與發絲垂在一起了,教人難以發現。
煙瀟剛抽出那軟弦,床上的肅臨風便打了一個抽搐,緊接著就要醒過來。
煙瀟將手中的軟弦遞給身旁的侍女,這才喜笑盈盈地瞧著肅臨風。
那雙眼簾初一掀開,煙瀟便覺得自己的心口驀然一縮。她望著那眼,往事紛至遝來——
是她與涼玉初見柳如柳的時候。
少年立於山石之間,雖身子羸弱卻又頗有一番骨氣。雖然她與涼玉自小性情便不同,一個是火一個是水,可在見到柳如柳的時候,卻都不由自主地將那個少年放在了心底。
涼玉為了他,選了自己並不喜歡的雲諾涯;而她,也為了他,甘心種下心蠱,隻怕將心蠱交予旁人,有朝一日他受苦時自己會無能為力。
後來她才知道,怪不得當年的少年會那般地有骨氣,他的父親便是當年學富五車的狀元郎,後又入了仕途,做官做得順風順水,隻是卻並不知道他的存在。
煙瀟瞧著肅臨風的那雙眸子,突然回了神——
初醒的肅臨風正坐在床邊雙手撐著膝蓋,皺著臉看著煙瀟。
煙瀟一笑:“小公子你瞧什麽呢?”
聽到這聲音,肅臨風眼睛一亮:“你是救我的那個姑娘!”
煙瀟頷首一笑:“是我。”
肅臨風又看了看房中的兩位侍女,這才恍然發現自己的眼睛已經消了腫了,看東西已是能看得全了。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自己高起來的臉也變得平了!
“姑娘,我現在還是在……天音教嗎?”
煙瀟點頭笑道:“不錯,可是你來此處是為了尋褚玉扇嗎?”
肅臨風訥訥地卻是微微低了頭。
“她是姓褚,卻不是褚玉扇。”
煙瀟溫聲道:“你放心,我們對江水榭沒有那麽大的敵意。畢竟謠言做不得真。”
見肅臨風還不說實話,煙瀟又道:“若她真的是江水榭的褚玉扇,我倒是還有件事要求她,便是幫你救出她來也未嚐不可。”
“救?”肅臨風疑道,當時雲諾涯說不知道褚玉扇去了哪裏,可這天音教的人又怎麽會知道,驀地,他急切地問道,“你知道她在哪兒?!”
“自然是知道的。她被我們教主藏起來了,可我們誰也找不到她在哪裏,不知你是否有法子找到她呢?”
“藏起來了?!”可是雲諾涯為何要否認,莫非他為的……並不是千鳥樓裏的那三萬兩懸賞金?
肅臨風的眼神一暗,他並未與褚玉扇有過什麽暗號,又怎能找到她呢?
他搖了搖頭。
煙瀟依舊柔柔地笑:“其實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教主極有可能將褚玉扇藏在那兒了。不如等到教主不在的時候,你便去那裏找一找。”
“在何處?”肅臨風忙問道,卻已是默認了褚玉扇的身份。
“莫要著急,等到了適當的時機我會帶你去的。”煙瀟起身,善解人意道,“你便在此處好生安養,等我的消息。”
即便肅臨風滿心焦灼,卻也隻能等待煙瀟所說的時機了:雲諾涯既然不肯交人,那便不能強行去要了——上一次他正是強行要來玉石峰,才被天音教的人給打了一頓又被丟下了玉石峰,若是這一次依舊莽撞行事,再挨一次揍倒不要緊,就怕終究會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