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可悲之人

  許久，蘇雲墨才認可般點頭，隻這如今隔著屏風，莫曉柏哪裏能看得見呢？


  聽不到蘇雲墨的回答，莫曉柏垂首，心中忍不住久久一陣苦澀，同樣存在的，還有著一份釋然。其實，蘇雲墨心裏有她，也就足夠了，她不能再奢求更多，就依蘇雲墨說的那樣，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但是眼下這種情況，他給不了，而蘇雲墨想要的，隻要他說一聲，莫曉柏就能給。


  因為她無所牽絆，蘇雲墨卻不一樣，繞是在他心中，她的存在是第一的位置，還是有很多讓他不能放下。


  莫曉柏歎息一聲，沒有讓蘇雲墨離開，而蘇雲墨，自雙雙沉默，也沒再開口，莫曉柏動作很快，沐完浴後從浴桶裏走了出來，換上了一身清爽幹淨的衣裳。


  長發微濕，她走到銅鏡前坐下，蘇雲墨卻是拿了梳子過來，道：“以後你的青絲，我來為你挽，可好？”


  “好。”莫曉柏見他一臉期待，自然不會駁回蘇雲墨的心意。老實說，她還真的有一點任性，一直以來，好像都是蘇雲墨在為她做事情，處處為她考慮，而她呢，隻會一直貪戀著他的溫暖。


  蘇雲墨發現她又在走神，輕笑一聲，“想什麽呢？”


  莫曉柏也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想起來挽心那丫頭，不禁蹙眉道：“昨天我隻顧得心情鬱悶去了，連挽心來沒來都不知道，蘇雲墨，你應是知道挽心的吧？她昨日來了沒有？”


  “這個……”他昨日心情也不見得好，怎麽會去過多注意挽心呢？不過，無意中倒是瞥見了項明瑞的身影，既然他來了，挽心應該也回來吧？他想到這裏，點了點頭：“自然來了，挽心原先是你的貼身丫鬟，昨日你的大喜之日，她怎會不來呢？”


  “那就好。”莫曉柏笑著說：“我還以為那丫頭有了項明瑞，就把我這個小姐給忘在一邊了呢。不過還是很可惜，蕭蘇扶、曲輕顏還有風泊寒他們三人，昨日一定沒來吧？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因為我的病，而跟他們三人有緣相識，然而我成婚，他們三人可能都不知道吧。”


  蘇雲墨聽著這失落的口氣，忽而一愣，丫頭好像還不知道這三人其實是他……蘇雲墨想到這裏，心中一跳，要將這個事實找個好時機告訴丫頭才行，否則要是被她發現了事情真相，以她的性子，定要說出什麽離開他之類的話語。


  兩人正是溫馨一幕，從殿外卻是來了一道急急忙忙的身影，小太監跪在了地上，“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太子妃，項側妃現正在竹音殿外，說要給太子妃殿下請安。”


  “你去跟她說，不必請安了。”其實對於項茗琪，莫曉柏仍舊心懷愧疚，再讓她給自己請安，莫曉柏怎麽受的住？所以，在聽完小太監的通報後，想也不想就回了這麽一句。


  隻是她沒想到，話音剛落，便是傳來一道含著委屈的聲音，“太子妃殿下，這是不願見妾身嗎？”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而後，項茗琪踩著嫋嫋碎步走進竹音殿，一襲桃紅色衣衫，令其整個人愈發嬌豔，她在看到蘇雲墨後，似乎是沒想到，臉上神情明顯有著片刻征然，但也很快，便反應過來，欠身行禮：“妾身給太子殿下請安，給太子妃請安。”


  其實項茗琪哪哪都比她好，知書達禮，落落大方，身份比起她來也是高貴。而且……莫曉柏心中歎息一聲，對她開口，“側妃不用多禮，起身吧。”


  但這一句話落下音，項茗琪卻沒有絲毫要起的意思，而且，蘇雲墨也不知是不是未曾聽見她的話，隻專心於為莫曉柏挽發，對於正保持著行禮那個姿勢的項茗琪，仿若沒看見一般。


  莫曉柏蹙眉，拉了拉他的衣衫，蘇雲墨邪睨了她一眼，目光有些複雜，這才對項茗琪開口道：“起來吧。”


  項茗琪這才有所動作，緩緩起了身子，看著蘇雲墨為莫曉柏挽發的情景，心中泛起濃濃地苦澀，如果她現在是莫曉柏的話，蘇雲墨有沒有可能也如此對她？項茗琪腦海之中這般思考著，末了，卻是重重搖了搖頭，不會的，她跟莫曉柏本就是不同的人，而蘇雲墨喜歡的，也就是莫曉柏的這份與眾不同吧！

  她握緊衣袖下的手掌，輕聲一笑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這般恩愛，看得妹妹，倒是好生豔羨呢。不過既然殿下在為太子妃挽發，妾身也不好再過多逗留，這便離開竹音殿了。”


  什麽意思？莫曉柏一愣，看她的背影，很快反應過來，想要叫住項茗琪，蘇雲墨卻蹙眉道：“你由著她去。”


  “不行呐。”蘇雲墨不知道她跟項茗琪之間的事情，而她不是不知道，項茗琪那麽喜歡蘇雲墨，何況，像這種愛情，莫曉柏都不得不為之感動，可是，她現在也已經做不到試著去讓蘇雲墨愛上項茗琪了，在愛與不愛裏麵，誰都是自私的，她更是，隻要認定，就絕不會回頭。


  但即使這樣，也不代表她就可以旁若無人享受著蘇雲墨的溫暖，因為項茗琪，她現在也是蘇雲墨的妃子。


  “我必須要跟她說清楚！”莫曉柏起身，阻止了蘇雲墨的動作，堅定看著他道：“有些話，說開了總會好些，不是麽？”


  歎息一聲，末了，蘇雲墨終是應了她：“可以。但在我為你挽好發之後，才去。”


  “嗯。”


  蘇雲墨已經這般說了，莫曉柏也不好希望他能妥協的更多，她點點頭，蘇雲墨看出她著急的心態，動作也很快，不多時，一個漂亮的發髻便挽了出來。


  蘇雲墨看著她良久，目光中帶有眷戀：“記住你答應過我的，不要離開我！還有，一會兒要給父皇母後請安，別耽誤太長時間。”


  “我記住了。”她在他臉上印下一吻，由於個子不夠的緣故，隻得踮起了腳尖，看到他眼底寵溺的笑意，莫曉柏心裏，不覺也是滿滿的滿足，蘇雲墨，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也不會！

  她在心裏對自己這般說著，很快跑出了竹音殿，去了項茗琪所在的斕音殿，殿門外，可以清楚的看到，此時，項茗琪手上正拿著刺繡，眼神卻是望向窗外，顯然，心根本不在那刺繡上麵。


  莫曉柏沒有讓人通報，擺手讓那些宮女們先退下，自顧自走到了殿中，直至落座，項茗琪似乎才發現她來了，拉回了視線，倒是凝視著她的發髻許久，笑出了聲：“太子妃殿下，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跟太子兩人卿卿我我呢嗎？怎麽會來妾身這裏？”


  “項側妃……”有很多話，卻忽然不知該從何說起，莫曉柏深吸一口氣：“這樣吧，要麽我叫你茗琪，你叫我曉柏行麽？”


  “太子妃這話說得是什麽意思？”項茗琪似諷非諷開了口：“直呼太子妃名字，妾身哪有那膽子？倒是一會要給父皇母後請安，不知太子妃殿下準備好了沒？”她頓了頓，複又輕笑一聲道：“說起來，太子殿下為你挽的發可真是好看呢……不過，太子妃，妾身可否認為，太子殿下其實是為妾身挽發？太子妃一定還記得吧，選妃那天你說的話？”


  “項側妃！”項茗琪不領情麵，莫曉柏自然也沒必要向她百般求好；但她這番話，無疑又是將那些讓莫曉柏曾經懊悔不已的事情再次翻出來，表麵說著不在乎，實際上，卻又那般希望她無時無刻，不是活在自責中，是嗎？


  莫曉柏沉思一會兒，道，“項側妃，關乎愛與不愛，就算是沒有發生過你我之間這等離奇的事情，就算你現在還是莫曉柏，那你難道就能保證蘇雲墨會愛你麽？項茗琪，你應該知道的，皇後不喜歡莫曉柏，因為她覺得，莫曉柏配不上太子，所以，才會想盡辦法，取消了你跟太子之間的婚約，你跟太子殿下之間，從婚約取消開始，就是注定地沒有可能”


  “你胡說！”項茗琪厲聲朝她吼了一句，手中刺繡也被她扔在地上，“什麽叫做沒有可能？如果沒有可能，我還會嫁給他麽？皇後娘娘是不喜歡莫曉柏，但不代表，她不喜歡項茗琪！哈，你一定不知道太子殿下為什麽會娶我麽？因為皇後！因為皇後給你下了毒藥，三天時間，如果太子殿下仍舊不同意娶我，你莫曉柏，就會毒發身亡~哈哈哈”


  項茗琪說到這裏，竟然大笑出聲，笑聲，近乎癡狂，與她往日形象全然不符。莫曉柏卻是瞪大了雙眼，看著她，不是因為對項茗琪此時樣子的恐懼，是因為她的話，而震驚不已。


  難怪、難怪蘇雲墨表現會這麽奇怪，難怪蘇雲墨會不肯告訴她真相，竟是鳳吟兒，竟是鳳吟兒威脅了她……鳳吟兒啊鳳吟兒，你憑什麽！

  莫曉柏突然想大笑，卻是笑不出聲，她看著項茗琪的模樣，有那麽一瞬間，竟覺得她與她兩人，都是那麽的可悲，而項茗琪，甚至比她還要令人感到可悲！

  起碼，她還有蘇雲墨。


  鳳吟兒算什麽！

  一件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而鳳吟兒想要害死她，已經是第二次了，她真以為她可以把別人的生命玩弄於鼓掌嗎？做夢！


  思及至此，她眼中覆上一層冷意，諷刺地看著項茗琪，“項茗琪，有些人，你注定得不到！我也不可能讓你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