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那些宗門背地裏的事
雖然此處道法效果奇差,但鬱景容劍氣還在,他劍指一指,劍氣便掀翻一片銀蛇,那些被抽成兩半的蛇體如雨般紛紛落到地上,抽搐兩下,竟然各自又爬動起來,不肖片刻,一分二,二分四,地麵的蛇潮越來越洶湧,蛇體密密麻麻,翻滾交叉,陶子恬看得頭皮發麻,白渺卻是暢快大笑。
鬱景容摟著陶子恬退後,沉思片刻,皺眉道:“此乃邪傀儡?”
白渺讚許地看了他一眼,“鬱道友真是好見識,這確實是邪傀儡,無需元氣就能差使,又不知疼痛與疲憊,十分好用。”
陶子恬詢問地望向鬱景容,鬱景容解釋道:“傀儡之物不具神魂,正道修士將其煉製多半用作替身,而想要控製傀儡傷人,隻有將生人或是開了靈智的妖修魂魄熔煉於其中,方能得用。”
陶子恬看那些蛇潮的目光頓時不同了。
鬱景容又道:“非但如此,生人魂魄多半是修士的魂魄,若是修士壽元盡了,消散於天地間,就需再換一批生魂重新熔煉。”
陶子恬神情冷了下來,更加堅定要白渺在此處身死道消的決心,“這傀儡蛇用劍氣怕是難以對付,不如交給我,你對上那女妖,務必小心。”
鬱景容與陶子恬對視,兩人隻是匆匆互看一眼,但由於心靈相通,這一眼也足夠二人互表心意。
鬱景容輕笑一聲,見他如此從容,陶子恬也越發鎮定,不說地氣限製,白渺未必能以修為取勝,他與鬱景容以二敵一,總歸也有優勢,且師門又在附近,隻要多拖延片刻,也就多一分師門來相救的可能。
鬱景容因萬墟劍還沒有成型,就又尋覓來另一把寶劍,雖然不如萬墟劍稱手,然鬱景容本來劍道造詣就高,又與璿涯真人相互指正,劍道所得更上一層,其劍變化多端,鋒利無匹,纏鬥一陣,鬱景容就找到白渺招式破綻之處,情勢從白渺占據上風,逐漸轉為勢均力敵。
那頭陶子恬使出所有噬靈藤,藤條日夜受陶子恬滋養,如今已有十二條副藤,有了鬱景容剛才的前車之鑒,陶子恬沒有指使噬靈藤大殺四方,而是以主藤為中心,編織出一張大網,大網朝蛇潮抄了過去,大半傀儡蛇被困在網中,隻有零星一些從縫隙裏掉了出來,那些數量對陶子恬構不成威脅,所幸就用它們嚐試徹底滅除傀儡的方法。
白渺沒想到自己堂堂出竅期修士,竟然在一個元嬰小子手裏落了下風,心裏惱羞非常,故意與鬱景容近身,精金鐲交叉格擋住鬱景容長劍,袖子一抬,冷光一閃,鬱景容抽身連退數步,一排寒光閃閃的毒針釘在地麵上,腐蝕一層元晶石。
“你個歹毒的妖女!”陶子恬時刻留意鬱景容那頭的情況,見著這一幕大怒,就叫噬靈藤捆著一團傀儡蛇朝白渺撞過去,白渺感到背後生風及時躲了開,陶子恬森森一笑,原來噬靈藤勉力又分出第十三條副藤,冷不丁朝白渺腳踝抽去,白渺顧此失彼被絆得一個趔趄,鬱景容乘機而上,白渺慌忙閃避,雖然保住要害,卻逃不了肩膀被一劍對穿的下場。
畢竟傷到的不是要害,白渺出竅期修為,自然留著後手,卻不想劍光化作一柄柄小劍,透過穿肉的玄鐵劍直接在她體內飛轉切割,白渺頓時失去抵抗之力,痛呼一聲倒在地上,看看鬱景容又看看陶子恬,神情一變,眼裏浮出淚光,柔柔弱弱抹淚道:“妾身一時糊塗,如今知道錯了,您二位就饒了妾身這一次吧。”
陶子恬被她那不要臉都快氣笑了,蹲下來仔細打量白渺,見她裝得還真像,忍不住打斷道:“得了吧,老妖女,別再白費功夫,甭說被你賣弄風姿的那是我男人,即便他不是,莫非你還以為自己是天仙,前一刻使了陰招害人,下一刻掉幾顆金珠子便能讓人相信你這是痛改前非?”陶子恬搖頭,見白渺險些被氣歪的臉,又笑眯眯補刀道:“就你這尊容與氣質,可還差得遠!”
白渺怒得口不擇言,“你們,你們這對奸夫!”
鬱景容皺了皺眉,拎了陶子恬一把,“她手段陰毒,莫要與她近身,免得著了她的道。”
陶子恬拍了拍衣擺站起來,“該如何處置她?”
“其心術不正,又罪大彌天,應當誅殺!”
白渺臉色微變,眼見自己的姿色打動不了這兩個男人,她索性也舍棄那套惺惺作態,平靜地擼了擼散亂的鬢發,恢複鎮定看著鬱景容,“既然你不願意輕易放了我……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鬱景容玄鐵劍一動,細小劍光在白渺體內走得更急,她雖然分出元氣與劍光糾纏,但戰場是自己體內,形勢對她很是不利,白渺連忙道:“我,我知道尉遲家最大的秘密,尉遲弘的父親,並非死於意外,而是遭尉遲望所害,可笑那尉遲望費盡心機,隻為尉遲家宗主的位置,他不敢動尉遲弘,隻因為尉遲弘天資過人,又恐引來尉遲弘那一支力量的反彈,偏自家兒子與尉遲弘親近得很,就做了許多下作之事,離間尉遲弘與尉遲淩……”
白渺觀察他二人神色,鬱景容神情不改,陶子恬倒是新奇道:“哦?我見尉遲淩恨不得見誰都咬上一口的瘋勁,他竟然還與誰親近過?”
白渺見他感興趣,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又繼續不遺餘力地出賣尉遲望,“何止親近?尉遲淩年幼時對於尉遲弘十分崇敬向往,他父親又隻顧經營自己的勢力,待察覺時,這兩個小輩的關係已經十分親近……直到尉遲淩年紀漸長,相中一位修仙資質平平的薑氏女子,他父親不答應,又對二人關係很是不滿,索性害了那女子性命,又嫁禍給尉遲弘,使尉遲淩與他反目成仇,可笑世間凡人將薑氏女之事傳為佳話,卻不知道她早已香消玉殞在修仙世家的權勢傾軋中。”
“薑氏女,傳為佳話,小容你可記得我們曾經去過的百靈城與百靈湖?尉遲淩有一處別莊在那裏,莫非凡人口口相傳的,與薑氏女相戀的仙人,就是尉遲淩?”陶子恬表情古怪,他與鬱景容當初正是在百靈湖邊被雲珠兒拖下水,從而與魯至軒師兄妹相識,又落到九曲界,那時候聽聞百靈湖與百靈城的由來,卻沒想到被傳得高高在上,與薑百靈相互看重的仙人,不過是尉遲淩那廝而已。想那尉遲淩兩百餘歲,在修士間不算年長,對於那些年不過百的凡人而言,確實也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了。
鬱景容冷冰冰道:“說完了?”
白渺道:“我知道你與尉遲弘有往來……你放心,我沒有將其告知尉遲望,你將此事透露給尉遲弘,他必然重謝於你,他如今在尉遲家如履薄冰,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尉遲家仍有許多分支支持他,你盡可從中得到好處。”
陶子恬聽了一場豪門恩怨,被滿足好奇心,這會兒又變臉道:“那些好處可抵不上你傷勢痊愈,又回頭報複我們的後果。”
白渺臉上抽搐一陣,咬牙道:“我可分離一絲元神交予你們,若我日後對你們抱有歹念,你們大可毀了我元神,我必然受到重創!”
“尉遲弘如何,又與我有何關係?”鬱景容眼中殺意如有實質,白渺終歸是出竅期修士,卻被他看得膽寒,原本是動了些其它的心思,如今卻是再也不敢,隻想遠遠躲著這煞神而已!
“不,不要殺我!你可知兩百多年前蘭家慘遭滅門……實則是尉遲家所為,事後蘭家至寶不知去向,你若饒了我,我也可以替你在尉遲家中為你打聽至寶下落,你若有幸得了至寶……”
陶子恬驚訝地看著白渺,白渺被鬱景容的劍折磨得不輕,勉強撇開頭掩飾自己的狼狽,過了片刻,鬱景容冷冷一笑,“你在撒謊!”
“不!我,我沒有!”白渺聲音尖利,不敢置信地望著鬱景容。
她如此激烈的反應反而坐實鬱景容的猜測,白渺尖叫道:“你若殺了我,我必定臨死前自爆丹田,叫你們都給我陪葬——!!!”
鬱景容已經一劍捅穿白渺的心窩,陶子恬怕白渺真有什麽後手,連忙調來噬靈藤以備所需,白渺臨死刹那,眼珠子瞪大,鬱景容摟著陶子恬猛然後退,以自己身體護住陶子恬,陶子恬也聽聞過修士拚死自爆的後果,瞳孔緊縮,就要反身去維護鬱景容,卻無論如何都壓製不住鬱景容的力道!
“景容——!!!”
然而預想中驚天動地的自爆卻沒有發生,兩人立刻回頭,卻不過是一枚雷火彈!將白渺的身體炸得爛糊,白渺卻是元神離體,慌忙逃脫。
陶子恬二人自然不能叫白渺如願,陶子恬也顧不上傀儡蛇,指派噬靈藤立即追趕,更將雲珠兒相贈的五枚毒珠全擲了出去,毒珠摔破在地上便是毒液四灑,白渺元神離體後萬分脆弱,不巧被一枚毒珠擦身而過,勉強逃竄了一陣,終究是被噬靈藤撲倒,噬靈藤方才與傀儡蛇辛苦纏鬥卻沒得半分靈氣已是不滿,如今竟見到離體的修士元神,主藤副藤都如狼似虎般撲了上去,將元神纏得密密實實,盡情吸取裏麵的靈氣。
白渺元神慘叫不止,她雖恨極,卻不得不避其鋒芒,鬱景容將元神釘在地上,銳利劍氣鋪天蓋地,眼見白渺就要魂飛魄散,卻在最後一刻她元神中有靈光一閃,竟然將鬱景容逼退數步,最終還是被她逃之夭夭。
“景容,你可無礙?”陶子恬連忙扶住後退的鬱景容。
鬱景容皺眉看著白渺逃離的方向,搖頭:“並無大礙,隻是白渺元神有人施法維護,力量很是霸道,不知是何方神聖。”
陶子恬聽他這麽說,輕呼一聲,有些後悔道:“都怪我一時意氣,不然也不會撞上白渺這個大麻煩,將來若被那白渺的靠山得知今天我們所為,怕是要惹出事端來。”
鬱景容摸了摸他額頭道:“無妨,如今白渺元神毫無依憑,若找不到寄托之處,不消多少時日就要消散於天地間,即便有了依附,也需修練個數百年,方能重得人身,安然離開此處,彼時我等修為不可同日而語,未必不如白渺身後之人。”
陶子恬眼神亮晶晶地看著鬱景容。
鬱景容還在說:“何況你先前擲出的五毒珠對元神也大有傷害……你何以這麽看我?”
陶子恬搖頭,“哎,沒什麽,隻是覺得許多事在你看來似乎都不值一提。”
鬱景容:“……”
陶子恬笑道:“我是在誇你,你如此態度,讓我也坦然不少,總歸你我在一起,沒什麽過不去的檻,回宗門去吧。”
鬱景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