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靈狗
“修行六竅，名為天樞、寸台、泊乾、璿璣、雍慧、明門。所謂開竅，便是感悟靈氣，引靈氣入體，經脈絡而至竅穴……”
宣秀武連翻數本無品功法，發現開篇所述內容，基本相當。
“喂，子昂。”他偏頭看向站在近側的廖子昂。“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對。這些功法，即便隻是無品，但講的卻是如何將靈氣在體內煉化！我如今別說靈氣了，便是連一處竅穴都未開，豈不是說，這些功法對我毫無作用？”
廖子昂舔舔嘴唇，想了想，用一種容易被理解的說法道：“宣首座，其實像我等修行者，在最開始的時候，並不曾接觸過功法。開竅，也是自然而然，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發生。怎麽說呢……靈氣對我們而言，猶如實物，不僅感覺的到，亦可嗅到、看到。對了，我記得徐長老說過，但凡是修行者，無一例外在嬰孩時期，就已注定。”
“哪個徐長老？徐濂嗎？”
“正是。徐長老是靈竅學說的權威，幾乎畢生致力於研究靈氣與竅穴的關係。哦，對了，你看。”
廖子昂去了附近一大堆典籍中，挑了挑，拿出本小冊。
“這便是他的著作。”
宣秀武伸手接過，一掃書名，發現果不其然。
論各竅穴的喜好，徐濂著。
“嘿，沒想到這家夥，還是位專家權威呐！我若是找他，是不是就能找到開竅的辦法？”宣秀武問。
廖子昂搔搔後腦勺，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低聲道：“呃……總歸呢，宣首座。您現在想開竅，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都是不可能的。我記得自靈宮至今，超過十六歲才成為修行者的人，總共不超三位。而且他們，在開竅時的年齡，也均不超十八歲。您現在……”
宣秀武聽的心煩，黑著張臉擺擺手，示意對方出去。
廖子昂躬身告退。
轉身剛出樓門，便見到了在庭院中烙煎餅的小楚。
哎？
那是？！
廖子昂發現個異常，為不驚擾到它，沒敢吱聲，而是緩緩下了樓前台階，俯身在地上撿起塊石頭。
蹲坐著烙煎餅的小楚並不知道，在他右手邊的木桶位置處，多了某種東西。
一條通體漆黑的小狗。
此時的它，正支棱起兩條前腿，靠在木桶上。
並拚命向前探著腦袋，伸出舌頭，打算去舔桶裏的糊糊吃。
眼見就要舔到，它已高興的來回晃動尾巴。
嗖！
廖子昂手中石子，擲了過來！
嗯？！
小黑狗眼角叮的閃了下光澤，像是察覺到危機，當即一個後仰，施展出鐵板橋的硬功夫！
石子呼嘯而過，什麽也沒砸到。
廖子昂傻了。
他何曾見過一條狗，能施展鐵板橋啊？！
直接被顛覆三觀，差點沒就此瘋掉。
躲完石子，小黑狗輕蔑瞥了廖子昂一眼，繼而又興衝衝趴上木桶，踮著倆後腳，去舔糊糊。
隻是這個時候，正巧趕上小楚烙好一張煎餅，回過身，準備取些糊糊烙第二張。
一眼瞥見小狗，他嚇了一跳，不過立馬想到世子殿下的吩咐，接著牟足力，拿著手中木鏟就砸了過去！
哼！
小黑狗的眼睛一眯，欲故技重施，再用鐵板橋躲避。
哪知另一邊，認為自己剛剛眼花的廖子昂，不信邪的再次丟了塊石頭過來。
嘭！
石頭砸上小黑狗後仰的腦袋，疼的它一縮身軀，彈了起來，結果正好撞上木鏟，被拍的七葷八素，嗚咽聲，滴溜溜滾了好幾圈。
“噝噝……”
小黑狗疼的倒吸涼氣，兩手捂著腦袋趴在地上，並用憤怒的眼神來回掃視二人。
廖子昂與小楚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心裏的疑惑。
“這……是那條靈狗嗎？”小楚問。
廖子昂皺眉道：“我以前也沒見過，應該是吧。”
“那……它為何不叫呢？”
“我也覺得奇怪。”
兩人挺納悶。
像是聽懂了他們的話，小黑狗眼珠轉了轉，硬著頭皮張嘴叫了幾聲：“汪、汪……”
可這麽一叫起來，麵前兩人的神情就更怪了。
“哪兒來的破狗？！叫起來跟人似的！”
本就心煩意亂的宣秀武，被幾聲狗吠攪的怨氣衝天，三兩步衝出樓門。見到庭院情形，揚手一指，吩咐起來：“把它抓了！晚上吃狗肉火鍋！”
聽了這話，還沒等小楚、廖子昂有所行動，小黑狗反先嗷嗚聲，邁著四蹄，一溜煙鑽入草中，三蹦兩跳沒了蹤跡。
“哼，這狗玩意跑的挺快！”
宣秀武悻悻罵了句，接著又轉身回去了。
接下來的兩日裏，小黑狗都沒再出現。
不過這不是小楚真正擔心的。
他在意的是，世子殿下兩日來，魔怔了一般，東西也不好好吃，覺也不睡，終日坐在那兒翻閱書籍，真正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方。
若換旁人，倒也沒什麽。
隻是世子早早被酒色掏空身子，虛的厲害，如何經得了如此折騰？
小楚本也想去勸，結果還沒等多說兩句話，便被世子劈頭蓋臉砸來許多竹卷。
“沒用的。你知道這叫什麽嗎？這就叫走火入魔。”
廖子昂倒不見有多擔心，靠廊柱坐著，慢斯條理吃著煎餅卷大蔥。
“天下以強為尊，且修出命身，就可延長一倍壽命。無論哪條，都足夠令人瘋狂。以往我也見過不少，死鑽牛角尖想方設法開竅的。一開始，他們總認為自己與眾不同，之所以無法開竅，是因機緣未到。不過到了最後，也就漸漸認命了。”
小楚道：“可我很清楚，以我家世子的脾性，他壓根就不會認命啊！若真如此，可怎麽辦？！”
廖子昂想了想，聳了聳肩：“不認命，就隻能瘋掉。這種事，屬於心病，隻有自己看開才能解救，外人沒辦法的。”
當夜。
文華樓內燈火輝煌。
像是不知疲倦似的，宣秀武仍在典籍堆中，尋找著可令自己開竅修行之法。
房梁上，小黑狗悄然現出身形，躡手躡腳來自宣秀武正上方。
俯身瞧瞧這家夥著魔一般的翻書行為。
小黑狗抬起左前足，捂嘴嗤嗤而笑。
真是個傻叉！
到如今年紀，你再積極學習有個什麽用？
過了就是過了，哪有什麽法子能補過？！
也不想想，若真有可令廢物修行之策，豈不早就鬧得天下皆知，人人效仿！
踩著房梁，它轉了轉身，覺著當前位置很好，於是用兩條前爪抓著梁木，後半身則慢慢向下蹭，把尾巴與兩條後腿懸在了半空中。而且懸著的位置，正是宣秀武腦袋的正上方。
哼哼！
小黑狗難掩得意。
心說讓你占了我的地方，今兒個狗爺就給你點厲害瞧瞧！
正好也可把你從不可能實現的夢中滋醒！
想著，微微發力。
懸著的兩腿一開，一泡攢了許久，微微發黃的狗尿，就那麽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