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消息
雨後的三神山像是經曆了沐浴之後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枝椏更顯翠綠,三條小泉爭相奔湧向遠方,歡快的像孩子嬉戲。
秦元自睡夢中醒來,後背與肩上的傷口似乎沒那麽痛了,山洞外陽光重新灑滿大地,隻是一眼便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清新。
茫然四顧,秦元依稀記得夢中似乎見到了三泉村,見到了天澤府,雁子轅依舊微笑著逗樂子,還有許久不見的小白,都如那陽光一般溫暖,秦元陷入了短暫的愣神。
似乎在這偌大的坤界中,少年連一個熟知的人都沒有了。
接下來要去何方,少年不知道。
生存於這世上到底是為了什麽,少年依舊不知道。
就連哪裏足夠安全少年也還是不知道。
自己恐怕已經被列入了狄府的黑名單了。
從地上慢騰騰爬了起來,帶動的傷口又開始疼痛,秦元咧了咧嘴,這時候他忽然有些想念天澤府的老聖手,以往自己就沒少麻煩那位老人,但無論受了多麽重的傷,仙風道骨的老者不出幾日都會讓自己重新活蹦亂跳。
現如今沒了老聖手,自己的傷還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天才能痊愈。
老聖手的名字似乎也還未曾聽人說起過。
秦元心中有些感傷,但無人可見的是,在他的猙獰傷口上,一絲絲微不可察的淡白色氣息緩緩縈繞,傷口在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愈合。
走出洞口,習慣了黑暗的眼眸未曾做好準備便接受陽光的直射,秦元忍不住眯起眼睛來,辨認了方向便朝著山下走去。
他想回家了。
一邊走著,臨去混沌天前日的那些場景一幕幕開始浮現在秦元腦海中,少年腳下隻是依著下意識走動著,四周的景色完全被少年視而不見。
秦元最先去的是他曾親手挖出的墓地,還未曾走近,秦元便看到了那一塊兒孤零零立著的木牌,經過了這麽多年,木牌還立於原處屬實不易,秦元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隻是遠遠望著,輕輕歎了口氣,歎出的那口氣卻是顫抖的。
少年,似乎緊張了。
駐足片刻,秦元才又向前邁出一步,或許是傷勢的牽動,讓秦元感覺到腳底下像是灌了鉛,比以往都要沉重難抬。
一步一步邁出,秦元距離那塊木碑越來越近,走到最後的數十步秦元的速度快了不少,當停在木碑前時,看著這經曆過數個春夏秋冬的木碑變成眼前的殘破,而木碑上的那些字跡已經變得模糊,就如同此刻木碑前少年朦朧雙眼。
離開木碑,再往裏走,便進到了三泉村。
三泉村的房子已經有些破敗,就連那最熟悉的茅草屋都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了。
秦元自村口的位置緩緩朝著裏麵走,往昔的一幕幕不斷浮現在眼前,雨後的村子,更顯淒涼。
當走到出生的那座茅草屋時,秦元再次停下了腳步,用手撫摸著布滿塵土的木樁,似乎上麵還有親情的餘溫。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悄聲離開了三泉村,這座不大的村子在迎來了數年之後的第一位親人過後,再次陷入沉寂,隻是那
座風中搖曳的茅草屋被重新安上了門框,不再搖晃,那塊風蝕了的木碑煥然一新,成了一座石碑,一個個名字被重新刻了上去,屹立於陽光下。
與此同時,在一座名為方隕鎮的小鎮中,多了一位獸皮少年,經常到鎮子裏去用靈獸皮毛換取些柴米油鹽,憨厚的性子加上從不貪圖小便宜,少年頗受鎮民們的喜愛,少年麵色清秀,吃苦耐勞,雖說窮的叮當響,但也有幾個厚實人家相中了少年,私下裏也透漏過自家閨女的意願,少年委婉拒絕。
這天,秦元自山上得了些山野果子,取了一個布袋子背在身上,又獵了一隻花鹿抗在了肩上,手中拎著一隻醜不拉幾的木棍,徑直走到了一家名作“好漢吃酒”的酒館前,抬步走了進去。
酒館內小廝見到秦元走進來,立刻挺直了彎了一上午的腰板,笑嗬嗬走上前,打招呼道:“小秦來了,喲嗬,今兒個收獲不少啊……”
小廝見到秦元扛著的花鹿,臉上滿是驚訝。
花鹿是開酒館的裏頭最暢銷的靈獸,肉質細膩,極少見肥,嚼起來也是勁道十足,頗受顧客的歡迎,隻是這花鹿常見於深山老林,想要捕捉確實要花費不少的功夫,自然價格也會適當提高。
獵戶費勁力氣抓捕到一隻花鹿往往會到鎮子裏賣個好價錢,價高者得,一般都能換來五十元銀,興許還能再多些。
自打秦元到了鎮子上之後,時常能獵到一些稀有的靈獸,在價錢上也不講究,差不多就換了,所以格外受到這幾家酒館的喜愛。
尤其是眼前這家“好漢吃酒”。
在一開始秦元一窮二白的時候來到鎮子遭到嫌棄,就是這家店的老板陳富虎請秦元吃了一頓飽飯,所以秦元更喜歡將打到的獵物放到這裏來。
熟練地將肩膀上的花鹿扔到了酒館後院,又把布袋子裏頭的野果子送給了酒館小廝,秦元自酒館邊角的一個位置坐了下來,這是這段時間以來養成的習慣,換到銀錢之後秦元會坐下來喝一杯茶水,解解乏,也順便聽聽消息。
不多時,那小廝笑嗬嗬地拎著一袋子銀錢走到秦元的桌前,輕輕放在桌子上,笑道:“五十元銀,果子就不和你客氣了,茶水馬上就到。”
說罷,小廝和秦元打了個招呼便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果子是秦元送於酒館的,陳富虎很精明,他曉得隻有秦元能如此輕易地捕獵到稀有靈獸,所以在價錢上從來都不會克扣半分,甚至有時候都會高於市場價,而酒館裏頭的飯菜也並沒有比其他酒館低,自然無人詬病。
隻不過每次多出的銀錢反倒是讓秦元有些過意不去,所以經常性帶一些野果子送給酒館,山間野果甘甜可口,又恰逢時令,很是受歡迎,無形之中還為酒館添了不少人氣,陳富虎特意為此感謝過秦元。
秦元慢慢品著手中剛送上來的清香茶水,享受著下午的閑暇時光,懶洋洋地掃視著四周來來往往的人,不時聆聽著四周的談笑聲。
當下裏似乎什麽大事傳到了這裏,所以今天酒館中的人格外的多。
“聽說了嗎,聽說了嗎,那地方回來了不少人
呢.……”
“什麽地方?”
“就那地方啊,孤陋寡聞,那地方,混沌天啊……”
“我靠,你不說清楚,那地方那地方的,我知道是哪地方?”
“回來了多少人?數千年啊,第一次有人出來了?”
“並不是第一次,還記得之前的那位大公子嗎?”
“你是說……”
“噓……”
……
混沌天中有人回歸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情,酒館中頓時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不止是“好漢吃酒”中,就連小鎮的街道上都是突然傳開了,就仿佛這一道消息突然出現在了每個人的耳朵跟前。
秦元挑了挑眉毛,自己一出來便遭到了追殺,他本是打算將混沌天中的消息和天澤府說的,但當時的情況已經不允許他再說什麽了。
秦元估摸著四周談論的對象應該便是古來多他們了,突然間,秦元想起了蒼白男子,按理來說,蒼白男子也是雁蕩天澤的人,應當離自己不算很遠。
但是一年之後要通元界的事情當下隻有秦元知曉,秦元還沒想好如何將這件事情告知與眾,僅僅憑他一人之力,恐怕會被當成瘋子。
所以這時候秦元並未有所動作,隻是在旁邊靜靜地聽著眾人議論聲。
周圍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大概的意思便是自那混沌天出來了十數人,四大勢力之主已經親自出山,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混沌天中到底有著什麽可是牽動著整個坤人民的心。
每一位自混沌天中出來的人都受到了每個勢力的厚禮相迎,有人從小道消息打聽到,那混沌天內自成一方世界,進入之人並無任何生命危險,隻是每日修煉無上武技,直到今日才有人突破壁壘,混沌天自然而然將眾人放了出來。
聽到這裏,眾人嘩然,紛紛念叨著,原來這混沌天並非煉獄之地,而是切切實實修煉之用啊。
又有人說道:“這一看就是進了那混沌天的沒一個天資卓越的,不然可不是早就突破而出,何須等了如此長的時間。”
更有甚者道:“早知如此,還不如打發些更有天資之人,現如今說不定那無上功法已經遍傳於天下.……”
有武者嗤笑道:“還不如選老子進去,定將那武技修練至巔峰.……”
“你也不怕吹上天……”有人嘲笑。
“嗨!嗨!你們懂什麽,據說現如今找到的所有人裏邊沒有一個是那位修練至巔峰的天資之人,也並沒有一個能將那武技重新修煉的,似乎缺少了什麽東西。”
“知道那人叫什麽嗎?可有名字?”
“據說是……”
眾人紛紛圍了起來,耳朵一個個豎的極高,生怕漏了半點聲響。
“據說,叫做,雁秦元……”
“雁秦元?”
……
“好漢吃酒”裏麵的小廝在一旁聽著眾人熱火朝天的說著,聽到“雁秦元”三個字之後奇怪地抬起頭看向角落裏的桌子,隻是那桌子後方的少年早已不見了蹤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