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告別（二）

  我目瞪口呆。仔細想來，雖然我極其不願意相信伽絡影所說的真會發生，但是我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還真有點兒道理！我吸了一口涼氣。原先還以為麵前有兩條路等我選擇，現在才發現，一條顯然已經被我拋棄，而另一條我本以為勝券在握的竟然寫著此路正在維修中！伽絡影胸有成竹地一笑：“那你還要走嗎？”我搖了搖頭：“我呆在這裏也沒有意義，雖然在哪裏我的存在都沒有意義……但我是凡人，而你是神仙，凡間不管怎樣都是屬於我這樣的人的，而你，我於你不過是過客……時間久了，你自然就會忘了我。”伽絡影一把攀住我的袖子：“什麽過客！你不是說我還要報恩的嗎？這麽快你就忘了？”我感到他的目光深沉而又長久的落在我的身上，我轉過頭，不知他這目光有何深意，隻覺得心裏有種不知名的情緒漫上來，不禁有點著惱地道：“你也不用太過介懷，我也不過是看不下去你一個人辛苦罷了，遑論是誰也都會這麽做，橫豎你也是個神仙，我其實也沒有幫上什麽忙……”“你幫了我很大的忙。”他打斷我道，“從來都沒有人對我這麽好。”我心中一動，卻仍嘴硬道：“我其實——”“那把琵琶呢？”伽絡影突然道，聲音一沉，我抬眼一望，隻見他那雙眼睛緊盯著我，紫色的眸子已經化成了墨一般的深紫，四周寒氣驟升。“別跟我說那把琵琶也是你路邊花三文錢買的，你整天拿蘇錦包著，走哪兒都帶著的一把琴怎麽突然就丟了呢，怎麽你就正好帶回了長得跟雪蓮一樣的野菊花呢？你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伽絡影直起身子，散落的黑色長發伴隨著他氣勢洶洶的質問滑落至身前，他緊緊抓著我的袖子不放，語氣驟然又變得柔和：“小蓮兒，留下來，就當是為了我……”我怔住。他換了受傷的神色：“還是說，你當初說不會離開我也都是騙我的……？”我一怔，情不自禁地回道：“不，不是騙你的……”“那就陪在我身邊。”這種感覺，我覺得自己像是觀棋的柯人，我與這凡塵對弈，卻沒有輸贏，而伽絡影出現，不由分說便推散棋局，才讓我發現，這局棋，原來本身就沒有意義。我離開熙城，是為了斬斷我的過往，我既然明知我與這世界格格不入卻又深陷其中卻沒有想過走出這局棋，若跟隨伽絡影，我便斬斷了與這塵世最後一點聯係，亦或是說，我成為了一枚棄子，這局棋拋棄了我，也或許是我拋棄了這盤棋。我知道，人若是要活下去，不能沒有光，而我唯一的光源，我與這世界的唯一聯係，就是伽絡影。他是人還是仙，是入世還是離世，對我來說似乎都沒有太大的影響，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無限趨近於我唯一的光源，他說要我陪著他，有這麽一句也夠了，雖然我不知道跟隨他走向那條不知前途如何的路到底算不算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