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願進宮
秀女們進宮的日子越來越近，蘇紗的表現反倒叫眾人猜不準她到底抱著什麽樣的心思。
如今百花開過，禦花園也沒有什麽可逛的，蘇紗更是沒有在眾人的麵前展現過她女工上麵有什麽天賦，她唯一的樂趣就是每天兩個時辰的學吹簫的時候。
偶爾，蘇紗也會跟楊樂師討教一下古琴，嘴裏喊著太難了，偷偷的在手指上包上一圈白紗。
楊樂師見了，暗自搖頭，哪個聯係彈琴的，食指不是傷痕累累？娘娘這般怕疼怕受傷，怎麽能練好彈琴？
小清和小淺暗暗擔心，隻是娘娘都不急，她們幹著急又能有什麽法子？
值得欣慰的是，皇上對娘娘，一如既往的好。
這日，蘇紗從樂坊回來，懶趴趴的趴在床上不願意動彈，慕容澈說過好幾次，不行就叫樂坊教習來她的宮裏教，蘇紗都沒有同意，在宮裏，一天無所事事，隻有每天去樂坊的路上，算是鍛煉身體了，她可不想連這點運動都不做，那豈不是真的要懶死？
這天越來越冷了，慕容澈雖然有些心疼她，可是她堅持要每天過去，他也沒有什麽法子，其實，他心裏也還是滿讚成她過去的，畢竟，眾目睽睽之下，她和沈梁璟就是想幹出點什麽來，也沒有機會不是。
“娘娘，駱將軍求見。”這日，蘇紗從樂坊回來，小淺迎上前來稟告。
“駱將軍？”他見她能有什麽事？
小清接過蘇紗的披風，小淺把準備好的手爐遞給蘇紗，雖然天氣很冷了，可是，蘇紗的身子受不了碳氣，前些時候，皇上給娘娘換到了暖香閣，暖香閣是前朝一個寵妃住的地方，似乎也是因為生性怕冷，所以，皇上特地為她建了地炕，放眼整個後宮，除了皇上的乾清殿，也隻有那一處了。
“那娘娘見不見？”小淺問道。
蘇紗想了想，“你去招待一下，我換身衣服就過去。”
小淺聽了，轉身離開。
蘇紗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他找自己做什麽，換下身上的常服，穿得稍微隆重一些，蘇紗向大廳走去。
管他什麽事，見到了，他自然會說的。
蘇紗進入大廳，就見到駱將軍正背對著她欣賞著板壁上掛著的一幅畫。
旁邊站著一個仆人一樣的人。
“將軍也喜歡字畫嗎？”蘇紗聲音清脆爽朗，不似平日裏那麽軟糯。
旁邊的奴仆不由得抬眼看了蘇紗一眼。
“這位姐姐想必就是駱將軍的獨生女兒了？”雖然用的是問句，卻用了肯定的語氣。
“這個……”駱將軍有些為難，不知道該怎樣應承。
駱雪慧心中暗自讚歎，她精心修飾了一番，連父親都險些把她當做男兒，沒想到她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兒的本身。
“駱雪慧拜見娘娘。”駱雪慧大大方方的見禮。
“剛剛我還在想，駱將軍能有什麽事來見我，百思不得其解，見到你，我算是明白了一半。”
抬眼看見駱將軍還站在那裏，連忙讓道：“這裏又不是前朝，哪裏來的那麽多禮數，都坐下吧。”
駱將軍看了女兒一眼，悶聲不語的坐下，駱雪慧靠著父親坐下，一時間竟然沒人開口。
蘇紗示意上茶，轉臉看向板壁上的話，“駱將軍還沒有回答本宮，你也喜歡字畫嗎？”
駱將軍下意識的就要站起，被蘇紗用眼神製止住，“我說過，這裏不是前朝，用不著那麽多的禮數。”
駱將軍斟酌著開口，“臣是個武將，不懂得什麽字畫好歹，就是覺得這幅畫下的山河壯闊，讓人心血沸湯，為了這片山河，拋頭顱灑熱血也是值得的。”
蘇紗聽了，讚同的點點頭。
駱雪慧靜靜的聽著，既沒有打斷的意思，也沒有加入進來的意思。
兩個人談論了一陣子書畫，蘇紗看了一眼駱雪慧，沒想到她還真沉得住氣，不過，蘇紗不是喜歡矯情的人，自然也不會端茶送客，等著人家哭著喊著說出所求之事。
“不知駱將軍有什麽事是我能幫得到的？”
駱雪慧在家裏就經常聽父親提起蘇紗，言語中對她讚譽有加，早就想要來見見她了，一直沒有機會，今天見到了，覺得父親有些言過其實了，她也太沉不住氣了。
不過，她能問出來最好，也不用她斟酌著怎麽開口了。
駱雪慧衝著父親使了一下眼色，事關她的終身，她不能不來，可是，到底她還是未出閣的女孩子，有些話不好自己說出口。
駱將軍臉紅脖子粗，吭哧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蘇紗見了，笑道：“還是叫駱小姐自己說吧，將軍是胸懷天下的人，小兒女的事情，放在心裏，卻說不出口的。”
駱將軍如獲重釋，卻有些內疚的看了一眼女兒，“雪兒。”
駱雪慧銀牙一咬，她跟著父親來為的是什麽，她了解父親的性子，也想借這個機會見一見這個三言兩語就把父親兵權給卸了的女人。
“娘娘，小女此來，是求娘娘把小女從秀女的名單裏麵刪除的。”
蘇紗聽了，心中不由得有些詫異，抬起臉來看著駱雪慧，“秀女名單？”
駱雪慧對上她的眼眸，不由自主的斂下眼瞼，不敢和她對視。
“駱小姐這話差了，前些時候皇上身體微恙，恰巧駱小姐也不舒服，本宮帶皇上寬限駱小姐些時日，可以晚些進宮，你可是皇上正八經封的雪妃，怎麽能和秀女們擠在一處，內務府是怎麽當差的。”
駱雪慧一直鎮靜的表情層層龜裂，求救地看向駱將軍。
駱將軍輕咳了一聲，見蘇紗的表情看了過去，低聲道：“娘娘，小女以有了心儀之人，不想進宮。”
駱雪慧聽駱將軍這般說，一手摳著桌麵，臉色蒼白如紙，橫下心來看著蘇紗，“娘娘想必也是不願意我進宮的，還請娘娘想個法子，把我從進宮的女子裏麵除名吧。”
駱將軍擔憂的看了女兒一眼，他性子剛硬，女兒的性子極像他，不知道回旋，這麽硬幫幫的話，他聽了都覺得刺耳，何況是娘娘？
蘇紗微微出神，“你憑什麽確定我能幫你？”
還是用這種命令的語氣。
駱雪慧微仰著下巴，“憑我的姿色，我的家世，皇上怎麽可能不喜歡我？”
蘇紗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駱雪慧，好勝心起，“既然如此，那駱小姐更應該進宮才是，我病了這麽久，後宮的事情也懶怠管，耽誤了妹妹這麽久，實在是我的不是，我這就叫欽天監選個好日子，把妹妹抬進來。”
“我……”
駱雪慧剛要開口，被太監尖細的聲音打斷，“皇上駕到。”
一股寒氣隨著聲音湧進室內，慕容澈邊走邊解著鬥篷，“駱將軍怎麽在這裏？”
朝會散了之後，他一直在禦書房批閱奏章，所以這會才過來。
駱雪慧抬眼見到慕容澈，腦袋轟的一下子懵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慕容澈，“你……你是皇上？”
慕容澈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駱雪慧，眉頭微蹙，駱將軍到底是武將，奴仆都這麽沒規沒矩的。
“什麽時候回來的？”慕容澈伸出手去握住蘇紗的手。
“好冷。”蘇紗縮回手，慕容澈也不以為意，接過小淺遞過來的手爐。
駱雪慧失神的看著他，原來是他，竟然是他，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竟然就是當今皇上。
“你們怎麽還在這裏？”慕容澈感受到駱雪慧那灼熱的目光，心中不快，下逐客令。
“小女駱雪慧拜見皇上。”駱雪慧迅速做了個決定，款款地到了個萬福。
慕容澈端茶的手一頓，抬起眼來，卻沒有看駱雪慧，而是看向蘇紗。
“她就是駱將軍之女，皇上的雪妃。”蘇紗嘴角噙著一絲莫名的笑，淡淡的解釋。
“咣當”一聲，眾人嚇了一跳，駱將軍的臉色說不出的難看，他受些委屈也就罷了，女兒也跟著受委屈，他實在有點接受不了。
慕容澈伸手撣了撣衣襟，“手滑。”
小淺和小清趕緊上前來收拾，給慕容澈換上一盞新茶。
駱雪慧定了定神，有些迷戀的看著慕容澈，“皇上可還記得兩年前的上元節在西市救得那個小公子嗎？”
哎呦，英雄救美，美人芳心暗係，蘇紗看了慕容澈一眼，卻見慕容澈雙眸幽深，正在看著她，嘴角一撇，腹誹道：看著我做什麽，你應該含情脈脈的看著人家小美人才對。
慕容澈見到她撇嘴，臉色微霽，“剛剛我吩咐了禦膳房，弄些清淡的菜式，怎麽還沒有送來。”
早起的時候，蘇紗咳嗽了幾聲，慕容澈可記住了，叫禦醫過來看了看，隻說蘇紗吃的鹹了。
駱雪慧被晾在那裏，臉上表情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慕容澈想起什麽，含笑看著駱將軍，“駱將軍，朕看了你關於擬的擴招羽林軍的奏章，寫的很好。”
駱將軍謙遜地一拱手，“皇上過獎。”
“這件事情朕就派你著手去辦，你可願意？”慕容澈笑容殷殷，不知為什麽，蘇紗莫名地想起笑麵虎。
“臣自當竭盡全力。”
慕容澈讚許的點點頭，端起茶盞。
這分明就是攆人了，蘇紗看了眼駱雪慧，隻怕她不樂意走了。
“微臣告退。”駱將軍拉住女兒的手，不容置疑。
駱雪慧看了看慕容澈，又看了看蘇紗，眼圈忽然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