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廢太監製
慕容瀚聽了兩個孩子的狀況，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當年，他外公創建銷魂閣，看到長相周正的，就會買回來加以訓練，那時候外公經常帶著他去看所謂的培訓，身在皇家，他一直覺得天下的人都是他的奴才，不覺得那種訓練有什麽不對，沒想到天理循環，報應不爽，竟然報應在他一雙兒女身上。
“他們到底遭遇了什麽？”慕容瀚雙眼發直，他一直沒有好好地關心過這兩個孩子，現如今，他自知必死，回顧這一生，除了這兩個孩子，他還有什麽？
慕容澈沉默不語，事實太過殘忍，即使慕容瀚再不關心他們兩個，到底他們也是太子府的小主人，受點委屈，也不過是些小風小浪，誰還能把他們怎麽樣？失去了慕容瀚的庇佑，這世上最醜陋的一麵，真實的呈現在兩個孩子的眼前。
兩個孩子到底是溫室裏麵的花朵，何曾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嚇得哭都哭不出來，還好慕容澈的人及時趕到，救下了兩個孩子，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即使這樣，兩個孩子的身體雖然沒有受到創傷，心裏卻留下巨大的陰影，到如今，兩個孩子聽到風吹草動就緊緊地摟在一起簌簌發抖，吃則同吃，睡則同睡，任人如何勸說，兩個孩子充耳不聞。
“我告訴你，隻求你，幫我照顧好漪瀾和浩兒。”慕容瀚誠懇地道。
“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講條件，朕會對兩個孩子好的，可是，卻絕對不是因為你。”
慕容澈無動於衷，要不是因為蘇紗，他才不會管，身為帝王，最重要的就是成為口中所說的孤家寡人。
“不管是為了什麽，你能對孩子好，我就……”
慕容瀚說出了銷魂閣的秘密。
慕容澈靜靜地聽著，遇到不解的地方，就直接問出口。慕容瀚想含混過關根本就不可能。
從天牢裏麵出來，慕容澈長吐一口氣，事不遲疑，他找來楊予，吩咐他按照計劃行事。
楊予領命而去，慕容澈回頭看了天牢一眼，默默的離開。
蘇紗從睡夢中驚醒，發現慕容澈正斜倚在一旁，見到她動彈，放下手中的奏章，“你睡的好嗎？”
蘇紗眼神有些發直，手下意識的按在小腹上，她竟然夢到了那個孩子，他似乎在嚶嚶地哭著，埋怨她沒有好好地照顧他。
“還好。”蘇紗口不應心。
慕容澈微蹙眉頭，她剛剛明明是猛地一蹬，醒了過來，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呢。
他拿起手帕。給蘇紗擦額頭上的汗珠。
蘇紗警惕的往後避開他的手臂。
慕容澈的手臂一僵，對上她防備的眼神，苦笑了笑，“朕隻是想給你擦擦汗。”
蘇紗微抿著嘴唇不語，慕容澈幫她把汗水擦幹，輕聲細語，“你做了什麽噩夢？”
明明是問句，偏用了肯定的語氣。
蘇紗看著他的眼睛，開口道：“我的孩子怪我沒有保護好他。”
慕容澈聽了，臉色一變，苦澀的笑了笑，“你還在怪朕。”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尤其她剛剛的那個表情，分明是在控訴他。
蘇紗默，半日，歎了一口氣，“怪不得你，這是命。”
兩個人相對無言，慕容澈幾次想要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皇上，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皇上能不能答應？”沉默了良久，蘇紗開口道。
慕容澈似乎偷偷鬆了一口氣，“什麽事？”
“我聽說皇上選完秀女，後宮就要增添一些婢女太監，用來做一些雜役，其實，皇宮雖大，一人多幹點就是，何必再增加人？宮中規矩，其實很不人道，宮女們或許還能盼到出宮，可是太監呢，你不覺得，太監這種生物的存在，本身就是殘忍的？”
蘇紗微蹙眉頭。
“依你的意思？”慕容澈也情不自禁的緊蹙眉頭。
這都是祖宗留下的規矩，豈能說改就改。
“後宮自然不可能都是女人，有些活，還真的太監們幹，可是，皇上你知道，做太監，斷子絕孫，後世淒涼，要是能廢除這種製度最好，就算是不能，現在宮中的太監，大多的青壯，就是再過個二十年，也都還能工作，何必又叫新一批的太監入宮？”
“你繼續。”慕容澈陷入沉思，太監這種生物，也不知道起於哪朝哪代，他國事繁忙，也沒有想過，太監並不是天生就是太監的。
“老百姓被生活所迫，被逼無奈，把孩子送進宮來，原本是盼著孩子不被餓死，可是，做了太監，卻再也不能享受人倫之樂，這世上什麽都有賣的，卻惟獨沒有賣後悔藥的，做了別的事，還有回頭路，做了太監，那就是絕路。”
蘇紗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皇上可聽說過，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隻要皇上下道聖旨，說從今往後，皇宮再也不需要太監，就不會再有人做太監。”
“這個……要容朕好好想想。”
從小，他的身邊圍繞的最多的就是太監，他很難想象，他的生活當中，要是沒有了太監，會是什麽樣子。
“皇上不也說過，這世上最大的事情，莫過於男女之事？做了太監，生無可戀，前途一片灰暗，皇上，不管是為了什麽，哪怕是皇上有生之年不在用太監，這世上也會少了上前的可憐之人。”
蘇紗也知道這事實在是太難為他，從古自今，也不知道有多少皇上被別人戴了綠帽子，也不知是哪個綠帽子戴的太多，想出這個慘絕人寰的主意，這太監和裹小腳，一直是她最痛恨的事情，實在是沒人性呀。
“皇上你早一天做決定，早一天就會多一些戰場上的好男兒，少一天的作孽。”
慕容澈心中一動，“你說朕作孽？”
蘇紗連連搖頭，“我說的不是你，而是這個規矩，皇上要能在你執政的日子裏，廢除掉這個用太監的律法，你在史冊上，絕對值得濃墨重彩，大書特書一筆，這實在是太英明的決策了。
慕容澈聽了，嘴角忍不住上勾，“你這是誇自己還是誇朕？”
“當然是誇皇上了，我要是皇上，說話好使，那就是誇我自己。”蘇紗撅嘴道。
慕容澈聽了，臉色故意一沉，“怎麽？你還想著當皇上？”
蘇紗認真的點點頭，“天下是有德者的天下，我自信我若是當了皇上，並不會比你差。”
慕容澈聽了，忍不住伸出手去揉揉額頭，皇後老想著謀朝篡位，這可如何是好？
“你的提議，朕會考慮的，還有，你要是真喜歡這個皇位，朕就讓給你，反正這天下也不是沒有過女主，魏國不就是女主掌權。”
坦白說，蘇紗除了有點婦人之仁，處理起國事來，也算井井有條。
蘇紗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算了吧，你說的話還能信，叫我當傀儡吧，我才懶得管，管得好也沒有獎金。”
“獎金？”慕容澈眼睛裏麵充滿了疑問。
蘇紗見了，鄙視的掰著手指算到，“你即位之後，縮減後宮開銷，我雖然被封為……皇後，除了賞賜的首飾，可是一回的薪水都沒有領。”
“你說的薪水，可是月錢？”慕容澈試探著問道。
蘇紗怒目而視，“你說呢？”
裝傻充愣，她算是白勞心勞力了。
“其實朕有給你發放月錢的，隻不過，你老是想著要逃跑，朕想想，你要銀錢也沒有什麽用，所以就給你換做了首飾。”
蘇紗瞪大眼睛看著他，好半天才尋思過來味，敢情他早就防備著她落跑了，銀錢走萬家，這首飾不行，尤其皇宮裏麵的首飾，那都是上造的，想當初她逃出宮去，那些首飾可是一樣都沒拿，就是怕惹出麻煩。
指著慕容澈，蘇紗半天才憋出一句，“黑，真黑。”
果然夠黑，竟然早就算到她會怎麽做了，提前做了預防。
“朕知道你聰明，也算計好了，卻沒有想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你竟然也能逃出去，朕實在是小覷了你。”
蘇紗聽了，高傲的揚起下巴，“那是，我隻是略施小計，還沒有動真格的呢。”
“你就不能謙虛一點，你當朕的禦林軍是神馬？”慕容澈嘴角噙笑，可是雙眸卻危險的眯起。
“嗬嗬嗬。”蘇紗幹笑幾聲。
慕容澈見了，含笑問道：“怎麽？你還不服氣？”
蘇紗收斂起笑容，一本正經地看著慕容澈，“你可敢和我打賭？”
慕容澈來了興趣，“哦，打什麽賭？”
蘇紗微眯雙眼，那樣子，就像一頭笑狐狸，“隻要我從這皇宮裏麵跑出三次，你就不得在幹涉我的自由。”
慕容澈聽了，雙眸一暗，“蘇紗，你就那麽想要離開朕，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愛上朕嗎？”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則皆可拋。”蘇紗大義凜然的吟道。
慕容澈聽了，氣極反笑，“好好好，好一個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朕就答應你，朕不但答應你，你上次逃出去，也算作一次，朕就不信，朕的這些禦林軍，都是些酒囊飯袋。”
“擊掌為盟。”蘇紗舉起手來，她才不會高傲的拒絕呢，那是中二幹的事。
慕容澈看了看蘇紗高高舉起的手，慢條斯理地道：“不過朕有個條件。”
蘇紗啊了一聲，還有條件。
慕容澈看了看蘇紗羸弱的身子，“把身體養好再說。”
蘇紗的眸子微不可查的暗了一下，就算她身子底子打得好，也經不住這樣折騰，沒有個一年半載的，能養好嗎？
“一個月。”蘇紗伸出手指頭。
慕容澈搖搖頭，“一年。”
蘇紗聽了，嗷嗷叫喚，“就算是講價還價，也沒有你這麽狠的。”
慕容澈依舊不緊不慢地開口，“身體是你自己的，你不會不清楚，就你現在這樣子，風一刮就能飄走，你認為適合出宮嗎？”
蘇紗沉默，她自然明白，她現在最好就是做米蟲，可是，一個人懶慣了，想要勤快起來，可就不那麽容易了，她心裏其實很怕，怕自己習慣了宮裏的生活，再也不願意離開。
習慣其實是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