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跟進
慕容澈走出去，楊予揮揮手，上來幾人把眾人都給綁了起來，把被綁的少年也都從案子上解下來，穿上褲子，並派人去調動了侍衛，尋了一處幹淨的地方，請慕容澈進去坐下。
慕容澈喜怒不形於色，隻是靜靜地看著下麵跪著的太監和懵懂失措的少年們。
“朕的旨意，你們都當做耳旁風嗎？”慕容澈淡淡地道。
太監們麵色如土，磕頭如搗蒜。
那邊有人上來兩盞茶來，蘇紗接過來，剛喝了一口，慕容澈那邊把茶盞扔了出去，“拉下去，立斬。”
上來幾個侍衛，隨便用塊破布把幾個太監的嘴給塞上，拖出去。
蘇紗一口茶要咽沒咽，嚇得嗆住，咳嗽個不停，眾人嚇得大氣不敢出，整個室內，隻聽見蘇紗的咳嗽。
一會功夫，侍衛就端著托盤進來，托盤上用破布蓋著人頭。
良久，蘇紗咳嗽的好些了，一抬頭，見到托盤上被染紅的布，一股腥氣撲鼻而來，她嚇得臉色灰白如土，隻覺得一陣惡心，捂著嘴跑了出去。
站在外麵，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慕容澈眼光掃向那幾個少年，少年們嚇得簌簌發抖，沒有想到慕容澈看起來相貌俊美，文弱無害的樣子，竟然這般心狠手辣，張口就收割人命。
慕容澈壓抑住胸中怒氣，“朕下旨通告全國，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該有絲毫損傷，從即日起，不得在有任何人進宮當太監，你等可知？”
少年們麵麵相覷，不敢說半個字。
“什麽也不說，就是知道了，既然你們想要尋死，朕也不該攔著，來呀，拉出去。”
剛剛做了宮刑暈過去的少年，此時已經醒了，聽到慕容澈的話，虛弱的開口，“回皇上，皇上的命令，誰敢不遵，小的們也是被騙進來的。”
慕容澈微微抬手，來拉少年們的侍衛退下。
“騙進來？你要是有半句虛言，那些太監就是你的下場。”慕容澈伸手一指托盤。
少年淒然一笑，“皇上，小的剛剛定下一門親事，現如今卻成為廢人，活著已經對我沒有什麽意義，我隻是想要跟皇上討個公道罷了。”
“向朕討公道？”
慕容澈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錯，皇上既然頒發了廢除太監令，為何沒有取締這裏？”少年譴責道。
慕容澈啞然，這的確是他的疏忽，不對，是他根本就沒有重視起來，覺得隻要他一道聖旨下來，誰還敢不聽，他既然搬旨取消了太監，為何卻沒有把淨身房給廢除？
“百姓們都說，皇上下這道聖旨，不過是為了博個名聲，皇上是真龍天子，沒有太監時候，難道叫男人進去侍候嗎？所以，這敬事房的太監們變本加厲，隻要有人肯進宮當太監，就賞銀子十兩，據說在這之前進宮的太監，每人隻能得到五兩，小的被人設計，來到這裏挨了一刀，無顏見家中父母，無顏麵對我那未婚妻，隻求皇上放了這些無辜被騙的孩子吧。”
他明明還是個孩子，卻還為人求情，吃力的跪下，磕了個頭，“小的願意替這些人去死。”
瞅準旁邊的柱子，猛地向上麵撞去。
少年的後頸被人揪住，楊予點了他的穴位，叫他老實的呆在那裏。
慕容澈手指輕巧桌麵，“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一人打十板，放回家中，回去後，跟所有的人說，以後誰在送子入宮，全家連坐，定斬不饒。”
一定要叫百姓知道他不再用太監的決心。
蘇紗覺得好多了，仰頭看著近在幾尺的天空，模模糊糊想起國計民生幾個字，她若是走了也就罷了，既然沒走，自然要做出幾件實事，其實這事也怪她，在慕容澈看來。這就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她能親自過問，是因為用太監是宮中陋習，不然他連過問都不會過問的，她不能因為看到殺了兩個人就嚇得失魂落魄的，這樣，什麽事情也幹不成了。
進入屋子，就聽到慕容澈最後一句，蘇紗接口道：“皇上，要從根源抓起，誰引薦？誰收銀，誰閹割，誰管閹割，一套流程下來，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放過。”
慕容澈望了過去，蘇紗款款地走了過來，路過那幾個端著人頭的侍衛身邊，身子僵硬的如同僵屍，臉色微微發白，卻神色堅定地走了上來。
“娘娘說的是，你病體才好，不該叫你操勞的。”慕容澈看著她明明很柔弱，卻裝作堅強的樣子，就說不出的心疼。
站起身來走上前，扶住蘇紗。
蘇紗努力的衝著慕容澈笑了一笑，扶著他的手，坐在慕容澈的下首。
“你們還小，不懂得這其中的苦楚，不過，皇上，臣妾想要親自執行棍刑，你看？”蘇紗試探地問道。
慕容澈看了看底下的孩子，最小的也就六七歲的樣子，真的要打十板子，恐怕也活不成了，“你行嗎？”
慕容澈擔心地看了看蘇紗，就算打死了那些孩子也不要緊，到底是他們違抗聖旨，可是，不能把他的蘇紗累壞了。
“可以的。”蘇紗緊抿著嘴唇，殷切的看著慕容澈。
慕容澈不忍拒絕她的請求，想了想，點了一下頭。
“都給我按在凳子上。”蘇紗一臉嚴肅，看到她這個表情，慕容澈莫名的想笑，打個人而已，用得著這麽嚴肅嗎？
慕容澈想起什麽，對著外麵吩咐，就不要扒了褲子了。
雖然都是小孩子，他也不想蘇紗看到。
少年們被拖到外麵，楊予看了看被點穴的，試探著問道：“皇上，這個怎麽辦？”
慕容澈看了看，轉向蘇紗，“蘇紗，你看……”
“找個禦醫來，幫他處理一下傷口，宮刑，已經是很殘忍的懲罰了，就這樣吧。”蘇紗憐憫的看了一眼那少年，看起來也就跟島主差不多大，還沒有成親呢吧，這輩子就這麽毀了。
走出去，侍衛們都已經準備妥當，拿著胳膊粗的棍子遞給蘇紗，蘇紗看了一眼，走到看起來最大最結實的孩子身邊，“娘娘，饒了我吧。”
孩子已經嚇壞了，看著蘇紗鼻涕一把淚一把，蘇紗拿出手帕來給他擦淚，“乖，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哭成這樣子多丟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記住，一定要做一個遵紀守法的人。”
那少年愣愣地看著蘇紗，手帕上隱隱的飄來一股幽香，狠狠地吸了一下鼻涕。
“我知道了，娘娘，你打吧，我不哭。”
雖然他還不是很明白，可是，卻在蘇紗的眼神裏麵看到了憐憫，和心疼，就像姐姐的眼神，他怎麽能叫姐姐失望呢。
蘇紗高高的舉起，狠狠地打在孩子的屁股上，當然，是看著狠狠地，其實沒有那麽狠，可是，那少年也不過十五六的年紀，疼的慘叫一聲，趴在凳子上的少年不由得都嚇得哆嗦起來。
侍衛們還以為蘇紗接下這個打板子的活，就是為了手下留情呢，沒有想到會把人家小孩子打的這般淒厲，看向蘇紗的眼神變了。
十板子打完，蘇紗又瞄向一個，到了最小的那個孩子，她幾乎沒有力氣了。
“……九，十。”蘇紗拄著棍子，大口的喘著粗氣。
慕容澈走過來攬住蘇紗的腰，蘇紗側過臉去看著慕容澈。
“叫禦醫給他們看看傷，然後都送回家去，記住，再有違抗聖旨者，格殺勿論。”
說完這些，慕容澈才低下頭來看了一眼蘇紗，“我們走吧。”
“恩。”蘇紗乖巧的點點頭。
楊予早有準備，一拍雙手，有人把玲瓏車趕了過來，慕容澈扶著蘇紗上去，隨後也上去，關了板壁，慕容澈側過臉去看了蘇紗一眼，“這回你滿意了吧。”
蘇紗聽了，頓時充滿了戰鬥力，“皇上是不是不滿意今天的結果？或者是你很遺憾沒有變成太監？”
慕容澈聽了，好氣又好笑，伸出手指戳蘇紗的額頭，“朕是心疼你，叫侍衛們動手就好，提醒他們輕點就是，非要親自動手，你瞧你累的。”
蘇紗聽了埋怨道：“這事還不是怨你，上行下效，你作為金字塔最頂尖的皇上，你都不精心，底下辦事的自然也就馬馬虎虎。”
“這件事情確實是朕疏忽了。”
慕容澈誠摯地道。
蘇紗看了他一眼，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她也不是揪住人家小辮子就不放手的人，算了。
“皇上還要派人手監督一段時日，不過，今天那幾個太監殺的好，起到了震懾的作用。”
蘇紗閉上眼睛，輕輕地靠在慕容澈的肩膀上，“慕容澈，欲速則不達。”
“朕知道了。”慕容澈答道。
“關於那些妓女小倌們的去處，我已經寫好了，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急了一些。”
蘇紗沒有睜開眼。
慕容澈悠悠歎口氣，“的確是急了一些。”
今天的事情，算是給他上了一課，試想想，他最近的政令，都像蘇紗所說的，後續沒有跟上，這樣，太容易出紕漏了，他要想個補救的法子才是。
“謝謝你。”慕容澈側臉看了一眼蘇紗，輕聲道。
蘇紗睜開眼睛，仰著臉看著慕容澈，謝我什麽？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慕容澈道。
“我不是為你。”蘇紗實話實說。
慕容澈點點頭，“我知道，可是，後世評說朕的時候，一定會濃墨重書，朕有多麽的偉大，竟然會把不知多少年的陳規陋習改掉。”
君王要想被人稱頌，確實是不容易的。
“當皇上有什麽好。”蘇紗歎氣。
慕容澈深深地看了一眼蘇紗，“沒什麽好，卻也沒什麽壞，最起碼，當上了皇上，就能為百姓做些實事，朕要是沒有當皇上，這些太監，還是會源源不斷的進入宮中，不是嗎？”
“是是是，你英明神武，一統江湖……不對，是一統天下。”一不小心把東方不敗的詞說出來了。
“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本……娘娘，你也不會想到廢除太監製，本娘娘的功勞也不小。”蘇紗沾沾自喜地道。
“你原本就是百姓心目中的神靈，朕聽說，京城中有不少百姓都供著你的長生牌位呢。”慕容澈蹉歎道，人的際遇還真是奇妙。
有些人孜孜以求一輩子，也未必能撈到一個好名聲，沒想到，蘇紗竟然這麽輕易的就得到了百姓的認同，有多少人裝神弄鬼一輩子，隻會換來眾人的鄙夷，要不說是命呢。
慕容澈摟緊蘇紗，“你叫我怎麽辦？”
越和她待在一起，越舍不得他離開，難道真的要對全天下宣布，此生隻要她一個女人嗎？伸手摸著她的小腹，但願，她早日誕下皇子，那麽，他也可以考慮一下這個條件，隻是，那個雪靈芝未必能有那麽神奇，蘇紗能活過來，已經是一個奇跡。
蘇紗有些不明覺厲，“有什麽怎麽辦的，涼拌。”
涼拌？慕容澈隻覺得嘴中苦澀，他舍不得涼拌。
前麵隱隱傳來簫聲，蘇紗聽了，連忙道：“停車，快停車。”
玲瓏車就這點好，可以由坐在車裏麵的人操縱，也可以由外麵的人操縱。
車停下來，蘇紗不用人扶，從車裏麵跳了下來，“皇上，我們去看看沈學士吧。”
蘇紗笑道。
慕容澈的臉色，因為坐在轎子裏，有些陰暗，蘇紗隻聽他輕哼一聲，“朕可以拒絕嗎？”
“當然可以，皇上不願意動彈，那臣妾就一個人過去好了。”蘇紗笑容不減，伸手要把板壁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