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為什麽不能是我活下去呢？
“我作為臨時判決官，命令你停車！聽到了嗎？”唐楠近乎要伸手抓住對方的脖子！
但是窗外一道燈光閃過，漆黑的陰影落在副駕駛座的座椅上，唐楠眼瞳收縮。
抽出匕首，悄無聲息地，刺向副駕駛座。
撕！
在空無一物的空氣中，匕首和什麽東西相碰撞，發出了刺耳的尖鳴！火花在空中稍縱即逝，同時，一直在隱形在車上的人出現了。
呲！
司機在刀鋒的尖銳鳴響中，失去了基本的判斷，車輛打水漂的石子，在馬路上不斷的旋轉！
唐楠坐在座位上，拉緊車上的扶手！
在近乎失控的旋轉下，出租車濺起了大片的雨水，因為高溫，一陣陣的霧氣從輪胎上升騰。
咚！
車輛停止的瞬間，巨大的動能連帶著唐楠近乎撞在車門上。
頭尚且暈乎乎的，但是比他更快的是另一把匕首，無聲的刺破黑暗，在臨近目標那刻，唐楠及時抽出自己的匕首，和對方在空中滑出一道轉瞬消逝的火花。
車門被唐楠打開，冷空氣順著車門瘋狂地貫入。
冰冷地雨水順著唐楠的脖頸流入，寒冷刺激著唐楠的四肢，但是心髒卻像是高壓鍋般，開始沸騰！
源源不斷的熱量隨著血液被輸送到身體四肢，將身體中的寒冷驅逐。
隨著副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了，出租車甚至不等門被關上，就如脫韁野馬，卷起一大片水花後離去。
“好巧啊，你也做這輛車，最近生活好嗎？”
就像是鄰裏間的問候，忽視了對方凶惡的眼神，唐楠送上了關切地問候。
“不好，簡直糟透了！自打你出現後，我生活比以前更糟了。”夏萊冰冷地說道。
“要不我們各退一步，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反正你看，你這次行動也失敗了，大家將就一下，都回去睡覺吧。”
唐楠認真說道。
但是夏萊沒有再說話，他隻是冰冷地盯著唐楠，如同猛獸盯緊獵物。
“就沒有其他解決辦法了嗎？”唐楠歎氣。
“唐楠，不要天真了，當我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就隻有兩個結果，你殺解骨的時候不是那麽冷靜嗎？拿出你的刀，讓自己死的有尊嚴點！臨時判決官！”
最後，夏萊近乎吼出來，他肌腱緊繃，踏起一片浪花。
在雨的踐踏中，無聲的黑暗中，殺機悄然而至。
叮！
匕首相撞，再次有火花顯現，照亮了兩人猙獰的麵龐。
隨之而來的，是更而凶險的碰撞！
擁有殺人的經驗，以及更強大的體力的夏萊輕易的占據了上風，刀口在唐楠身上不斷增加，猩紅的鮮血隨著雨水跌落在地。
“我其實覺得我們還可以多聊一會，不要那麽急。”唐楠一邊閃避一邊說道。
“聊聊你死後葬禮該安排在哪？我知道一個地方棺材賣的挺好的，就在2區垃圾場的旁邊，你死後，我會托人把你送過去的。”
“大家就不能和和氣氣的嗎？非要你死我活？”
唐楠說道。
但是夏萊沒有說話，在短暫的交流中，他不僅沒有放棄殺伐，更是加快了速度！在夜色中，燈光的輝映下，匕首的速度再次上一層樓。
但是即使對方左支右絀，在劣勢中不斷被自己消耗，但是夏萊漸漸急了，就是這樣差距巨大的技術下，對方竟然像暴風雨中搖搖欲墜的船隻，卻難以翻倒。
不僅如此，在這可怕的攻擊之下，對方竟然找到了節奏，防守與反擊在迅速成熟，短時間內，竟然發展到快要與之抗衡！
對方對匕首的運用，更是隱隱給夏萊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是麵對同期一樣。
不能這樣下去了，這隻是在給對方機會。
在匕首再次被擋下的時候，無聲的獠牙再次起伏。
唐楠格擋住對方的匕首後，注意到夏萊的進攻越發急促，在不知不覺間，對方的節奏似乎亂了，於是在對方急於攻擊的一瞬間，
他翻轉匕首，在對方攻擊的間隙，猛然刺出。
撕拉！
“嘖！”
夏萊向後退去。
唐楠看向自己的手臂，剛剛如果不是及時收回，他的手此時應該已經血流如注了，饒是如此，也依舊劃破了巨大的創口。
兩把匕首如同繁花般，在夏萊的手心翻轉，就像本就在那裏一樣。
“雙刀流，你可真是夠了啊！”
唐楠知道夏萊的技術其實和
他不相上下，因為他所有是用匕首的技術都是從夏萊那裏學來的，但是對方搏殺的經驗老道，這不是僅憑記憶裏那一絲感覺就能拉平的。
但是對方的雙刀流已經超出他的理解了，看來即使是學習了對方運用匕首的技術，也不一定能學全。
“你的技法讓我想起了我在艾清的時候。”
“難道那裏有你逝去的青春？”唐楠張嘴就是爛話。
“不，那裏有我的戰友，當時我們為了解放艾清豁出性命，在叛亂中，我和我的戰友殺死了敵人的首領，取得了那場戰爭的勝利。”
夏萊陷入了回憶。
“那你怎麽在這？你不應該在艾清享福嗎？怎麽會在這裏當一個落魄殺人犯啊？”
“因為他們怕我啊！唐楠，你知道殺人到底有多快樂嗎？”
我知道啊！我還體驗過！差點就和你一樣快樂了！
但是唐楠隻是低聲道，他會想著那段記憶，那種悔恨：“但是那樣不對吧？
他們都是和我們一樣活生生的人，如果為了快樂，多喝點肥宅快樂水不就行了嗎？打打遊戲也行啊。”
“唐楠，你錯就錯在和一個愉悅殺人犯講殺人的對錯，”夏萊再次發起了進攻，在狂風和大雨中，水滴濺起！
“你不會明白的！像你這種上人，是不會明白來自我們這些普通人的悲哀！”
換上兩把匕首後的夏萊攻擊越加猛烈，每一秒都讓唐楠險象迭生，夏萊的臉上浮現瘋狂的神色，唐楠知道，對方此時正在陷入殺戮的快感。
“我的同胞在戰場上殺敵的時候，那些官老爺高高在上，絲毫不在意我們的死活，在我們刺殺成功後，甚至還想將我們逐出艾清，把一切的罪狀都扔到我們身上！我們瞬間就從英雄變成了罪人！”
夏萊嘶吼道，“我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他們就都死了！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自己人手裏！現在，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夏萊一腳踢飛苦苦支撐的唐楠，在他的眼中，血絲越來越多，他正在陷入瘋狂！
“那你幫助那些難民做什麽呢？你為什麽要收養那些小孩？殺了他們不是更好嗎？”唐楠咬牙忍痛問道。
夏萊一愣，苦笑著回答：“那隻是一點贖罪而已，她說過像我這樣手上沾滿鮮血的人活不長的，未來想多活幾年就得多做好事，可是我控製不住我自己，既然她不讓我殺人，那殺上人總行了吧？”
唐楠很想回答不行，上人難道就沒有人權了嗎？但是在夏萊眼中，上人或許算不上人。
所以自己在對方眼裏甚至也算不上人？唐楠想起了那隻豬頭人，頓時有些惡心，不過此時吐出來應該就不是胃酸，而是血了。
夏萊略顯失望的看著他：“你就隻有這點實力嗎？”
唐楠站起來，忍不住笑了出來：“難道你還想要我能手撕異種？”
“那你就去死吧！”夏萊眼神頓時冰冷起來。
他的身影不見了。
去哪裏了？唐楠慌張的張望四周，但是入目隻有一些低矮的建築，人影都沒有一個。
變色龍！這就是小醜的能力。
能將自己和周圍環境完美融合在一起，就像是變色龍般，在悄無聲息中，奪走敵人的性命，這也是他能成為艾清反革命軍大將的中堅實力。
憑借這個能力，他在刺殺、信息刺探方麵有得天獨厚的優勢，甚至在他被艾清反叛軍拋棄之後，甚至有其他國家向他伸出橄欖枝。
在刺殺方麵，這個能力簡直如同作弊級的恐怖！
噗呲！沒有任何反抗。
就像是拿牙齒咬穿焦香四溢的肥肉，唐楠看向自己的腹部，那裏匕首的末端還露在外麵，但其他已經全部刺入他的腹部。
身體漸漸冰冷，唐楠倒在地上，雨水順著地麵侵泡住了他的臉頰，鑽進了他的衣領，帶給他刺骨的寒冷，他回憶起了過去。
他暗戀過的女孩，自卑的他為了生存，甚至沒有和對方說過話，現在想想真是怪可惜的，也不知道對方在異石出現後，過的怎麽樣了。
還有那些叫他和平哥的，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將其他混混打服，直到他們不打架為止，和平哥是他們為了諷刺自己而取的外號，現在看來還是打的不夠狠。
“再見了，唐楠。”夏萊拉上自己的帽簷，在雨中遠去。
這就走了嗎？殺了自己後，你獲得什麽了嗎？你快樂嗎？
你殺我問過我的意願沒有？你知道我才剛來多久嗎？你知道我到底有多努力想要為那些失去家庭的小孩奪回
屬於他們的賠償金嗎？
你為什麽要背叛我！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那些孩子？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夏萊回過頭：“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因為你必須死。”
“也就是說你不是自己想要殺我對吧？”唐楠吐出鮮血，染紅的雨水，痛苦在蔓延。
他一直覺得哪裏不對勁，如今在瀕臨死亡時，終於想到了，對方一開始就有大把的機會殺他，不至於拖延到現在，對方也不是那種心機深沉的人，沒有折磨獵物的習慣。
所以夏萊從一開始並沒有想要殺他，那到底是什麽改變了他？
夏萊有些煩躁的說道：“事到如今，你隻需要去死就好了，哪有那麽多話！”
“你一開始說過隻有兩種結局，就是除非我殺了你，否則就是你殺了我，對於你來說……咳咳……既然殺我並不是你的意願，那就是其他原因了，”
唐楠喘息，身體越來越冷，手腳僵硬，但是他說話卻越來越快，大腦越來越清晰：“也就是說，你被威脅了是吧？而能威脅你的，我就隻有想到那些小孩了，他們怎麽了？”
夏萊盛怒道：“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死嗎？”
“是……誰做的？”唐楠勉強支撐著說道。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死了後，一切都會變好的。”
“你是弱智嗎？還是你把我當成弱智了，對方不可能放過你的，這點你也該有點自覺，小醜！”唐楠最後近乎咆哮出聲，他憤怒了！
這個人隻是在逃避而已！夏萊根本沒有考慮過萬一對方不放人怎麽辦！他隻是一味的不想去想其他辦法！
“那又如何？”夏萊低頭看向他。
“我是一個殺人犯，殺人難道不該是我的職業嗎？唐楠，你把我當成什麽了？一個喜歡小孩的男人？不要那麽天真，即使是你原諒我，那些上人也不會原諒我，這個社會也不會原諒我，我別無選擇，唐楠，不管哪裏都不會有我這種人的容身之地，而你一定不懂的吧？”
夏萊拿著刀，靠近，他要給對方一個痛快。
麵對擁有天真理想的唐楠，夏萊沒有過多嘲諷，他曾經也是這樣的理想主義者，為了國家的未來而戰，但是現實告訴他，理想隻能是理想。
對方的天真害死了自己，但是他並不討厭天真的人。
但是原本奄奄一息的唐楠卻突然抓住了他的腳，他愕然地看向唐楠，對方抬起的眼眸中，仿佛燃燒著熊熊火光！
不可能！夏萊驚愕地看向他，現在唐楠理所應當快要臨近死亡，甚至因為失血而陷入缺氧，但是此時對方手臂上卻如此有力。
在那雙眼睛中，夏萊看見似乎有無數的沉澱在起伏，就像蓬勃的生機在醞釀，在升騰，在野蠻生長！
突兀的，他的腳上一痛！
匕首撕裂了他的足部，差點就要斬斷他的腳筋！他甚至沒有看見唐楠的匕首是從哪裏來的。
“為什麽你的錯我要替你承擔呢？夏萊。”唐楠晃晃悠悠。
可是憑什麽？為什麽就一定要他死呢？唐楠近乎要笑出來，這份憤怒來的如此突然，對方逃避的姿勢可笑，卻又異常的令人悲哀。
為什麽一定就要讓自己死去，其他人才能高興呢？他也隻是想普通的活著啊，為什麽總是會遇見這種事。
憑什麽！為什麽要他來承擔這一切！
在倒退中，唐楠已經站了起來，按理說，此時他應該已經無法動彈，夏萊很清楚，腹部神經末梢豐富，會帶來難以忍受的疼痛，即使是他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恢複。
“雖然事到如今沒什麽好說的，但要說我一定要贏的理由，”
唐楠站直了腰，“無論是因為你是殺手也好，還是這都是為了孩子也好，這些理由我都想過，但最後我得出了結論。”
他低語，仿若說出了真理：“原來隻是我還不想死啊。”
“所以，還是請你去死吧。”
於是，無數的白枯因子在躁動，被壓抑許久的本能狂奔在這具破損的軀殼中，用暴力至極的手法將無數的傷口縫合。
身體內的器官開始分泌各種激素，來支撐這具幾近坍塌的軀體，抑製因子在這份龐大的感情下，收縮於體內，放開了結合許久的白枯因子，開始任由白枯因子亂躥。
在於是唐楠迎來了身體第一次由白枯因子帶來的改造。
在天穹的雷鳴之中，劃過刺目的閃電，狂風與雨的交響曲中，一場悄無聲息地蛻變發生了，而見證者隻有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