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願您所到之處盡皆王土
“既然沒法跑，那就沒辦法了。”唐楠抓起兩把匕首。
肺腑間的厚重，升騰的水霧立刻被衝散。
“沉刀！”
冰冷的語氣中，磅礴的氣勢自夏萊身上席卷！
薄薄的刀刃如同巨斧般，裹挾著巨大的威勢，駭人的速度爆發！空中的雨滴尚未落地，但刀刃已至，鋒銳的刀芒此時如同巨斧般沉重。
唐楠隻是格擋，就被怪力擊飛出去，一把匕首脫手而出。
夏萊得勢不饒人，刀刃暴掠間，再一次的，巨大的傷口開始在唐楠身上顯現。
唐楠抓住夏萊沉刀的瞬間，尚是氣力已盡，而新力未生之時，匕首角度刁鑽的刺向對方的頭部。
但是唐楠再一次的，看見夏萊的嘴角笑了出來。
如同遊蛇般，夏萊的身軀一瞬間避開了唐楠的突擊，甚至在唐楠失去目標後，雙手抓住唐楠另一隻手臂。
膝蓋猛地擊中唐楠毫無防備的腹部！
劇痛讓唐楠一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但很快，他反手將匕首刺回，而夏萊拿出環首刀就像是快了他一步般，將唐楠的刀刃擋住了。
就像是知道他要怎麽進攻一樣！
唐楠眼瞳微縮，腳下橫掃，暫時擺脫了夏萊的控製，迅速倒退回去。
夏萊沒有追擊，他撫摸著環首刀：“太慢了！唐楠，你知道嗎？我們教官在教導我們的時候，曾告訴我們，蠢貨將一種刀法練到極致，但普通人就要多練幾種，隨時提防對方掌握了自己的招式。”
“你的匕首使用，簡直像極了以前我們訓練時教官教導我們的暗殺術，或者說就是，雖然我沒想到還有一天能在外麵見到它，但如果你隻有這一種招式，那就不要再掙紮了，看在你的暗殺術的麵子上，我會給你個痛快的。”
唐楠沒有說話，像是在恢複著體力，但是暴雨的環境太糟糕了，不僅會妨礙眼前的視線，也會因為大雨導致揮刀無法做到精準。
“間，我快要死了，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那你做好選擇了嗎？”間低沉地問道。
“你起碼告訴我選擇是什麽啊！你不告訴我我怎麽選！”唐楠快要急死了，這都什麽時候了，間還在說些耍酷的台詞，大家直接說人話不好嗎？
“這是很重要的選擇，唐楠，遵從你的內心，因為，我們早已定下了亙古的契約！”
間的聲音宛如洪鍾震蕩，炸穿了他的腦海！
在恍惚間，時間似乎停止了，他看見無數的戰士，在怒吼，他們在咆哮，在憤怒！在為了捍衛自己的土地高聲震怒，他們在渴求著新的王的誕生！
在經曆了慘烈的屠殺後，間從王座上跌落，將自己的存在灑向人間，一座城被紅色的霧氣席卷，於是在曆史的紅霧中，一群死人永久的沉睡在了這裏。
他們帶著難以隱喻的憤怒看向間，宛如看向背叛者！
擊退敵人的代價，是這座城市化為死城，於是在無數亡魂的期許中，這片城市墮落了。
此刻，所有的軍人都如死屍般沉睡在這裏，而在唐楠看向他們的那一刻，所有人，睜眼了。
那一刻，
守望者！
從他們的嘴角，隱隱能分辨出這句話，
在無數的靈魂高尚的祈禱中，震醒了他！作為最後一個純血人類，他背負了所有純血人類的守望。
“守望者啊，我們將祝你開啟新的國度。”
身著金甲的屍體空洞的眼神看向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應。
“選擇吧！唐楠，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此刻本該立刻回應的唐楠卻停了下來，他看向這片虛幻的城市，在這其中有無數的冤魂在哭泣，在訴說著這裏發生了多麽悲慘絕倫的事件。
“可是這個世界隻有我一個純血了啊？你們讓我去哪開辟國度啊？而且我隻是個普通人，你們的眼光是不是太差了點。”
唐楠沒有急於回答，而是自忖了一番，眼神真誠地問向對方。
身著金甲的屍體沒有回應，依舊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此時唐楠將麵對兩個選擇，一是直接回去送死，二是承擔起這些人的祈禱，成為新的守望者。
看著這些死去的人，背負著千年的祈禱，即使自認沒心沒肺的唐楠也猶豫起來，沒心沒肺的人才能快樂的活一輩子，唐楠在來之前就知道了這個道理。
但是這個世界卻總是會逼著你長大，認識很多東西，麵對以勢壓人，要適當的低聲下氣，麵對拳頭比你大的人，你動過一次武後，就不
會再想麵對拳頭比自己大的人。
這個世界總是這麽真實，所以大家都在演戲，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演技好的人就能活得水潤，所謂沒心沒肺不過是保護自己的手段。
所以他本該立刻答應，這樣回去後才能和夏萊打上幾個回合。
但是這樣真的對嗎？
他這樣的人背負守望者這個名號真的好嗎？如此草率的擔任其他人的希望，甚至連自己都覺得自己不適合的人，有資格嗎？
這份希望如此沉重，以至於他難以抉擇。
“我真的有資格嗎？”唐楠嘶啞道。
“除了您，世上便再無任何人有資格擔當守望者。”金甲戰士震聲道。
在良久的沉默中，唐楠最終說道：“那我就接受這一份饋贈吧。”
“您的意誌即為吾等的意誌，您的憤怒即為吾等的憤怒，您的旨意將會被帶到每一寸疆土，所有人將為您的誕生獻上最忠誠的祈禱，即使吾等所剩隻有枯骨，但吾等的忠誠此生不變！守望者！願您所到之處盡皆王土！”金甲戰士咆哮。
“願您所到之處盡皆王土！”所有的屍骨齊鳴，聲若驚雷，這片土地，打破了幾千年的寂靜，在此刻複蘇。
籠罩在其上的紅色霧氣散去，每個人的身上都看著他。
於是，無聲的奇跡降臨了。
以無數死者的希望，寄托於精神上，傳遞給唐楠，於是狂風呼嘯！雷霆似要將這片土地焦灼成塊，在一瞬間，無數的雷霆響應，狂風驟雨！
但很快，這一切異常都消失了，隻有在現場的唐楠知道，他的似乎多了什麽。
時間再次轉動，雨滴再次滴落，
他抬起手，那裏出現了一塊可怖的痕跡，就像是惡鬼在啃噬，卻又像是在虔誠的祈禱，在憤怒與祈禱中尋找到了詭異的平衡點，一個標誌在他手上形成。
來自一群本就死去的人的祝福，誕生的結果與其說是祝福，但不如說更像是一種詛咒，隻有生者才有祈禱的權力，亡魂的祈禱隻會帶來不幸。
但是這一刻他被不幸拯救了，那些亡魂將他推上了守望者王座。
一瞬間，本該枯竭的白枯因子，再次沸騰起來，如同逃脫牢籠的馬匹，在這份堪稱詛咒的祈禱中，能力應運而生。
暴動的白因和靈魂在磨合中，鑄就出了代表死亡的武器！
在暴雨中，一把猙獰的鐮刀被抽了出出來，誇張的造型上麵，卻顯示著所有人都不願意觸碰的寒光，黑色的刀口像是要將所有的光吞噬。
夏萊甚至聽見了其上有亡魂在嘶吼，一瞬間的失神，唐楠已經提起死神般的鐮刀向著夏萊斬去。
帶著無可避免的狂風與氣力，死神鐮刀刮起了陰間的風雨，夏萊尚未來得及躲避，便被擊中，鮮血自他的手臂上蔓延。
傷口處開始呲呲作響，就像是灑上了酸在腐蝕，夏萊心裏開始不安。
對方竟然臨時覺醒了，而且看樣子就不是什麽好能力，按理說，能力覺醒的巨大武器一般會附帶一些自有的能力，比如鋒利，沉重，舉重若輕。
而在受傷那一刻，夏萊確定了，對方的武器自帶詛咒能力，傷口難以愈合，甚至如果不處理，詛咒會進一步擴大傷口。
“看來我也大意了呢。”夏萊說道。
“如果這就是你的臨終遺言，那我勸你還是換一句話吧！”唐楠再次提起鐮刀，恐怖的鐮刀要再次破開夏萊的血肉。
但是夏萊消失了。
無聲無息地，原地消失了。
這一次，唐楠沒有任何猶豫，腳下飛奔向夏萊消失地方的左邊，鐮刀揮舞！
嘶！！
環首刀與鐮刀相碰發出了鋼鐵般的嘶鳴，火光飛濺，在不到1米的距離內，夏萊對上唐楠的目光，那裏麵有刻骨的憤怒！
在駭人的威勢下，夏萊再次倒飛而出，這一次，他的腹部被開了個口子，黑暗開始侵蝕他的軀體，唐楠未曾有任何憐憫的看向他，手中的鐮刀不給他任何一絲再次隱身的機會！
“你已經是一名合格的判決官了，唐楠。”
夏萊一邊抵抗，一邊在不斷地後退。
“你的遺言隻有這麽點嗎？”
鐮刀近乎要從他的脖子上劃過，但是被他躲過去了。
“我隻是想說，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夏萊拚著受傷的代價，環首刀如龍，刺向唐楠的心口，他想要同歸於盡，每天和死亡打交道的他，在麵對自己生命危險的時候，毫不猶豫選擇了一起死！
唐楠被迫放棄
了追擊。
夏萊看向唐楠的眼睛，對方此時正盯著自己的腳下，夏萊看向地上，雨水已經在地上鋪上了一層薄薄的水層，他們每一次踐踏都會有水滴飛起。
“原來是這樣嗎？”
即使自己隱身，也無法隱藏水滴因為自己移動而產生的飛濺，在刻意注意這點的唐楠看來，再隱身就像是掩耳盜鈴。
“你已經走投無路了，現在扔下武器投降，我會讓巡邏隊抓你回去的，你或許還可以申請前往無盡牢獄裏。”唐楠說道。
聽了唐楠的話後，夏萊頓時笑出聲來：“唐楠，你是不是太小看無盡牢獄裏的人了，像我這種人進去，隻會被吃的骨頭渣都不剩，所以，”
夏萊半蹲，眼神同時如同鷹集般鋒利，手中的環首刀倒拿，據身後半寸，另一隻手做出虛握狀，身體前傾，
唐楠一瞬間產生了被鎖定的感覺，無論自己逃向何處，也會被一瞬間命中！環首刀上地寒意近乎令他無法動彈。
“你還是去死吧！”
就像是小孩互相推說著對方死不死的問題，夏萊閉上了眼。
一瞬間，鎖定的感覺消失了，與此同時，消失的還有夏萊的身影。
夏萊曾停留的地方的雨水被驚起，在巨大的腳力下甚至掀起了倒卷的簾幕，就像是汽車在水中飛馳！
“抽刀斷水。”猶如世界在低語，無聲的水流在流淌。
夏萊與唐楠間地雨水被劃出了一條白色地曲線，隨後重重地跌落在地！
唐楠轉頭看去，夏萊正在他的身後不遠處半跪在地，環首刀支撐著他沒有倒下，在這狂暴的刀技中，夏萊地腳部承受了巨大的負荷，他的右腳已經廢了，甚至在不斷向外溢出鮮血。
對方此刻已經筋疲力盡了，自己甚至隻需要走上去將鐮刀夾在他脖子上就可以斬斷對方的頭顱。
但是，他走不了了，他看向自己身前，那裏有血液在飛濺。
後知後覺，他突然感覺到劇痛從身體上蔓延，一道巨大的創口從唐楠的腹部一直延伸到他的肩胛處！
這一次可沒有任何能幫助他止血的東西！
說好的反轉呢？我怎麽剛覺醒就又要死了，唐楠匍匐在地，艱難地呼吸，眼前視野開始模糊。
自己終究沒有成為那些人希望的實力，剛覺醒的首戰就要死什麽的，自己實在太弱小了，唐楠苦笑，但是還沒有結束。
他緩緩從懷裏掏出什麽，對準此時同樣難以動彈的夏萊，對方正一臉錯愕地看著他。
唐楠緩緩露出笑容：“大人，時代變了！”
砰！
隨著槍聲響起，原家贈送的手槍，上麵的鱗片宛如呼吸般律動，減緩了震動，讓這一槍沒有成功脫靶。
夏萊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環首刀，在看了看唐楠手裏的槍，最後看向自己的心口。
最終露出了笑容，低語：“娜娜，我終究是沒有做到活下去啊。”
他最後脫離了這個世界，一個愉悅殺人犯，最後離開世界的時候竟然會那麽高興，真的是諷刺啊。
可是他的時間也不長了。
唐楠勉強撐起身體，晃晃悠悠地想要離開這裏，傷口上的劇痛，以及溫熱地血液流失，讓他在迅速的失去體力。
要在還能動的時候，找個有人的地方請求支援。
但失血過多讓他身體冰寒，甚至快要看不清路。
在路過夏萊的時候，他看見夏萊的口袋裏似乎有什麽東西。
他拿出來，那是一張已經泛黃而且充滿褶皺的照片，但是主人愛惜的很好，所以並沒有爛。
上麵的夏萊有些稚嫩，正一臉笑容的穿著軍裝，在他旁邊是一群同樣身著軍服的年輕人，他們正在大笑著喝啤酒，嘲笑著坐在中間和一個女孩喝著果汁的夏萊。
雖然女孩長大了，但唐楠還是認出來了，對方是娜娜，娜娜正一臉害羞的坐在夏萊旁邊。
那個城市裏，所有的人都是夏萊認識的人，而和他一起戰鬥的人，都已經死了，他認出其中照片上的人就是他在上樓時遇見一起聊天的人。
“你也死了嗎？”
唐楠將照片還給夏萊。
“抱歉。”唐楠說道。
“幫我照顧好那幾個孩子，去河山。”似有呢喃的聲音。
唐楠剛想要說什麽，但眼前一花，然後癱倒在了原地，匕首跌落在地上拍打起水花，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再也沒有力氣動彈了，他也要死在這裏了。
現在，唐楠隻想說，兩敗俱傷是真特麽的蠢。
（本章完）